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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表演藝術
藝活誌 Behind Curtain

布景與意境

然而,亦恰恰是把道具與陳設的「展覽性」放大提高到超越戲劇需要的比例,布景便由空間變成景觀,甚至奇觀,目的已經不是服務劇情,卻是化身某種展覽物,旨在滿足慾望投射。它的「假」,在於設計的鉅細無遺沒有發揮應有或更大的想像力,而只有讓空間在觀眾嘖嘖稱奇的讚歎中,扮演了唯肖唯妙的玩具屋。

然而,亦恰恰是把道具與陳設的「展覽性」放大提高到超越戲劇需要的比例,布景便由空間變成景觀,甚至奇觀,目的已經不是服務劇情,卻是化身某種展覽物,旨在滿足慾望投射。它的「假」,在於設計的鉅細無遺沒有發揮應有或更大的想像力,而只有讓空間在觀眾嘖嘖稱奇的讚歎中,扮演了唯肖唯妙的玩具屋。

舞台上的「布景」,對於不同導演,可以是天差地別的時間感與空間感。

我不是一個相信「實景」的導演,我也不取信「抽象」,因為當「實」與「虛」各為其主(題),其實是殊途同歸。「抽象」,有時候只是在形象上達到了「不是寫實」的目的,有些抽象的象徵物,例如,指涉性相當明顯的「隱喻」所提供的想像空間,原來不會比為了服務劇情而存在的客廳、飯廳、咖啡廳大上多少。舞台上看上去很有氣質或氣勢的「雕塑」,也因為太好看了,它便由空間變成地標,供人參觀(以致景仰),而不是把環境融化在空氣裡。

過度的真實  反變舞台「奇觀」

雖然,「實景」有時也有著相同狀況。上述問題是求「虛」反落得實在,下面的則是求「真」反落得虛假。在一堂大可用「復刻」形容的布景裡,設計師用了大量精神心思還原一個環境的每個細節,如果它是書店,觀眾便看見它是一家「真」的書店,務求應有盡有,琳琅滿目。理論上,這樣高的像真度,怎樣也不會與「假」沾得上邊,然而,亦恰恰是把道具與陳設的「展覽性」放大提高到超越戲劇需要的比例,布景便由空間變成景觀,甚至奇觀,目的已經不是服務劇情,卻是化身某種展覽物,旨在滿足慾望投射。它的「假」,在於設計的鉅細無遺沒有發揮應有或更大的想像力,而只有讓空間在觀眾嘖嘖稱奇的讚歎中,扮演了唯肖唯妙的玩具屋。

寫實主義戲劇在舞台上呈現的「真實」空間,很多時候的確存在什麼是自然(naturalistic)和什麼是「逼真」(realistic)的一線之差。最近我看英國舞台設計師克里斯蒂(Bunny Christie)在英國國家劇院拍攝的短片中介紹她給莎劇《錯中錯》The Comedy of Errors創作的布景時,便有類似疑問。導演的構想,是要把馮京馬涼的主題,放進現代倫敦蘇活區曲折又狹窄的後巷世界中呈現,好讓角色走了進去如入迷宮。克里斯蒂於是設計出兩幢樓高兩層的房子,外表「八面玲瓏」(各式商店),內中「包藏禍心」(把兩幢房子像一本書般打開,內裡是可供上下和追逐的後樓梯),再把它們放在旋轉舞台上。一時間,熱鬧繽紛的錯摸場面,便能藉這四通八達的百陣圖活現台上,這時候的舞台設計師,對於樂在其中的觀眾來說,也是魔術師。

布景的重點  在於讓意境說話

但為什麼我不覺得這堂設計有施展到我心目中的魔法?

原因就是,看上去再怎樣宏偉壯觀,這堂布景也只是在模仿上交出了專業的高分數。但是,真要說到「有趣」與否,它的「逼真」,偏使它更像「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各種使人走失於大城小巷之中的「魔法」,用上一次便失效一次,故此,任旋轉舞台隨劇情怎樣起舞,演員在當中的追逐有多賣力,被看見的,除了重複,還是重複。

這使我想起另一齣英國國家劇院的出品《天窗》Skylight。全劇的場景,只有女主角在遠離倫敦市中心的貧民區公共屋宇的住所,但我喜歡舞台設計師給了觀眾這個布景以外的情感空間:對面的「萬戶千家」。當連電暖爐的電費主女角都可省則省,前男友的兒子在一個冬日破曉送來熱騰騰的英式早餐,又重新燃起她那漸漸熄滅的鬥志。就在我們有感於這一幕的人情冷暖,現實已靜悄悄隨對面住戶一盞盞亮起來的燈火照進我們的心裡:早上的六、七時,有多少像她那樣的人,又要起來為生活,或為理想開始「新的一天」?

那一刻,布景的重點不是功能性的存在,卻是能讓情感昇華,讓意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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