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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舞的课堂(许斌 摄)
艺活志 Behind Curtain

张晓雄 五感乐活

客人踏进张晓雄家门,听到的第一句问候通常是「我家不好找吧?」喜欢清幽环境,不想推开门窗就看到邻居在做什么,张晓雄在北艺大后山上找到了现在的居所,对面是基督学院,远眺则是观音山群,「往窗外一看,两个信仰就这样接在一起了。」他笑说。

「朋友常说我很极端,不是一直在家宅,就是一直在飞。」家人都还在澳洲,加上不定期的交流或讲座,出国是家常便饭,回来除了排练上课,几乎都待在家里,「有时候早上有课,晚上排练,中间的空档我还是会回家休息。」

打通原本的主卧室,客厅甚至比某些排练场还来得大,全都是古意盎然的原木家具,其中点缀几朵百合或兰花。采访这天,才刚认识没寒暄几句,他便问起吃饱了没?要来碗面吗?光是看舞者在料理台上切菜下油起锅摆盘,手法步伐如同一场即兴舞作,当然不客气地回答来一碗吧。他走进厨房,指指桌边说他做菜只需要这三罐,酱油、盐、醋,有时候加一点自制鸡油,几颗辣椒。边说边做,不出十分钟,我手上多了碗雪菜肉丝面,坐在客厅长椅一边喝茶,一边聊起他的平日生活。

客人踏进张晓雄家门,听到的第一句问候通常是「我家不好找吧?」喜欢清幽环境,不想推开门窗就看到邻居在做什么,张晓雄在北艺大后山上找到了现在的居所,对面是基督学院,远眺则是观音山群,「往窗外一看,两个信仰就这样接在一起了。」他笑说。

「朋友常说我很极端,不是一直在家宅,就是一直在飞。」家人都还在澳洲,加上不定期的交流或讲座,出国是家常便饭,回来除了排练上课,几乎都待在家里,「有时候早上有课,晚上排练,中间的空档我还是会回家休息。」

打通原本的主卧室,客厅甚至比某些排练场还来得大,全都是古意盎然的原木家具,其中点缀几朵百合或兰花。采访这天,才刚认识没寒暄几句,他便问起吃饱了没?要来碗面吗?光是看舞者在料理台上切菜下油起锅摆盘,手法步伐如同一场即兴舞作,当然不客气地回答来一碗吧。他走进厨房,指指桌边说他做菜只需要这三罐,酱油、盐、醋,有时候加一点自制鸡油,几颗辣椒。边说边做,不出十分钟,我手上多了碗雪菜肉丝面,坐在客厅长椅一边喝茶,一边聊起他的平日生活。

做菜的回忆

从中学起就一个人在校生活,煮菜不只是兴趣更是必备技艺。母亲是鼓浪屿人,父亲来自厦门。在柬埔寨出生,十二岁时因躲避战乱,被父母送到杭州念中学。张晓雄是当时学校唯一的留宿生,每逢假期同学返乡,他一个人待在学校没地方吃饭。「老师对我很好,时常找我去他家吃饭。但后来年纪长了、脸皮薄了,体会到当时物资并不充裕,我吃得饱,等于老师家其他的小孩吃得少。」他不好意思再去老师家吃饭,开始学著自己做菜。后来到广州念大学,下乡劳动时他也进厨房帮大家做菜。「劳改锻炼了我做菜的速度,要在短时间之内煮几十人几百人的菜,他们之中很多是年轻人、小朋友,没准时吃到饭会把屋顶都给掀掉的。」

文革末期资源匮乏,当时的雪菜是用萝卜叶做的,张晓雄时常跟些青壮男丁帮忙老师踩菜、腌菜,「在物资短缺的情况下,人反而会想尽办法珍惜身边所有资源,物尽其用。当时中国还流行过一阵子食物中毒,就是因为大家吃太多腌菜了。」一碗江南风味的面让他想起青春,柬埔寨或越南菜让他想起小时候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从中国到澳洲又到台湾,什么菜都会煮一点,吃饭不只是吃饱,更是召唤记忆的法术。「我偶尔会开玩笑乾脆转行开面店好了!我知道开饭馆很累,但我想只要全心投入一件事,都会累,但这样才能体会到其中美妙。」

 

摄影「看」身体

张晓雄热爱摄影,拍排练时的舞者,拍朋友,也在窗边凑著光线,随手拍几张雪菜肉丝面,墙上挂著几张他大图输出的作品,不是玩票而已。「大概廿几年前,曾把家里房间改成摄影棚,每天跑暗房每年办摄影展,甚至想过要不要转行摄影。」当然他最爱的还是跳舞,但身为舞者,假使舞作内容不够深,心中总是有个缺洞得补,「摄影在这方面提供我很大的帮助。」

「对舞蹈来说,摄影有几个重点。一个是稍纵即逝的灵光,一个就是舞者肌肉运动的非常状态。」身体作为承载想像与观看的客体,是一种客观存在。但怎么去「看」身体,每人角度各不相同,这也是摄影有趣之处。「我喜欢看光影之下细节的变化,身体或肌肉通往那个状态的过程,对我来说,舞蹈跟摄影其实是互补的。」

 

淘宝好时光

「有些事情该发生但还没发生,在这个等待的时间总要找事情打发,通常我就是花钱去了。」他笑说。

大学念的是历史考古,收藏玉石对张晓雄来说更是一种反射直觉。甚至他和学生讲创作,也会从玉石文化开始讲起。「人类最早的发明除了火就是石器,后来青铜器取代石器,石器文化转成精致的玉文化。」石器的功用性逐渐减少,大家并没有丢掉它,反而从它身上找到象征找到譬喻,「譬如君子如玉这类的成语,石头进入了美的领域。」

客厅里摆著从丽水街买来、陕西风格的成套家具,也有台湾古早味的的订制书桌。前几年,中国到处都在除旧布新,很多有文化背景的老家具都被拆了,辗转流落到台湾来卖。「刚搬到这里的时候,家里只有一个小柜一张小桌,慢慢找,慢慢淘,才有今天这个样子。」譬如书桌,是趁经济不景气、老板什么都想脱手的时机点买的,譬如饭桌,是跟淡水一位老板从上海订制的,「像这样慢慢淘宝,有时候比去家具量贩店还划算,有种败家的乐趣,也带给生活很多惊喜。」点缀生活的同时将这些老家具保留下来,也算是种文化抢救吧。

 

家里不能没有花

对张晓雄来说,「家」始终都是一个生命课题。「从十三岁到廿二岁,整个念书时期都一个人在中国生活,那时候我只是有住的地方,但不是『家』。直到后来移民澳洲跟家人团聚,才有家的感觉。」在澳洲渡过最青壮年华,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又决定把重心移到亚洲,「可能是我想要找回年轻时的漂泊状态。」从香港、广州到台湾,刚来北艺大教书时住在学校宿舍,漂泊感一直都在,没有家,「直到我决定留在台湾发展,开始找住的地方,才有在这里找个『家』的打算。」

「我从小就喜欢比较自然清静的地方。」张晓雄在澳洲加入舞团之前,为了赚学费与生活费,曾在苗圃做了三年工,一天做两千盆花,也让他对栽种植物多了层认识,「我觉得自己不太擅长跟人接触,选一个跟植物说话的工作,做起来也适合我。」刚搬进现在的家,搞建筑的朋友曾说梁子太多,不好,「我想说那就摆些花把它化掉吧。」对他来说,花是家里的必备品。定期买些兰花、百合,整个空间轻盈起来,人也放松了。

 

教舞的课堂

一九九三年,张晓雄离开澳洲,打算慢慢减少舞台演出,转换跑道,可能是摄影也可能转剧场,「之前曾演过几部剧场作品,感觉不错。」后来,碰巧得到澳洲政府的补助,到中国展开教学工作,也开启他为人师表之路。「我发现中国舞者的素质都很好,但观念落后西方一段,要是能把我在西方学到的东西,从观念上去影响大家,也不错。」他一个舞步回转,投入舞蹈教学,从广州、东北到香港,碰到刚好去演出的罗曼菲,受邀来台教学,一来就是十七年。

「我一直都在实验结合东方身体与西方技巧的系统。东西方使用动力的方式不同,很多人做结合都在外在形式上加减,而我是比较理性,去研究动力如何转换。」张晓雄举大学时研读历史的经验为例,「中国在三、四○年代有很多国学流派,有欧美回来的,也有日本归国的,他们都会带来各自受西方影响的学术方法,并不是完全用西方逻辑去思考中国历史,而是用西方的经验、手段或分类推理,重新看待中国历史。」对他来说,结合东西方不能只从外在去看,更要仔细观察双方内在细微差异,使用动力方式的不同,才有结合的可能。

教学这么多年,有从学生身上发现新鲜创意,也时常有些许自我拉扯。「花跟石头有个共同点:你永远找不到一样的两朵花、两颗石头。」他一边展示收藏的石器一边说,「其实人也是这样吧,每个人都不同。但后工业化时代把人性限制在数字里。」为了追求数值上的公平,而牺牲、忽视了个体的差异性,这是他教学时会遇到的问题之一,没有速成的解决办法,也无法轻易从体制规范脱身,他细细拿捏其中分寸,言教身教。教给学生的东西,一样也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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