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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柏舟動畫作品《記憶抽屜》的storyboard畫面(紀柏舟 提供)
藝活誌 Behind Curtain 動畫電影 如何風起?

有人才有能力,我們到底缺了什麼?

動畫創作者看台灣動畫電影發展現況

台灣動畫圈的人才與能力都有,但為何無法像日本、歐美那樣,產出質量均佳的動畫電影?動畫創作者史明輝與紀柏舟從各自的經驗,提出觀察:史明輝台灣動畫發展一直以來的困境,在於不知道應該如何對待「動畫」這個創作形式,雖有政策鼓勵,但只是點到為止、願景模糊。紀柏舟走過藝術影展與商業創作的練功旅程,表示「把藝術跟商業合併在一起,是最難的交叉點。」但唯有對創作品質的堅持,才能有個人特色。

台灣動畫圈的人才與能力都有,但為何無法像日本、歐美那樣,產出質量均佳的動畫電影?動畫創作者史明輝與紀柏舟從各自的經驗,提出觀察:史明輝台灣動畫發展一直以來的困境,在於不知道應該如何對待「動畫」這個創作形式,雖有政策鼓勵,但只是點到為止、願景模糊。紀柏舟走過藝術影展與商業創作的練功旅程,表示「把藝術跟商業合併在一起,是最難的交叉點。」但唯有對創作品質的堅持,才能有個人特色。

史明輝:沒有成功案例、無法長期孕育,再鼓勵也是枉然

目前在臺北藝術大學動畫學系擔任系主任的史明輝,是金馬獎增設最佳動畫短片獎項之前,以動畫片奪下最佳創作短片獎的唯一一人,身分跨越學界、業界,同時也是創作人。他認為,台灣動畫發展一直以來的困境,在於不知道應該如何對待「動畫」這個創作形式:「是要歸文化部管,還是經濟部工業局管?一個有藝術創作相關補助,一個是推動數位科技整體產業。所以動畫,到底是不是電影類?」史明輝說,國內動畫長、短片的補助都放在電影類,但事實上,這是兩個不同的產業,製作形式不一樣、彼此也真的不熟,「補助十部電影,其中可能有一、兩部動畫片,是一定會鼓勵的、他們也希望要鼓勵,但是對我來講,動畫需要的是獨立發展策略和特定補助計畫,不然在目前電影政策下,只能一直扮演邊緣人的角色,光是有關愛的眼神是不夠的。」

不夠怎麼辦?產業接下來要怎麼發展?都還是後話,他認為有幾個狀況必須正視:第一是動畫業界與電影業界彼此之間不夠了解、相互脫鉤,這種「不熟」導致許多問題,「發現每次在談動畫電影投資,對方都會先退兩步,」史明輝說,「錢要花很多、還要做很久,一般投資實拍電影壓縮到半年之內完成都是有可能的,可是動畫少說就要做個兩、三年,投資大、時間長、回收還要等很久,若從這樣的角度來看,動畫比起電影就已經是弱勢了。」不僅前期容易碰壁,行銷宣傳也令人頭大,一般電影海報最常見的就是一堆大頭排排放,動畫電影即使這麼做也是枉然,「動畫沒有明星啊!你做得再好,大家不知道要怎麼去推銷這個長片。 」 該如何操作、製作一部動畫電影,電影界的人沒把握、動畫界的人不清楚,對投資方而言,花了錢既看不見近利,也沒有亮眼的賣點,談投資,只是聊聊天、交朋友罷了。

只有鼓勵不夠、彼此串連不足,連學生也不知道懷著製作動畫長片的夢想進入系所,未來是否只能坐等希望破滅。一九八一年由台灣漫畫家蔡志忠擔任導演之一的《七彩卡通老夫子》, 曾在台灣創下七千三百萬高票房;王小棣導演一九九八年的《魔法阿媽》, 成了去年最多人討論的台灣動畫片,如今可謂叫好、當年卻不叫座。「其實台灣現階段沒有明顯的成功案例,於是不論政府或投資方,也只把動畫視為一種鼓勵項目。」史明輝說,再加上與動畫產業、數位內容相關,各種型態的技術運用也好、藝術創作也罷,東一點、西一點其實也都只有那麼一點點,「我覺得這樣的方式很難成為一個氣候,如果沒有辦法把動畫電影當作長期的培植目標,不要說我們現在談這些問題,大概廿、卅年前都談過了,可能廿、卅年後再來談,狀況都是一樣 。」

說來無奈,因為沒有人成功,所以大家都在卻步、觀望中,創作者當然不能隨之躊躇。二○○八年魏德聖導演耗資五千萬拍攝的《海角七號》是最好的實例,讓台灣電影從中看見票房收入、回本的可能,然後,錢來了、觀眾也去電影院了,難道現下也只好等著誰奮發自強、一戰成名,動畫電影才能至少有些立足之地?「大家已經看到台灣電影的希望,或許政府對於電影產業的施力就不需要太大了。如果我們用電影發展來看動畫現況,不要說長成大樹了,連根苗都還沒冒出來。」史明輝說。

紀柏舟:一步步練功,融合創作能量與商業技術於一身

甫完成第五十三屆金馬獎頒獎典禮中廿八個獎項動畫的紀柏舟,自承其動畫創作之路有些「不太一樣」,學習油畫出身、因《神隱少女》一片而發了動畫長片大夢,他好似練功般與妻子楊道寧兩人,並肩作戰一路闖蕩四方影展,更遠赴美國、進入商業電影大廠一展身手也默默學習,「我的目標是做長片,但永遠自己一個人悶著做短片,其實是很難駕馭長片這個東西的。」紀柏舟說,他知道目標在哪裡、知道需要具備哪些條件,當創作的里程碑 ——影展、獎項、觀眾肯定,一一達成之後, 如何做出國際級商業水準的動畫電影,是他當時的新挑戰,「把藝術跟商業合併在一起,那是個最難的交叉點。」

他認為習得動畫之長後,大致上可有兩條路可走,一是如美國那樣分工精細且縝密,團隊龐大、各司其職的方式,紀柏舟說:「其中的每個人都是一顆小小的螺絲釘,商業型態的動畫電影,要求的是很專精的技巧,你的鏡頭語言要跟大眾、通俗相結合。」他接著說,「另外一條路就是像我們這種,拿動畫當創作的工具。這是我的創作,就等於是我一個人要做很多事情, 把作品做出來。創作者走藝術影展的路線,跟商業電影其實是差很遠的。」所以紀柏舟說那是「最困難的交叉點」,一邊是要把故事說到人人喜愛、一邊是將內心所想完整表現出來,「我自己比較特殊的是,我花了比較多時間,兩條路都走過一遍了。」

紀柏舟真的就是在練功,而且他清楚地設定好,每次都要練點不同的東西,「譬如說,《光之塔》是做感情的,後來做了一支《急救時刻》RESCUE 是練動作與喜劇,在夢工廠工作我是在練動作的分鏡,我覺得這些東西都是成為一個長片導演需要經歷。」他在電腦上點著手繪的storyboard,分鏡動作細緻到光點鍵盤就像看著動畫的流暢程度,走了那麼久、那麼多,「現在對我來說,任何有關動畫的事情都不會太難了,我是蠻幸運的,每個階段的目標都有達成,才能往下一步邁進,算是有熬出來了。」

說起設計金馬獎動畫的過程,紀柏舟也心有所感:「我覺得現在創作者都普遍忽略了一件事,其實拍電影、做動畫或是畫油畫都一樣,最痛苦的是前期創作的部分。」他問,「你覺得畫出《神隱少女》的腳本,和找到五億的資金,哪個比較難?當然是《神隱少女》的腳本啊!那是錢買不到的,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真的了解這一點。」如果創作讓人太過痛苦,於是想著「就這樣吧!」也是不行的,「那個東西就不夠好。」這是他超高標準的自我要求,「到了現在,我還是在創作,我的創作可以養活自己、養活公司,來找我合作的商業案基本上都是『創作案』,我不用去迎合任何人。」可以做到這樣的程度,全憑他對創作品質的堅持,「就是把每個作品做好,如果堅持的心散了,如果迫於現實只求更受歡迎,你的個人特色就會消失了。」有努力不懈的態度、身懷絕技的功力,具備國際水準的商業訓練,加上製作人妻子無時無刻的提醒與支持,紀柏舟的下一步如何一鳴驚人,希望有天也能進得影院,躬逢其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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