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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种欢愉》中,十二名表演者在舞台上全部粘在一起,合为一体形成一个肉色团块的软雕塑。(Marc Coudrais 摄)
四界看表演 Stage Viewer

人与非人、万物之间的感性关系

丹麦编舞家梅特.英格瓦森的《七种欢愉》

五月初在巴黎庞毕度中心演出的《七种欢愉》,是丹麦编舞家梅特.英格瓦森在完全运用物件、材料编舞,在舞台上创造气候和自然景观的「人工自然」计划之后,回到运用人类舞者身体编舞,试图继续思考身体如何与环境相连的作品。作品标题《七种欢愉》一方面意味著回应内疚的七宗宗教原罪,裸露的耻辱,同时,也更直指万物之间所有「可能」关系的美学感知本质。

五月初在巴黎庞毕度中心演出的《七种欢愉》,是丹麦编舞家梅特.英格瓦森在完全运用物件、材料编舞,在舞台上创造气候和自然景观的「人工自然」计划之后,回到运用人类舞者身体编舞,试图继续思考身体如何与环境相连的作品。作品标题《七种欢愉》一方面意味著回应内疚的七宗宗教原罪,裸露的耻辱,同时,也更直指万物之间所有「可能」关系的美学感知本质。

「性行为存于所有形式的关系中,而不仅仅是人类与人类之间的性关系。」

「这里的核心概念是物体、身体、环境,人类和非人类之间的一种连续性。」

这是多年来沉浸在「非人类」和「物质性」研究中的丹麦编舞家梅特.英格瓦森(Mette Ingvartsen),在完全运用物件、材料编舞,在舞台上创造气候和自然景观的「人工自然」(The Artificial Nature Series)计划之后,回到运用人类舞者身体编舞,试图继续思考身体如何与环境相连的作品。作品标题《七种欢愉》7 Pleasures一方面意味著回应内疚的七宗宗教原罪,裸露的耻辱,同时,也更直指万物之间所有「可能」关系的美学感知本质。从物质之间,到物体之间,到人与人之间,深刻震动交融的「性」关系,我们深刻体认,人类日常对万物关系的宰制、(感知)关系窄化和缺乏想像。

成为「物质」,成为肉,成为流动的欲望

当观众入席时全场沉浸在节奏强烈的极简乐音中,开场实则是渐进地发生。分散在观众席中的的男女舞者,分别一一站起,在节奏下缓缓脱去衣物,于是观众彼此对视,并四处观望著这些自「我们」当中变身成为表演者的赤裸身体。之后,成为全裸的他们一一被音乐「吸引」到舞台上,「附著」在舞台一边的大音箱上,这十二名表演者在舞台上全部粘在一起,合为一体形成一个肉色团块的软雕塑。

节奏音乐轰然而止,诡谲的氛围骤降,剧院的框架消失,这个肉色的巨大组装团块,缓缓地渐渐地开始如「一个」物体般移动,从音箱上爬下来在现代化的客厅里,缓缓地蠕动滚动爬行,或说如岩浆一般缓缓流动,缓缓吞噬,缓缓爬过一个个家具,沙发,桌子,椅子,地毯, 餐桌……而之前乐音的骤然消失,也正点出一种「质变」的发生所需要的能量转换,舞者身体似乎吸收脉动节奏的能量,似乎都被欲望的流动驱使,朝向感官溢出。而在我们面前,这滩如科幻恐怖片中肉色没有确切形状的不明有机生命物体,显然是另一种型态的,更接近物质性集体身体本质的,不分男女、不分种族的「我们」。

之后,舞者们的身体缓缓分开四散,渐渐地,每个舞者都与一个物体个别接触,无论是爱意地拥抱著家具,或抱著盆栽舔绿色植物的叶子,还是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摩擦滚动。与其说物件似乎成为「性」关系临时的替代品或伙伴,不如说,重新发现人体与物体之间,一直存在的百万种「可能性」的关系。

震动「创造」关系

从一位男舞者开始甩动自己的性器官开始,如同一种非洲出神仪式的重复动作逐渐地传染遍布整个舞台,陷入了令人愉快的肉感抽搐。没有任何喘息,任何叫喊或脉动的声音,这些「身体」似乎因为刚才的摩擦而产生静电,跳起舞来, 每个身体都以他自己的方式释放能量,直到颠簸全身和整个舞台。除了场面动作激动刺激,却也同时无声地抽离「情绪」的欢愉或兴奋,我们体会到「恍惚」出神是植根于身体细胞层次的, 是物理化学地,物质性地,一种超越个人,超越人类主观的运动,它唤醒生命体,如植物细胞的生长生殖和繁殖再生产。主体之间令人眼花缭乱的振荡,节奏是极为关键的,它可以在静脉,在组织和海绵体中的血液频率中起作用。

最高潮的片段,是所有舞者的身体也带著所有的物件,一同震动抽搐,而物件震动的同时也发出节奏的声响。一切都在震动:家具和物品,绿色植物,悬挂的橙色灯开始闪烁,在强烈的波动中,在不可能的痉挛中伸展。场中从天上垂挂下的的怪状灯具,具体形象化出神仪式的指涉,这个「万物」的震动也牵动了连向天际未知处的「天梯」,某种集体出神的通天仪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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