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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筋斗偶劇團創辦人艾居恩.寇勒(右)與巴索.瓊斯(左)。(南非翻筋斗偶劇團 提供 )
特別企畫 Feature 一「戰」成名,絕非「偶」然—南非翻筋斗偶劇團/團隊輪廓

從非洲一隅到世界舞台 卅年耕耘一「戰」成名

南非翻筋斗偶劇團的創立與崛起

因為《戰馬》中活靈活現的戲偶而備受矚目的南非翻筋斗偶劇團,創立迄今超過卅年,除了有過人的戲偶製作與操偶技巧,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該團對政治議題的關注投入,這次訪台演出的《烏布王》就是箇中代表作。近來當紅的他們廣受邀約,所以舊作重製紛紛上場,連帶也帶動了世人對非洲表演藝術的關注。

因為《戰馬》中活靈活現的戲偶而備受矚目的南非翻筋斗偶劇團,創立迄今超過卅年,除了有過人的戲偶製作與操偶技巧,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該團對政治議題的關注投入,這次訪台演出的《烏布王》就是箇中代表作。近來當紅的他們廣受邀約,所以舊作重製紛紛上場,連帶也帶動了世人對非洲表演藝術的關注。

劇場是一個「想像的空間」,而舞台上的所有元素都是啟動「想像」的媒介,我們進劇場看著演員扮演角色、發展故事,明明知道只是場表演,台上一切都是假的,但是劇場空間的所有人(包括演員)卻都全對號入座,心甘情願地掏出想像,進入由劇場虛擬符號所啟動的想像真實世界;所以說「想像」是劇場的迷人魅力,也是身為萬物之靈的人類,所獨特擁有的一種精緻心智活動。從這個觀點來看,不是真人扮演,而由物質性(物件)所構成的「偶戲」,是一種更需要想像力的劇場演出,可是為什麼今天的「偶戲」反而常被歸類為給兒童看的呢?難道是兒童們的想像力,都比大人活潑嗎?

「偶戲」這門古老的表演藝術,在從前就是不分老少、全民共賞的,並且長期以來從各地區、各民族,也發展出許多不同的偶戲類型,例如西西里島的鐵線懸絲偶、東歐的木頭手偶、印尼爪哇的仗頭偶、日本人形淨瑠璃、越南水傀儡、馬來西亞皮影戲、台灣布袋戲等等。今日我們欣賞這些傳統偶戲,更可以從偶的類型、裝飾、音樂、故事及戲台之中,看見了偶戲背後所代表的文化深度。不只是如此,進入了當代的劇場,偶戲更是常被援用的理想元素,陽光劇團的《河堤上的鼓手》,「以假亂真」地用真人扮演人形淨瑠璃;來過台灣的英國合拍劇團《春琴》,也如夢似幻地將人與偶「以真亂假」;連台灣本地劇團,如飛人集社、無獨有偶、同黨劇團等,也都嘗試著創造當代劇場中的「偶」元素,原因別無其他,都要回到「偶」所擅長創造的劇場想像空間。

從兒童偶戲到探討政治議題

今年臺北藝術節節目中,也安排了一個偶戲節目,由南非翻筋斗偶劇團演出的《烏布王》,這個今日當紅的老牌偶劇團,是一個從地區性小型偶戲團開始,現在已經躍上國際(當代劇場)舞台的一個成功案例。翻筋斗偶劇團成立於一九八一年,創辦人之一艾居恩.寇勒出生於一個製作傳統戲偶的家庭,當他在開普敦美術學校就讀,遇到一心嚮往現代藝術的巴索.瓊斯,兩人政治立場相近並墜入愛河,之後就共同創立了翻筋斗偶劇團。

劇團剛開始的時候,製作了以兒童為目標的偶戲,後來寇勒介紹瓊斯認識西非(馬利)傳統偶戲,並嘗試與理念相近的南非導演、劇作家合作,開始製作跟南非社會議題(時值南非正在實施「種族隔離」政策)相關的成人偶戲。一九八五年兩人改編了政治廣播劇《復活節起義的插曲》Episodes of an Easter Rising,這是關於兩個白人農莊婦女,拯救一個黑人民權主義分子(他帶著傷一路被警察追捕)的故事,同時這兩個白人婦女還是一對同志伴侶。政治性議題大膽的演出,結果卻廣受南非觀眾的歡迎,當時擔任戲偶及舞台設計的寇勒說到:「沒有人比同性戀者更了解偏見和歧視了。」戲還受邀出國,參加法國北部的國際偶劇節演出,從此劇團的風格也大致確立。

與肯特里奇一起走入新境界

《復活節起義的插曲》的演出形式,還是在小舞台用提線偶的傳統形式,真正藝術上的突破,是遇到了視覺藝術家威廉.肯特里奇(William Kentridge),這位喜歡用黑色炭筆作畫,並拍成動畫影片的藝術家,從一九九二年開始與翻筋斗偶劇團合作,一共導演了《高原上的沃伊采克》(1992)、《非洲的浮士德》(1995)等六個作品,這位跨域導演成功地將劇團的表演美學,提升到另一個層次。譬如一九九七年執導的《烏布王》Ubu and the Truth Commission,就是一個結合了真人、影像、木偶、音樂和舞蹈的作品,其豐富媒材的混合使用,實踐了十九世紀末德國作曲家華格納提出的「總體劇場」(Total Theatre)概念;而《烏布王》的劇本,正巧也是與華格納同時期,法國天才劇作家賈里(Alfred Jarry)所寫的一個充滿惡搞、滑稽、模仿,滿口髒話,突破傳統衛道美學、品味及瘋狂殘酷、殺人弒君的故事,這個劇本後來也被視為「前衛劇場起源」,於是導演在形式上成功結合了兩者,創造了不同於傳統偶戲演出的大膽實驗。

將賈里視為精神導師的「殘酷劇場」大師亞陶,認為其劇本以挑釁、粗暴的言語,辛辣的黑色幽默感,作為對抗社會的武器。同樣地,肯特里奇在其《烏布王》的內容處理,也延續了翻筋斗偶劇團一向關注南非社會議題的傳統。本劇的英文原名可譯作「烏布與真相委員會」,這個「真相委員會」指的是一九九六年,南非正式廢除「種族隔離」政策後,歷史上首位黑人總統曼德拉上任的第二年,其為尋求「轉型正義」而啟動的「真相暨和解委員會(The Truth and Reconciliation Commission,簡稱TRC)」,此委員會的任務,就是還原加害者與被害者的真相,進而尋求最終的「國家和解」。所以導演巧妙地將南非社會正在進行的這段歷史清算,融入了《烏布王》的劇情之中,演出不但對當時觀眾造成轟動,並且受邀巡迴世界各地,並且在十餘年後的今天,又開始受邀在包括愛丁堡藝術節、台北藝術節等重要藝術節,進行新的一輪世界巡迴。也可見無論是賈里的《烏布王》,或南非的「真相委員會」,其核心問題至今仍然還是全球的共同關心。

一「戰」成名天下知

二○○七年與英國國家劇院合作的《戰馬》,是讓翻筋斗偶劇團一舉成為劇場天團的經典製作。得到當年倫敦《標準晚報》戲劇獎與「戲劇評論圈」戲劇獎之最佳造型設計,隔年更是勇奪英國戲劇最高桂冠「奧立佛獎」的六項大獎。

二○○九年該戲移師商業劇院林立的倫敦西區演出,在一片叫好聲中,二○一一年更跨海遠征紐約百老匯,並一舉拿下五座東尼獎。直到今天,仍然在倫敦、荷蘭、北美、英國(及愛爾蘭)、柏林、南非等地駐院或巡迴演出。而走紅的舞台劇更被電影大導演史帝芬.史匹柏看中,進而拍成了好萊塢大製作電影。於是南非翻筋斗偶劇團,也因此成為了全球性的高知名度劇團。

成功光鮮的背後,是翻筋斗偶劇團卅年來辛勤耕耘的結果,我們在TED2011的《戰馬背後的天才木偶製作》影片中(註),看到兩位創辦人親自操作講解《戰馬》中的活靈活現的駿馬Joey,這匹馬是如何從一九九五年作品《非洲的浮士德》中的一隻簡陋小鬣狗,所發展出來的製偶技術,以及更重要的操偶人與偶之「呼吸」技巧,與偶戲操偶師如何讓一個物件產生生命的古老情感技巧;後來一路發展到○四年與西非偶戲團合作的《高大的馬》Tall Horse,創造了一隻由兩位演員,踩著高蹺操作的高大長頸鹿偶,而也就是這隻長頸鹿,激發了後來操作更細膩複雜、造型更優美的「戰馬」之誕生。

《戰馬》的成功演出,讓翻筋斗偶劇團更受到全球劇院的重視,紛紛邀請其作品演出,但向來慢工出細活的他們,創團卅餘年來總共也只有十六個作品,於是除了新創作,其舊作也紛紛重製。

連帶讓非洲表演藝術受到關注

另外一個連帶影響,並值得觀察的,是全球重要藝術節近年來也開始將觸角,伸向非洲大陸的表演藝術(雖然戲劇大師彼得.布魯克,於上個世紀九○年代,就以非洲作為創作重要素材)。譬如去年的亞維儂藝術節,邀請了首位非洲籍的協同藝術家——剛果劇場導演迪厄多納.尼安古納(Dieudonné Niangouna),並且由他邀請了包括戲劇、舞蹈和裝置藝術的多個非洲藝術家作品;今年香港藝術節的戲劇類節目,更是以「南非」為小主題,安排了三個演出,包括英國南非合作(布利斯托爾老域劇團、翻筋斗偶劇團)的《仲夏夜之夢》、南非裔的加拿大編導艾瑤.花柏之《茱莉小姐》,和波蘭華沙新劇團的《莎士比亞─非洲故事》。於是非洲大陸的種種社會、經濟、政治,甚至是戰爭、飢荒的問題,透過這些在地(或相關)之藝術家們,以藝術創作向全球發聲,為劇場與社會的連結,產生了實質上的藝術傳播力量。而此次《烏布王》的來台演出,正好也為台灣的觀眾們,趕上了這一波全球表演藝術的「非洲熱」,並且讓我們可以用不同的角度(劇場的想像空間),來欣賞當代偶劇的的無窮魅力。

註: www.ted.com/talks/handpring_puppet_co_the_genius_puppetry_behind_war_horse?language=zh-tw#t-80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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