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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致敬梅耶荷德(背景投影),試圖從他的生命故事尋找問題的答案。(Simon Annand 攝 臺中國家歌劇院 提供)
戲劇 巴黎北方劇院《為什麼?》

彼得.布魯克的永恆提問 一場洗盡鉛華的漫步

「為什麼是劇場?為什麼讓生命與熱情在此燃燒,而不是其他地方?劇場可以做什麼?劇場裡可以、或應該得到什麼?」成為彼得.布魯克從《何以如是》到《為什麼?》的持續問答。花了七十年的時光,他持續面對這個最根本卻也最龐雜的問題,去接近自由的狀態,也發現簡單的形式。

「為什麼是劇場?為什麼讓生命與熱情在此燃燒,而不是其他地方?劇場可以做什麼?劇場裡可以、或應該得到什麼?」成為彼得.布魯克從《何以如是》到《為什麼?》的持續問答。花了七十年的時光,他持續面對這個最根本卻也最龐雜的問題,去接近自由的狀態,也發現簡單的形式。

2019 NTT遇見巨人

巴黎北方劇院《為什麼?》

10/19~20  14:30

臺中國家歌劇院中劇院

INFO  04-22511777

為什麼是劇場?為什麼讓生命與熱情在此燃燒,而不是其他地方?劇場可以做什麼?劇場裡可以、或應該得到什麼?十八歲便執導第一部劇場作品的彼得.布魯克(Peter Brook)年屆九十四。他沒有答案,而是抱著滿腹疑問與追求,和老搭檔瑪麗-伊蓮.埃斯汀(Marie-Hélène Estienne)共同發展出新作《為什麼?》Why

這不是彼得.布魯克第一次提出這個問題,二○○九年在臺北藝術節於臺北藝術大學戲劇廳演出的作品《何以如是》Warum Warum便環繞「什麼是劇場經驗的核心?為什麼要做劇場?」展開。宛如他二○一六年的作品《戰場》Battlefield延續一九八五年的《摩訶婆羅達》,再度探問人類與戰爭間的關係、及後者的意義;《為什麼?》也延續《何以如是》的核心,顯示這些簡單而深刻的問題,歷來皆縈繞在他心中,只能深掘,而未曾散開。儘管問題將表演與藝術提升到哲學層次,然而演出風格卻全然詼諧、輕鬆、甚至活潑愉快。在永恆的困惑裡,種種被激發出來的答案,讓廣袤無垠的自由展現出可能性。

尋找卸下重量、輕裝的遠行

「劇場超級危險的。想像你的醫生開了一劑處方籤,每天要吃含有0.00005毫克的士的寧,但你卻一次把整瓶藥給吞下去。劇場是一種危險的武器,就像無法對他開玩笑的女巫。比火還更危險、比火藥桶更可怕。」這段話出自於俄國近代戲劇大師梅耶荷德(Meyerhold),同時被引用在《何以如是》與《為什麼?》中。

二○○九年的《何以如是》,演出由一位演員與另一位樂手共同組成;在《為什麼?》,演員增加至三人,作品分成兩部分,上半部由各種非常幽默的寓言、疑問、還有跟觀眾的互動組成,下半部則不避諱地致敬梅耶荷德,卻毫不沉重,試圖從他的生命故事尋找問題的答案。作品一開始由演員夫妻檔馬歇羅.麥格尼(Marcello Magni)與凱瑟琳.亨特(Kathryn Hunter)共同發展,隨著排練進行,彼得.布魯克與瑪麗-伊蓮.埃斯汀共同決定故事需要加入第三種聲音,來使舞台形式更加輕盈。於是原本還在彼得.布魯克二○一八年新作《囚徒》(The Prisoner)中演出的海莉.卡邁克爾(Hayley Carmichael)臨時加入製作。她回憶:那是宛如空降、急促的過程,伴隨大量閱讀、排練與即興。與布魯克合作超過四十年的埃斯汀曾根據杜斯妥也夫斯基的《卡拉馬助夫兄弟》改編出《大宗教裁判》The Grand Inquisitor,在《為什麼?》的排練中,她每天重寫劇本。

自由  使劇場爆炸的火藥

儘管演員增至三人,但《為什麼?》的形式卻更簡單,甚至沒有音樂。一張地毯、三把椅子、幾根桿子,三位演員身穿黑衣黑褲,但舉手投足間卻仍展現飽滿、豐富與人性。為什麼演出可以如此簡單、卻如此自在?演出中,三人需要共同敘述梅耶荷德的故事,凱瑟琳與馬歇羅曾一度為此感到挑戰。前者想獨自講完獨白,然而因導演們的限制而感到彷彿「手被截斷了!」後者向導演們反應自己需要角色來設計聲音與動作。彼得.布魯克回答:「不,你自己說,那就是你自己。比起任何一個角色,你更有趣。」海莉則說,準備這齣戲就是讓自己保持開放,接受任何事物的存在。每個人都有祈求答案、渴望單純的時刻;然而,這將是永無止盡地探尋,我們能做的只有專心存在與成為,於恆久的存疑狀態中。

彼得.布魯克將這些不確定放到台上,透過「觀」與「演」共同夾擊與追問。比起質疑,更像是場沉澱。看似向外觸及的,實則向內沉澱。深入哲學內核的,最後皆抵達自己。

從梅耶荷德的革命回歸當下

為了回答「為何做劇場?」的問題,彼得.布魯將梅耶荷德召喚至劇場。當時他除了投身俄國政治革命,更要重新檢視劇場實踐。在一九二八年夥伴葉爾德曼(Nikolaï Erdman)以幽默筆調寫成、諷刺管理階層與官僚體系的《自殺者》讀劇會中,台下寥寥幾個觀眾,史達林也是其一。會後,劇作家被送往受監控的住所,梅耶荷德再也不能搬演《自殺者》。而他的另一個朋友馬亞科夫斯基(Maïakovski),隨後在一九三○年四月十四日遭暗殺,一顆子彈貫穿心臟。梅耶荷德晚年則遭受折磨,在他的妻子遇刺後不久,於一九四○年在獄中身亡。面對這些事實,我們可以做什麼?只有不斷面對。劇中說,事實分為三種:我的事實、你的事實、和「事實」本身,而最後一項總是、且已經獲勝。

《為什麼?》全劇的內在是一道根本、龐雜的問題,彼得.布魯克認為只有面對最根本的提問,才能使人更接近自由的狀態。而為了發現簡單的形式,他坦言花了七十年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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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布魯克的「為什麼?」

彼得.布魯克於一九六八年出版的《空的空間》The empty space(台灣由耿一偉於2008年翻譯、國家表演藝術中心國家兩廳院出版),五十餘年來在劇場創作與論述發展裡有極大影響力。

《空的空間》中譯版出版的隔年,《何以如是》來台演出。這個由一位演員與一名樂手組成的演出,在彼得.布魯克已為標誌的「簡約風格」與「空的空間」中,持續製造更多可能的位置,於「跨文化」間,接續或回應過去作品,形成他的「晚期風格」——對於劇場與當下生命的對話與交流,而沒有真實答案。如他在《開放的門》The Open Door說的:「劇場能反映人類生存的每一個方面,所以每個有生命的形式都成立,每個形式在戲劇表現中都能有潛在的地位。」

在《何以如是》裡的「為什麼?」,不再是個問句,終將被所有人彼此的生命經驗擴充、回溯與流動;對於創作者而言,是構成《為什麼?》的持續追問,成為彼得.布魯克在「劇場—人生」間的永恆問答。(吳岳霖)

 

延伸閱讀:參閱《PAR表演藝術》第182期,特別企畫【彼得.布魯克《空的空間》】,2008年2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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