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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劇,是鏡框,還是鏡子?
A Bigger Picture

戲劇,是鏡框,還是鏡子?

人們在鏡像中尋找的,建構的,營造其可信性的「真實」,可以只是一廂情願的「觀看」,而這種一廂情願通過另一種「照鏡」——舞台設計——把「鏡子」用作開拓自覺性的空間——令人從而想到,鏡子反映出來的,不過是別人眼光,它讓人把自己客體化、物化,到頭來卻不自知。當舞台轉化成「鏡子」,反能夠讓觀眾從別人照鏡的過程中受到啟發,啊,照鏡就是這麼一回事。

人們在鏡像中尋找的,建構的,營造其可信性的「真實」,可以只是一廂情願的「觀看」,而這種一廂情願通過另一種「照鏡」——舞台設計——把「鏡子」用作開拓自覺性的空間——令人從而想到,鏡子反映出來的,不過是別人眼光,它讓人把自己客體化、物化,到頭來卻不自知。當舞台轉化成「鏡子」,反能夠讓觀眾從別人照鏡的過程中受到啟發,啊,照鏡就是這麼一回事。

與西九文化區合作的「什麼是舞台」第三年,主題是「空間就是詩」,研習的舞台美學家是安娜.維亞布洛(Anna Viebrock)。其中一齣研習作品,是導演Jossi Wieler與Sergio Morabito合作的《艾仙娜》Alcina

神話故事中的「我愛你你愛他他愛她她愛你」,總是問號迭生:你是妳,抑或你?

性別可以是表象,因為人們只看想看的,進而,也只相信想相信的。性別也是比喻,因為人們需要思考才有看見一個面相以外其他面相的能力。

把故事中的「性別」轉化成「建築」

一部古老的歌劇(巴洛克時代)成為比喻,不是把觀眾帶回過去,它要開拓屬於這個時代的意義,但首先舊酒不能只是放進了新瓶,而是如何再發酵成新酒?

舞台設計是空間藝術,性別也是空間藝術。安娜.維亞布洛作為舞台設計家,可以怎樣把兩種定義不同的空間並置在觀眾眼前,致使原本故事中的「性別」可以轉化成「建築」,又把實體的「現場」轉化成抽象的「意識」?

原來某年走進某座荒廢的劇院時,安娜不經意地遇見一面鏡(框)。在這面鏡(框)的召喚下,她舉起攝影機拍下了鏡和被它框住的自己。然後,誰會預知那個被咔嚓一聲留住的瞬間,日後成為《艾仙娜》的「詮釋」,源於照片呈現的兩個空間,鏡(框)中 vs. 鏡(框)外?

Jossi Wieler 和 Sergio Morabito 兩位導演的《艾仙娜》中有那麼一段:被女王迷惑了本性的男主角,既忘記了自己另有愛人,所以愛人女扮男裝成她的孿生兄長,男主角還是認不出她所扮的他,認出了,也仍是把他當成是女王為了戲弄他所變的戲法。亳不猶豫,就用他(她)身上的皮帶把他(她)綁起來。

女王的妹妹卻因為愛上女扮男裝的女主角,看到她(他)被綁,便以萬丈柔情鬆了她眼中的「他」所受到的綑縛。當女主角得回肢體自由,她要去追趕她愛的男主角,便解下身上的領帶綁住女王妹妹的雙眼,又讓她牽著自己的皮帶,把她從鏡外帶進鏡中。

名義上是愛情,實則重複印證的,是人之所以會採取主動,更多出於對被動的嚮往。愛,是為了被愛。

在「實」的場景展現「虛」的意識

「鏡子」如是成為「性別」作為權力遊戲的見證和完成:人們在鏡像中尋找的,建構的,營造其可信性的「真實」,可以只是一廂情願的「觀看」,而這種一廂情願通過另一種「照鏡」——舞台設計——把「鏡子」用作開拓自覺性的空間——令人從而想到,鏡子反映出來的,不過是別人眼光,它讓人把自己客體化、物化,到頭來卻不自知。當舞台轉化成「鏡子」,反能夠讓觀眾從別人照鏡的過程中受到啟發,啊,照鏡就是這麼一回事。

鏡子本來沒有出現在艾仙娜的故事裡,但它如靈光乍閃,成了安娜.維亞布洛的記憶。所以她的創作念頭,不是由遇上特定的劇本才開始,而是,每一刻都在發現,都在貯存,都在轉化。

安娜.維亞布洛的舞台設計向來以室內為主,所呈現的建築空間,有著無比具像的細節,由此保留了社會歷史文化的多重面相,既讓觀眾看見了史,自然亦感受到「實」。但安娜.維亞布洛也同時提供這些「實」的場景的「虛」。藉由超越故事、人物、事件表層的詮釋空間,帶著觀眾進入更深層的意識,去「看見」光用眼睛看不見的自己。

鏡框舞台本身便是一面鏡。安娜.維亞布洛的舞台設計充滿辯證性,有多少是因為它就像照鏡,反映照鏡的人在鏡中看到什麼,其實源自有多不想看到什麼?

 

文字|林奕華 戲劇創作始於1982年,除了舞台,也在其他領域追求啟發與被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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