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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贝流士(王春子 绘)
专题 我吃,故我演—当食物遇上表演艺术

餐桌上的音乐课 感官的救赎 灵魂的松绑

作曲家与食物的亲密关系

西贝流士能作曲能指挥,非凡成就与香槟脱不了关系?埃里克.萨提作品古灵精怪,因为他都吃「白色食物」?巴尔托克沉默寡言,但自家制作的手工果酱、酪梨,或他没吃过的鱼,就能打开他的心房?对音乐的品味与理解,若往生活里寻,会更有滋味,作曲大师也是人,只有从人的角度去了解他们的音乐,才能有更深刻的领受,与作品产生独一无二的亲密关系。

西贝流士能作曲能指挥,非凡成就与香槟脱不了关系?埃里克.萨提作品古灵精怪,因为他都吃「白色食物」?巴尔托克沉默寡言,但自家制作的手工果酱、酪梨,或他没吃过的鱼,就能打开他的心房?对音乐的品味与理解,若往生活里寻,会更有滋味,作曲大师也是人,只有从人的角度去了解他们的音乐,才能有更深刻的领受,与作品产生独一无二的亲密关系。

在靴子国住久了,义大利文变成我的日常语言,听音乐、演奏音乐突然有不同的领悟。

小时候,音乐术语是用背的——presto是急板、allegro快板、pianissimo极弱、fortissimo极强——在义大利生活,每天说著这个语言,才理解这些术语表达的不只是物理的速度和音量大小,而是态度和感情:presto的急,有种热切与迫不及待,因为跟人道别,我们会说“ci vediamo presto”「期待快点再见」;allegro的快,其实因欢乐而起,不全然是速度的快,而是愉快、快意、畅快,是义大利餐桌最普遍的气氛;fortissimo不只用力而已,所谓的极强,来自意志的果决与刚强,是个性使然;pianissimo不只是极弱,可能是蜗牛舒缓从容地行进,也可能是闭上眼睛、摒住气才听得到,细琐而微小的絮语。

对音乐的品味与理解,若往生活里寻,会更有滋味:乐曲太多人分析,音乐家的餐桌,却鲜少被窥探。就心理学来说,日常生活琐事最能显现一个人的性格。吃喝是每日必须,「人如其食」,了解音乐家和食物的亲密关系,难道不是进入他们创作灵魂的捷径?

我们总把名作曲家称为大师,这称谓无形间筑起一道墙,阻隔创作者和听者之间的距离,因为大师的地位遥不可及、难以撼动。但大家都忘了他们也是凡夫俗子,一样吃喝拉撒、也有贪嗔痴爱。我认为,只有从人的角度去了解他们的音乐,才能有更深刻的领受,与作品产生独一无二的亲密关系。

留恋香槟生蚝而忘却舞台的西贝流士

再过一小时演出即将开始,可是指挥不见踪影。怎么办?香槟可以解决!

一九一九年冬天,斯登曼艺展开幕,西贝流士(Jean Sibelius,1865-1957)受邀参加,并登台指挥自己的作品《田园即景》Autrefois, Scène pastorale。芬兰作家艾诺.克朗(Eino Krohn)记录这段轶事,提到演出即将开始,独缺指挥一人的窘境:主办单位派人搜索,好不容易在赫尔辛基的卡塔尼餐厅找到指挥家。只不过他精神不济,完全没有要上台的样子。眼见时间分秒流逝,再耗下去演出恐怕开天窗,艺术商兼记者哥斯塔.斯登曼(Gösta Stenman)索性想办法弄来半瓶香槟,解除危机。指挥家美酒下肚后,精神大为提振,顺利完成演出。

其实西贝流士和香槟的爱与纠结,早就开始。以作曲为名,指挥功力也相当精湛,廿世纪初期,西贝流士即以指挥家的身分享誉欧陆。但比起提笔创作,手执指挥棒更是西贝流士音乐生涯中严峻的挑战,也是精神压力主要来源,香槟成为他的慰藉和出口。「指挥技术卓越,无比沉稳!」一九○七年底,西贝流士在伦敦女王音乐厅(Queen’s Hall)指挥自己的《第三号交响曲》,得到媒体正面评价,但冷静沉著的表现也许得「归功」于香槟。西贝流士在一封写给医生弟弟克利斯提安(Christian Sibelius)的信中表示:「站在大编制乐团前,有半瓶香槟在肚子里,我指挥有如神助;否则我会感到紧张、不安,表现也会跟著走样。」

隔年的一场咽喉疾病,让西贝流士不得不放弃酒精;意外地,他的指挥生涯登上新高峰,尤其在英国得到很大的反响,名声甚至超过与他同时期、极受英伦国民爱戴的作曲家爱德华.埃尔加(Edward Elgar)。十年之后,西贝流士重回香槟怀抱,酒精魔力宛若铜板两面,状况好时,西贝流士是台上细腻沉静的指挥;状况不好,则让演出脱序,而且宿醉连连。一九二三年在罗马的一场演出,西贝流士被爆排演时情绪失控,《世界报》Il Mondo乐评还严厉指出他的表演「不但曲目选择失败,演出更让观众呵欠连连」。

之后在瑞典哥特堡指挥第五和第六号交响曲的演出,也恶梦连连。跟著巡回的妻子爱诺.西贝流士(Aino Sibelius)回忆当时,指挥家在彩排之后快闪消失,直到当晚音乐会开始前才被找到:餐厅里,西贝流士独饮香槟、猛吞生蚝。醉醺醺地被带回音乐厅,也准时上台开演,唯独乐团奏了几小节后,指挥戛然停止。「他大概以为在彩排吧!」爱诺在台下聆听,回忆当晚,她说自己「羞愧到想死。」

「西贝流士指挥有王者风范:他的节拍清晰易懂,手势精准到点;他的极弱让听众无人意识到乐团正在演奏,他的极强却能撼动古代神殿。」哥特堡交响乐团的小提琴家古斯塔夫.吉列(Gustaf Gille)如此形容西贝流士的指挥功力。

转身下台,盛赞毁誉抛向背后,西贝流士性格的极弱和极强,也许只有香槟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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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食物之名  让音乐演出更有料

文字  李秋玫

都说聆赏音乐是一种形而上的享受。张开耳朵跟著旋律的起伏让想像驰骋,不由得将眼睛闭起想像……但是这时候如果有阵香味飘来,会让原有的享受,带来多少新的感官刺激?

音乐与美食自古以来就是绝配,无论是大酌或是小宴,非得要来段乐曲才能让整体氛围达到满分。但是,将两者同时颁上舞台表演,那可就不是常有的事了。二○一三年,喜爱料理的大提琴家张正杰即发挥点子,制作「东西料理军」节目。音乐会中由他自己操刀烹饪拿手的义大利面,演员赵自强则负责推荐牛肉面。邀请来的器乐、声乐演奏家们共同参与表演,各自为支持的一方站台。带来欢笑的同时,也让听觉、味觉与嗅觉合而为一。不过此类概念倒不是首例,聆乐品茗的习惯,据文化观察者林谷芳所言从明代即有记录,若加上表演,则是一九九一年在紫藤庐起始。近年来,以他所选的名茶款式对应的国乐演出,固定在台北书院以「茶与乐的对话」为题举行,定期茶会甚至扩及书画、戏曲、舞蹈等相关艺术以飨茶友。

同样与文人雅士走知性路线的,还有小巨人丝竹乐团音乐总监陈志升的节目。在二○一五、一六连续两年所规划的「本草纲目—国乐篇」系列,分别以「冬虫夏草」与「灵芝」将科学教育结合表演艺术。本身也是微生物与生化学博士的他,请来他的指导教授许瑞祥到场讲解中医药理功能外,更配合影像拍摄与委托创作,用音乐描绘两者的培育、价值及相关的故事。

近两年,从节庆饮食探究文化的风气也在音乐会中显现。以乐曲演奏加上少许戏剧效果,让举凡婚丧喜庆、新居入厝、弥月庆生、尾牙春酒、庙会庆典等民俗场合都会举行的「办桌」在剧场中发生。由台湾国乐团与采风乐坊分别以系列性的规划进行,从音乐会中运用真实的烹饪器具制造的打击音响,增加视觉效果外,也将柴、米、油、盐揉合小人物的故事,将一道道的佳肴「上菜」,端到观众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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