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景翔(林韶安 摄)
聚光灯下 In the Spotlight 剧场导演、演员

杨景翔 嘉义汉子的柔软导演心

十八岁以前只懂三件事——飙车、吉他及转书,杨景翔因著母亲一句:「你以后想干嘛?」才真正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于是他带著一把吉他到台北考试,就此踏进戏剧系、踏进表演艺术的世界,他发现:「我好喜欢看人演戏。」能导、能演、能写的他,最爱的还是导演身分,答案简单。「台湾的演员忙到几乎没时间看戏,编剧又总是埋著头不断写,好像只有导演可以不断看人演戏。」

十八岁以前只懂三件事——飙车、吉他及转书,杨景翔因著母亲一句:「你以后想干嘛?」才真正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于是他带著一把吉他到台北考试,就此踏进戏剧系、踏进表演艺术的世界,他发现:「我好喜欢看人演戏。」能导、能演、能写的他,最爱的还是导演身分,答案简单。「台湾的演员忙到几乎没时间看戏,编剧又总是埋著头不断写,好像只有导演可以不断看人演戏。」

厅院选 杨景翔演剧团《我为你押韵—情歌Revival

2022/9/23~24  1930   2022/9/24~25  1430

台北 国家戏剧院

才刚考上研究所,就在实验剧场开启售票演出;未满卅岁,他导演的《我为你押韵—情歌》走透国内南北乃至两岸舞台;七年前,与艺术家一同成立了「杨景翔演剧团」。以上经历,让不知情的人看他,还以为是少年得志;殊不知几年前,他还是一个带著把吉他只身北上的小伙子,抖落全身的才华自弹自唱,没想到即将进入改变他一生的科系,触碰反转自己人生的艺术——他是杨景翔,正港嘉义男子,十八岁以前只懂三件事:飙车、吉他及转书(当年的成就是,把数学课本中央转出一个洞来)。若跟青少年的他谈剧场艺术?他大概会微笑,指著学校公布的模拟考排名,满分五百他考了八十,垫底中的垫底,接著再问你:「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在一无所知里找寻未来的答案

杨景翔挖出儿时记忆,谈到表演艺术,他的印象先是「神明诞辰时,庙宇外演野台戏。」再仔细想想……「也会一边放电影一边演野台戏,啊,旁边还会有脱衣舞混杂。」正港嘉义男儿年纪小,看不懂电影野台脱衣舞,只懂群众热闹、各个情绪激动。

是了,在那个年纪他看的全是人家的「脸色」。

记忆快转至国中,云门舞集来到嘉义演出《薪传》,小景翔更是一个片段也没看懂,有个画面却在他脑子里甩不掉,他回忆起「我们班导看表演看到哭」,简直不敢置信,也不敢问老师到底为何而哭,就是疑惑表演何以总是能激起大众情绪,或者欢欣鼓舞,或者涕泪衣裳?

但他没太放心上,依然(用他的话来说)蠢蠢废废的高二被死当留级,念到高四也无心向学。直到联考前六个月,母亲忽然打开他房门,语重心长地问了一句:「你以后想干嘛?」这问题对一名总是飙车、转书的「飘撇」青年恐怕太深;他没想清楚就随意丢个答案:「我想学修车。」母子俩大概都没料到,此话一出,十八岁男儿就哭了出来,好像是对这答案有太多迷惑,也像是活了整整十多年才首次认真思考生命的意义。他想给自己的未来找个答案,眼下也只能用分数去决定未来出路。他摊开大学资料,发现戏剧系的术课成绩比重竟占了一半!就这么姑且一试。

接下来的事情如同方才提过的——他首次上台北,以吉他唱歌面试;考上了戏剧系,而且还是国立大学,班上一片哗然。进入戏剧系,仍对一切懵懂迷茫,好像找到了件远远胜过飙车的嗜好,他说:「我好喜欢看人演戏。」

大一时随著班上同学到处看,还记得跑到皇冠小剧场看了魏瑛娟的作品,由徐堰铃饰演艾蜜莉.狄金森,但他从头到尾没搞懂这戏在演什么,舞台上零散破碎的印象却挥之不去,逼得他到书局找资料,「我才发现艾蜜莉.狄金森超宅的,徐堰铃原来是在演她的心理画面!」

戏剧里破碎的画面像浪一样拍打他的心,彼时他仍不敢轻易说自己了解剧场,但是「喜欢」的感情总是不会错的,好像记忆中那些被表演牵动情绪的大人们,他的情感也被剧场牵起来了。

导一出戏,得读懂世上万千皱褶

杨景翔能导、能演、能写,不过倒头来最爱的还是导演身分,答案简单。「台湾的演员忙到几乎没时间看戏,编剧又总是埋著头不断写,好像只有导演可以不断看人演戏。」他说。

一路走走停停,有人询问就去尝试,也曾有过演出现场只来了一个观众,走到今天进入国家戏剧院导演大型音乐剧。杨景翔认为,导演的工作就是观察,让枝微末节的情绪汇聚成身体行为、倒映在演员的互动之上。他打趣说,缺点就是职业病会让他的日常生活有种「导演诅咒」。所谓诅咒呢,意指「无论身在哪里,只要听到一点声响,就会开始思考那个人的情绪、反应,以及背后的原因⋯⋯」他的导演星球廿四小时无间断运转。却也是因为肩负这个职责,他慢慢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人,至少是与十八岁以前、那个未经世事前的自己彻底不一样的人。

「我是因为要看懂表演,所以才开始研究人的行为与心理。在剧场就是要把这些小小的情感提炼成舞台上的表演。」杨景翔进一步解释:「我是在剧场变得成熟的,我说的不是变老,而是学习如何尊重人,如何同理对方。表演上常常会去处理『戏剧性的停顿』,这种停顿也会发生在日常生活里,那些没有讲话的瞬间、看待对方的眼神、相处的肢体互动⋯⋯我开始懂得观察,并且感受,然后试著理解。」

言至此,他也表现了一个「戏剧性」的停顿——他在拣字、思考,整理与剧场完全隔绝的前十八年,以及浸泡在舞台中的后半岁月,结合两者的生活经验,再缓缓说道:「不管什么创作都是在对人表达,不是做给自己开心的,所以我在导戏的时候也会思考我做这样的事情会对他人造成什么影响。这已经扩及我生活的各个面向,不只是在剧场上,包括我的家庭、交友状态都是。」

余下的话没说,但在他的停顿里头似乎不言而喻,所谓的「导演诅咒」恐怕不只是寻常的事物观察,只怕也让他变得愈发敏感,毕竟深入每一个充满皱褶的心,同时也是在替自己的心划上更多皱褶。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庆幸,笑著说:「我想像不到我要如何明白这些事,如何学习同理他人,假若我此生未曾与走进剧场的话。」

广告图片
专栏广告图片
欢迎加入 PAR付费会员 或 两厅院会员
阅读完整精彩内容!
欢迎加入付费会员阅读此篇内容
立即加入PAR杂志付费会员立即加入PAR杂志付费会员立即加入PAR杂志付费会员

人物小档案

◎ 嘉义县人,现任杨景翔演剧团艺术总监,兼任台湾艺术大学助理教授级专业技术教师。

◎ 2012年代表台湾入选日本利贺「亚洲导演戏剧节」;2011年客家电视台《阿戆妹》戏剧指导及编剧统筹,入围金钟奖最佳编剧、最佳戏剧。

◎ 近年剧场作品有疯戏乐工作室《台湾有个好莱坞》、杨景翔演剧团《平庸的邪恶》与《单身租队友》等。

专栏广告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