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舒曼一直以來他被看作是德國浪漫時期最具代表性的作曲家之一。(本刊資料室 提供 )
大師.經典 Maestro and Master piece

舒曼 繾綣二百年的敏感與浪漫--關於他的人生與作品

作為德國浪漫時期的代表作曲家之一,舒曼敏感詩意的靈魂,自然貫注在他的音樂創作中,而他與鋼琴家妻子克拉拉的愛情故事,更是造就他人生與事業的關鍵。今年適逢舒曼二百週年冥誕,藉此機會,也讓我們從各個角度,進入舒曼的藝術生命……。

作為德國浪漫時期的代表作曲家之一,舒曼敏感詩意的靈魂,自然貫注在他的音樂創作中,而他與鋼琴家妻子克拉拉的愛情故事,更是造就他人生與事業的關鍵。今年適逢舒曼二百週年冥誕,藉此機會,也讓我們從各個角度,進入舒曼的藝術生命……。

羅伯.舒曼(Robert Schumann,1810-1856)於兩百年前的六月八日,出生在德國與捷克邊界不遠的小鎮次維考(Zwickau)(註1),一直以來都被看作是德國浪漫時期(註2)最具代表性的作曲家之一,音樂中豐富的「詩意」內涵,不只在藝術歌曲中呈現,更是後人解讀其鋼琴作品或交響曲最重要的核心元素。除了是作曲家,舒曼同時亦身兼多職,從少年到晚年,他曾經是鋼琴演奏家、《新音樂雜誌》Neue Zeitschrift für Musik創始發行人與編輯(1834-1844)、也受孟德爾頌邀請擔任萊比錫音樂院教師(1843)(註3),為的是能有更穩定的收入、隨後可能是顧慮健康因素,舉家遷移至德勒斯登,然後轉任德勒斯登合唱指揮(1844)、最後接受了杜塞朵夫管絃樂團音樂總監(1850-1853)一職。觀察舒曼不同身分的轉換與搬遷於各大城市的實例中,我們看到十九世紀前半葉,一位音樂家在生活與理想間所做的奮鬥與妥協;接下來我們將從他諸多生命過程與工作歷練關聯裡,進一步認識舒曼作為一位作曲家的一生。

愛妻協助  穩健邁開作曲步伐

早年舒曼全力專注於鋼琴作品,將近十年的時間(1829-1839)只為鋼琴創作,直到屆齡三十才嘗試發表藝術歌曲,當時這位沉浸於愛河中的浪漫戀人,曾在給未婚妻克拉拉(1819-1896)的信中寫到:「這是我首次公開的歌曲,所以不要太挑剔。我作這些曲子的時候,只想到妳,妳的眼睛、妳這個浪漫的女孩,到處都是妳的影子,我常想一個人要不是有一位這樣的新娘,絕對無法做出這樣的音樂。」(註4)經過一番家庭革命的波折,甚至委託法院訴裁,兩人終能共結連理,有了愛情滋潤更激發舒曼旺盛創作力,光是一八四○年就出版了為數眾多的藝術歌曲集。從早年家庭互動及私人生活的書信與日記中,透露出舒曼不僅與克拉拉是音樂與文學上,共同成長的知性伴侶,亦如同一般夫妻一樣,得共同面對生活的瑣碎,同心為前景打拼,其中不免也出現婚姻角色扮演與期待落差上的衝突,即使舒曼相當享受恬淡溫馨的家庭生活,相對之下卻也壓抑了一位卓越妻子發展其音樂造詣的空間,而克拉拉這位堅毅的女性卻不曾猶豫,一心支持協助丈夫的創作。

一八四一年第一首交響曲《春天》問世,舒曼得以跨入一個較大格局且多元配器的管絃樂曲,同期也著手第四號交響曲第一版本的草稿(註5),不可否認這個突破,不只讓舒曼足以證明自己名副其實的作曲家頭銜,更實質地增進這對年輕夫妻的收入與地位,但據史料證明,這首快速完成的交響曲,並沒有在萊比錫首演大放異彩,反倒是婚後第一次回出生地公開演出的妻子,搶走更多萊比錫樂界高度矚目(註6),而舒曼的管弦樂作品則在日後才漸漸受到重視與肯定。以今天研究觀點來看,舒曼處理管絃樂配器的手法,比起白遼士與華格納來是不爭的弱點,儘管這個事實對使用改良樂器的現代樂團而言,稍能減輕其聲響上的缺陷,但這仍顯示了舒曼面臨創作上最根本的考驗與挑戰。

觸角多元  創作豐富

一八四二年堪稱是舒曼的「室內樂之年」(註7),或許正是這樣一步步有計畫、系統性地處理不同樂種,在一定完整的時間內,精進於對不同器樂的認識與掌握,因此這一年就有多首絃樂四重奏,鋼琴與器樂重奏等問世。這些室內樂作品的鋼琴部分自然由克拉拉擔任首演,這位愛護丈夫聲譽的少妻,不僅僅扮演演奏家與詮釋者身分,更在往後積極成為捍衛舒曼作品的最佳代言人,讓不擅交際溝通的舒曼有強力後盾。克拉拉全力支持丈夫的表現,在德勒斯登首演的神劇《樂園與謫仙》Das Paradies und die Peri(1843)時同樣可見,演前克拉拉擔綱整理鋼琴縮譜工作,好讓丈夫專心準備生平第一次指揮自己作品的大任,不負眾望所歸,神劇不只成功推出,也受到決裂多時的岳父大人維克(Friedrich Wieck,1785-1873)最誠摯的讚美,並稍稍化解家庭間的不愉快。

一八四四年,舒曼為能更全神貫注創作,不得不暫時放下已具國際聲望的寫作與評論工作,交出他一手創辦的《新音樂雜誌》編輯事業,並同時在精神與身體病痛煎熬下,堅毅走出作曲危機,從低潮中逐漸邁向另一創作高峰,隔年即出版了第二號交響曲。這段灰暗的沉潛期,其實也奠定一八四七年接下來,數部大作紮實的根基,像是給合唱團與管絃樂團的標題音樂作品《曼弗列》Manfred(1848)、歌劇《潔諾維瓦》Genoveva(1850),和給聲樂獨唱與管弦樂團的《浮士德》Faust(1853),這些不同樂種的嘗試,證明即使長期深受精神衰弱所苦的舒曼,仍在作曲事業上展現過人的旺盛企圖。

在鋼琴、交響曲、室內樂、協奏曲、藝術歌曲、合唱作品之外,或許很多人並不清楚舒曼留下了唯一一齣歌劇《潔諾維瓦》。這部鮮少被搬演,也少為人知的四幕德國浪漫歌劇,在音樂部分之外,更由舒曼自行寫作劇本(註8),以浪漫文豪提克已有的文學文本為依歸,嘗試以作曲家角度整合音樂與戲劇。其內容在講述中古八世紀史特拉斯堡(Straßburg)萊茵公爵齊格菲(Siegfried)出征後,將髮妻潔諾維瓦託付給臣子古駱(Golo),古駱卻因得不到他暗戀已久的夫人的心,而展開復仇誣陷公爵夫人的故事;劇終公爵在巫師點醒下,救回因小人之計而被誤審罪行的愛妻,並於主教前舉行兩人的第二次婚禮,最終以喜劇收場。以評論角度來說,舒曼始終無法突破一直以來在大型器樂樂種創作上的局限,在文字處理與音樂配合上亦受極大爭議與批判,這也是為什麼至今仍少被演出的原因之一;另一方面,這部作品也見證舒曼夫婦間真摯的情感,早在開始進行這部歌劇構思之前,舒曼在給他依賴的妻子信中,已殷切明白地表示:「我想把第一部歌劇獻給妳。」(註9)

困於躁鬱  仍堅持創作

從鋼琴作品一步步走向龐大編制的聲樂與管絃作品,這樣有系統性的計畫創作,不得不讓人欽佩這位音樂家艱辛開創出的傑出成就,可惜這位極為敏感的藝術家常年受精神疾病所苦,因過大的精神負擔,得於一八五三年辭去杜塞朵夫管絃樂團音樂總監一職,令人遺憾他的精神狀況並沒有因此得到改善,甚至得住院治療,但這一切並不曾真正讓他放棄創作,即使經歷了與家人及音樂圈友人的長期隔離,亦不斷在創作中尋找自我,從晚期給單獨器樂如小提琴等的小品中,可以看到他仍不氣餒地,盡力尋找回年少時的創作泉源(請參考作品號碼三的《帕格尼尼練習曲》Paganini-Studie)。在難以以自身力量走出深陷強烈沮喪絕望感的循環中,他試圖結束生命,這段自殺未遂的過程不僅造成極大的痛苦,也為家人帶來無法抹滅的陰影與恐懼,最終這位享譽尊崇的作曲家因躁鬱失調,病逝於波昂附近的療養院中。

註:

1. 1971年次維考成立了「舒曼紀念館」(Rober-Schumann-Haus),其內陳列舒曼家族成員使用過的樂器、珍貴的書信、樂譜等原稿史料;如今亦是舒曼研究中心所在,協助學者致力舒曼全集和書信、樂譜的校正與編輯。「舒曼紀念館」網頁http://www.schumannzwickau.de其網站亦隨時更新不同的特展與比賽。

2. 當代德國文學學者將「浪漫」這個專有名詞,定義為1790到1850年間的文學運動,早期代表性作家包括提克(Ludwig Tieck,1773-1853)等人,企圖脫離十八世紀以來古希臘、羅馬美學的桎梏,其後「浪漫」一詞也被延用至藝術史及音樂史的論述中。

3. 萊比錫音樂院乃是德國第一所現代化的音樂專門教育機構,1843年由孟德爾頌(Felix Mendelsohn Bartholdy,1809-1847)創立。

4. 南西‧瑞區著,《克拉拉之死》,陳秋萍/游淑峰譯,台北:高談文化,2000年,p.125。本文中書信引言翻譯皆出自此專書,之後參考文獻出處僅簡列頁數。

5. 正式完稿與修訂延宕至1851年,因其完成時間先後而被稱作第四號交響曲。

6. 當時音樂會曲目安排經常混合管弦樂作品與獨奏樂曲穿插演出,對照今天音樂會通常一晚聚焦於管絃作品或單一是獨奏會的形式,是二十世紀才有的模式。

7. 《克拉拉之死》,p.147。

8. 原先是舒曼委託朋友羅伯.藍乃克(Robert Reinick,1805-1852)寫劇本,其劇本主要以提克的著作《聖女潔諾維瓦的生與死》Leben und Tod der heiligen Genoveva(1799)與賀伯(Friedrich Hebbel,1813-1863)的悲劇《潔諾維瓦》為參考來源,但這原始版本僅留下約二百行詩,例如結束前的大和解正是舒曼自行修訂增補進去的新版本。

9. 《克拉拉之死》,p.151。

專欄廣告圖片
歡迎加入 PAR付費會員 或 兩廳院會員
閱讀完整精彩內容!
歡迎加入付費會員閱讀此篇內容
立即加入PAR雜誌付費會員立即加入PAR雜誌付費會員立即加入PAR雜誌付費會員
Authors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