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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陸愛樂音樂總監佩特連科(Trygve Indrelid 攝 國家兩廳院 提供)
藝號人物 People 奧斯陸愛樂音樂總監

佩特連科 微妙平衡裡 讓不同的人得到滿足

是怎樣的能力與魅力,讓甫過四十歲的瓦西里.佩特連科,超越「年輕」的魔咒,讓比自己年長許多的管絃樂團成員心服口服,讓不止一個頂尖樂團爭取留任音樂總監?在本刊這次難得的專訪中,他在提到曲目時,充滿了年輕指揮家的衝勁與熱情;而提到自己與樂團的發展時,卻又相當務實。在競爭激烈的年代裡,他深知與其去爭取受人關注的特別機會,不如自己想辦法讓每個得到的機會都有特別的成果。這樣的人格特質,或許就是他致勝成功的關鍵。

是怎樣的能力與魅力,讓甫過四十歲的瓦西里.佩特連科,超越「年輕」的魔咒,讓比自己年長許多的管絃樂團成員心服口服,讓不止一個頂尖樂團爭取留任音樂總監?在本刊這次難得的專訪中,他在提到曲目時,充滿了年輕指揮家的衝勁與熱情;而提到自己與樂團的發展時,卻又相當務實。在競爭激烈的年代裡,他深知與其去爭取受人關注的特別機會,不如自己想辦法讓每個得到的機會都有特別的成果。這樣的人格特質,或許就是他致勝成功的關鍵。

2017TIFA奧斯陸愛樂管絃樂團

3/17~18  19:30 台北 國家音樂廳

INFO  02-33939888

在古典音樂的世界裡,「年輕」兩字,可能代表相當不同的意義。對講究個人魅力的獨奏家來說,「年輕」所伴隨的光彩與熱烈,始終對觀眾充滿強大的吸引力;但是對講究統御、服眾的樂團指揮來說,「年輕」卻往往等同於「缺乏經驗」。在樂團發展歷史上,除非是家學淵源、或有貴人提拔,否則要憑自己之力,在未滿卅歲前登台與頂尖樂團合作,甚至成為工作夥伴,都幾乎是天方夜譚。

青年才俊  讓頂尖樂團爭相留任

瓦西里.佩特連科(Vasily Petrenko)的成功,為許多背負著「年輕」原罪的指揮家提供了一線希望。這位今年剛滿四十歲的指揮家,近幾年來始終是國際樂壇矚目的焦點。他一九七六年出生於前蘇聯,陸續於聖彼得堡的「詩班男子音樂學校」(Capella Boys Music School)與聖彼得堡音樂院就讀。表現優異的他,在一九九四至一九九七年,被聖彼得堡歌劇暨戲劇院延攬為指揮。同年開始,他也擔任了國立聖彼得堡學會的總指揮。二○○二年在「卡達逵斯樂團國際指揮大賽」(Cadaqués Orchestra International Conducting Competition)奪得首獎,開啟了與西方世界合作的契機,二○○四年首次與英國皇家利物浦愛樂管絃樂團(Royal Liverpool Philharmonic Orchestra)合作演出,兩年後便受聘為首席指揮,成為該職位有史以來最年輕者。這期間,佩特連科重整樂團曲目,以德奧、俄國與英國曲目為三大重心。同時與樂團錄製拉赫瑪尼諾夫的交響曲全集,為自己與樂團都取得了高度讚譽。這也讓他成為利物浦愛樂所竭力保有的珍寶。在二○○九年延長合約時,他的職位名稱改為「總指揮」(chief conductor)。此次任期還未結束,二○一三年樂團又再公布了一則新消息,說明將佩特連科之合約改為無限期,僅要求他未來要終止聘約時,必須要在三年前告知。

他的才華也受到奧斯陸愛樂(Oslo Philharmonic Orchestra)的注意。這個曾經接受指揮大師楊頌斯(Mariss Jansons)調教的一線樂團,在大師於二○○二年離開後,先後由普烈文(André Previn)與薩拉沙提(Jukka-Pekka Saraste)接任音樂總監。然而,楊頌斯的大名卻似乎一直與奧斯陸愛樂綁在一起。二○一一年,奧斯陸愛樂宣布從二○一三至二○一四樂季開始,由佩特連科接任音樂總監,任期四年。但同樣還未到期,樂團於二○一五年十一月又宣布,其任期延長至二○二○年。

究竟是如何的特質與成就,讓他不只能夠一帆風順,還能讓不只一個世界頂尖樂團競相爭取留任?在二○一七年三月即將率領奧斯陸愛樂來台進行兩天演出前,佩特連科特別接受本刊專訪,暢談他對於指揮、音樂與樂團經營的想法,讓樂迷朋友對他有更進一步的認識。

超齡的成熟冷靜  率樂團擁抱觀眾

相對於大部分指揮家都曾在樂團中演奏樂器,或是作曲家出身,佩特連科卻是從小就受到指揮的訓練。他所就讀的「詩班男子音樂學校」,在蘇聯的教育體制下,任務係培育合唱指揮。所以「大概從七歲開始,我就慢慢確定自己會成為一位指揮了。」言談間,他對培育自己的這個體制,充滿驕傲:「我很感謝我的老師們和這個教育系統。或許它算是世界上最棒的!以我的觀點來看,之所以會有那麼多成功的俄國指揮家,原因在於這個教育制度的兩個特點。首先,這裡有極端激烈的競爭。不僅是在學校裡,就連入學都不容易,在我那時,聖彼得堡音樂院有一百六十個競爭者,經過第一關淘汰至卅六個人,最後只入選三人。其次則是每週與合唱團的實際排練。」佩特連科強調地說:「五、六十雙眼睛目不轉睛盯著我,並且大部分的演唱者年紀都是我的兩倍大。」生動的描述,顯見其印象之深。但或許也拜這樣的經驗所賜,讓佩特連科一直以來,都有一種超齡的成熟冷靜,或許正因這樣的特質,讓他能在與陌生樂團合作時,很快獲得合作團員們的信賴。

隨著蘇聯瓦解,民主之風吹進。佩特連科的職涯也轉至他原本所陌生的西歐地區。聖彼得堡音樂院的訓練即使再紮實,仍有許多未能涵蓋。其中最迫切,也是最困難的,就是如何以一個外來者的身分,取得團員的認同。對此他似乎頗有心得,他說:「這是一段非常長但又收穫豐盛的歲月。我也學習了許多英國式的與利物浦式(Scouse)的文化和人性。」

在自由經濟體制下的古典音樂市場,指揮除了在演出之外,還背負了更多的任務,尤其是如何吸引聽眾,如何面對當地其他眾多樂團的競爭,成為許多指揮的當務之急。有許多樂團紛紛降低樂團演出曲目的難度,或者將正規演出改為社教活動,他卻自有一套哲學:「最重要的一部分是讓樂團變成整個社群的一部分,不是一個由會員組成的俱樂部,而是由每個人組成的社會。但你感到自己是家裡的一分子,當你擁抱你的聽眾,你的城市,這會讓音樂聽起來不同,它會變成心靈對心靈的直接聯繫。」

對自己文化滿懷驕傲  對其他文化充滿尊敬

在與利物浦愛樂合作的這幾年中,佩特連科指揮樂團灌錄了不少叫好叫座的唱片,其中包括上述於二○一一年至二○一三年間發行的拉赫瑪尼諾夫管絃樂作品集,之後,同一段時間還有二○一四年甫完成的蕭斯塔可維奇交響曲全集。尤其後者,他不但以對樂譜版本裡的細節考究,讓資深樂評家大為讚賞,他更挖掘出蕭斯塔可維奇內在的深濃詩意,開啟了聽者在冷峻聲響之外的全新幻想空間。當問到他會不會擔心,從此之後被貼上「俄國音樂指揮家」的標籤,他的回答同樣具有特殊的智慧:「其實我對音樂的品味非常多變——我十八歲的時候,曾經做了一張表,按字母順序列出我想指揮的作品……可是我列到K就放棄了(笑)。因為我了解了我的一生根本沒有辦法做到那麼多!」

相對於在他手中轉型成功的利物浦愛樂,與奧斯陸樂團的合作顯然又具有不同挑戰。問他是否害怕處於楊頌斯的陰影之下?佩特連科如此回答:「我總是對傳統與偉大的音樂家充滿敬意,特別是馬利斯、安德列與如卡-佩卡(按:以上三者分別為楊頌斯、普烈文與薩拉沙提之名字),他們都對奧斯陸愛樂貢獻甚多。但我也常想,過去並不能概括現在。所以我們在創造一個未來,讓我們自己更好,有更大的進步,做出更讓人興奮的音樂。」

這次率領奧斯陸愛樂訪台,從連續兩日的節目安排,可以看到他最擅長的拉赫瑪尼諾夫與蕭斯塔可維奇,亦有不少北歐曲目,這是否會讓奧斯陸愛樂陷入了刻板印象中的「北歐音樂樂團」,對此佩特連科同樣顯得氣定神閒,他認為:「任何一個交響樂團本都應該關注他們自己國家的作曲家,畢竟這是一個讓國家繼續往前走的事情。」他特別強調,在這次的演出裡:「節目裡的每一個項目都有他自己的歷史、自己的故事、對自己文化的反射,不管是挪威的、斯堪地納維亞的、英國的或俄國的。他們真的都是來自不同作曲家的傑作。而其實,在葛利格、蕭斯塔可維奇、拉赫瑪尼諾夫、艾爾加、西貝流士之間,其實都具有相當大的關連。當然,更有讓人驚豔的還有特維特所改編的民謠,是那麼有特色!」

這就是佩特連科。俊俏的外表乍看之下冷酷,對自己的文化滿懷驕傲,但對其他的文化則充滿尊敬。他在提到曲目時,仍然充滿了年輕指揮家的衝勁與熱情;但在提到自己與樂團的發展時,卻又相當務實。在競爭激烈的年代裡,他深知與其去爭取受人關注的特別機會,不如自己想辦法讓每個得到的機會都有特別的成果。這些人格特質,或許註解了他近幾年來的成功。就如聆聽他在拉赫瑪尼諾夫第二號交響曲第二樂章「相當快板」的演出,可以發現樂團不可思議地整齊劃一,乍聽如機械般一絲不茍。但不只如此,漸漸地會發覺,在看似單純的和弦聲響下,他更深入地挖掘出音樂裡隱藏的內在對位聲部,並形成一個清楚、閃爍著光輝卻不誇飾的小世界。在微妙的平衡裡,佩特連科讓不同層次的人都能得到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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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陸愛樂管絃樂團  來自北歐的動人之聲

享譽國際的奧斯陸愛樂管絃樂團,其前身最早追溯到由作曲家葛利格(Edvard Grieg)與史文德森(Johan Svendsen)所成立的「克理司提亞納音樂協會」(Christiania Musikerforening)樂團。一八八九年,它與當時的克理司提亞納劇院合併,成為克理司提亞納(即現今奧斯陸)的市立樂團,除了演奏會與劇院演出外,也負責市內許多慶典的需要。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由於通貨膨脹與對管絃樂曲目演出的需求大增,導致市立樂團的屬性遭受質疑。最終的結果,市立樂團在一九一九年被重組為「愛樂公司管絃樂團」(Filharmonisk Selskaps Orkester),並於該年九月舉行樂團成立的首場音樂會,之後數年間,不僅場場賣座,亦吸引不少他國的音樂家合作參與。期間雖也曾因歐洲戰事而遭遇財務困難,但因一九二三年開始,因為樂團開始與廣播電台合作,首次進行廣播演奏會,到一九二五年後更與「挪威廣播協進會」(Norwegian Broadcasting Corporation)簽訂了每週固定演出的協議,不僅挽救財務危機,也讓樂團聲勢大增,成為古典音樂的國家級代表。

但奧斯陸愛樂取得國際級的聲譽,卻相當緩慢。一九六二年,它首次踏出斯堪地納維亞半島演出,但回響並不熱烈。真正的轉捩點,應屬指揮大師楊頌斯(Mariss Jansons)在一九七九年就任音樂總監後。一直到二○○二年,他帶領奧斯陸展現前所未有的活力。尤其他與樂團灌錄的柴科夫斯基交響曲全集,獲得留聲機大獎與企鵝指南的三星肯定,也讓樂團巡演邀約不斷。二○○○年,楊頌斯因為奧斯陸音樂廳的音響改善計畫擱淺而辭職,遺缺陸續由普烈文與薩拉沙提。二○一一年,樂團宣布由皇家利物浦愛樂總指揮佩特連科,從二○一三年樂季開始接任音樂總監一職,薩拉沙提則被尊稱為桂冠指揮。佩特連科第一任任期為四年,在二○一五年一月,樂團宣布與佩特連科合約將延長至二○二○年。(蔡永凱)

人物小檔案

◎ 1976年生於蘇聯,陸續於聖彼得堡的「詩班男子音樂學校」(Capella Boys Music School)與聖彼得堡音樂院就讀。

◎ 2002年於「卡達逵斯樂團國際指揮大賽」(Cadaqués Orchestra International Conducting Competition)奪得首獎,開啟了與西方世界合作的契機。

◎ 2006年成為英國皇家利物浦愛樂史上最年輕首席指揮,2009年成為首席指揮。2013年起接掌奧斯陸愛樂管絃樂團音樂總監。

◎ 為《留聲機》雜誌2007年度青年音樂家,2010年更奪得全英國古典大獎「年度男藝術家」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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