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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表演藝術
藝號人物 People 專訪法國劇場導演

法蘭克.迪麥可:在陌生語言中,我看到了戲劇最根本之處

因擔任法國盲點劇團導演培松地來台執導《敲天堂之門》時的助理,法蘭克.迪麥可與台灣就此結緣。原本就對跨國戲劇合作深感興趣的他,在二○○八年與二○○九年這兩年,不斷與日本及台灣戲劇界合作,透過不同文本與風格試驗,持續探索戲劇在語言上可以嘗試與深究之處。迪麥可說:「在陌生的語言中,我似乎看到了戲劇最根本之處,言語的表情,演員之間的關係。」

因擔任法國盲點劇團導演培松地來台執導《敲天堂之門》時的助理,法蘭克.迪麥可與台灣就此結緣。原本就對跨國戲劇合作深感興趣的他,在二○○八年與二○○九年這兩年,不斷與日本及台灣戲劇界合作,透過不同文本與風格試驗,持續探索戲劇在語言上可以嘗試與深究之處。迪麥可說:「在陌生的語言中,我似乎看到了戲劇最根本之處,言語的表情,演員之間的關係。」

莎妹15.台法跨國製作《JUMEL孿生姊妹》

6/17~19  19:30 

6/19~20  14:30 

台北 牯嶺街小劇場

INFO  02-23010950

許多事物的起始,是在未知的驚喜中慢慢開展出來的;一個創作者在其藝術行旅中的一處驚喜,或許,也就鋪陳了下一段旅程中的韻律起伏。

六月中旬,法國導演法蘭克.迪麥可(Franck Dimech)在莎士比亞的妹妹們的劇團慶祝其十五周年的同時,與該團資深演員周蓉詩與阮文萍共同帶來新作《孿生姊妹》JUMEL。此作在二○○九年於法國馬賽首演,即獲得許多的注目。兩位台灣演員驚人的詮釋,不只在於克服語言的藩籬,而是透過她們,傳達出語言字面之意以外,其他可能的表情與面目。這樣的演出形式或工作模式,對於導演法蘭克.迪麥可來說,有著許多關於戲劇可能性的摸索與實驗,而一切嘗試的開端,也都有著脈絡可循的線索。

因為旅行,開啟了創作上新的試驗探索

法蘭克.迪麥可曾在一九八九年創立「內在人群劇團」(le Théàtre Les Foules du Dedans),經過十多年的創作磨合後,因為許多旅行經驗與機緣的引領,開始了創作上新的試驗探索。也因為曾兩度獲得法國AFAA“Villa Medicis Hors les Murs”的計畫獎助,讓他得以於二○○一年赴台灣、香港與中國,以及於二○○六年赴日本和韓國交流,開啟了與亞洲藝術家合作的可能。

他於二○○二年重新成立了「埃梅劇團」(le Théàtre de Ajmer)。在二○○二到二○○四年之間,透過「愛的變奏」系列劇場作品,探討「愛的機械反應」。以法國劇作家保羅.克勞戴爾(Paul Claudel)的《交換》L’Echange為首部曲;接續德國劇作家海涅.穆勒(Heiner Müller)的《四重奏》Quartett延續討論,最後,以梅特林克(Maurice Maeterlinck)的經典劇作《佩里亞斯與梅利桑》Pelleas and Melisande為三部曲畫下終點。另外,在二○○五年演出奧地利作家Franzobel的劇作《卡夫卡喜劇》後,於二○○七年導演了知名現代日本劇作家Oriza Hirata的劇作《首爾人 1919》。在二○○八年與二○○九年這兩年,導演持續與日本及台灣戲劇界合作,透過不同文本與風格試驗,持續探索戲劇在語言上可以嘗試與深究之處。

語言隔閡,促使他更深入思考什麼是對話

在迪麥可對於「導演」這個工作的各種摸索與觀念建構的過程中,旅行經驗提供他許多創作的養分。「二十歲那一年,我與另一位亦師亦友的法國導演培松地(Francois-Michel Pesenti,曾分別於一九九六年與二○○六年與台灣演員合作《1969-if 6 was 9》與《敲天堂之門》)一起到中國旅行,我還記得搭著火車,從香港,一路漫遊到北京的體驗,在旅行過程中,我還拍攝了許多的影片。從那一次的旅行經驗,打開了我對於語言的另一種感受力。」因為語言隔閡的關係,加深迪麥可對於旅人某種分離或失落的感受,也打開他對於法文或語言不同的感官經驗,促使他更深入思考什麼是對話,話語對於溝通又是甚麼?再加上因為文化差異的衝擊,也逼使著他重新去省視自己在原生土地上的生存樣貌與處境。

其後在法國,迪麥可與創立的第一個劇團長期工作了十多年,一起做了許多創作,然而,慢慢因為理念與實驗開始停滯不前,讓他決定展開第二次的亞洲旅行。「我必須說,第二次的亞洲之行,因為與戲劇界有更深入的交流,讓我再次看到一種在戲劇口語表達藝術上更多的可能性、表情或能量;我也更進一步地看到身體語彙的差異性。對我來說,戲劇中最重要的一個元素,依然是口語的表達,而如果說,我認為這是我在戲劇形式琢磨中最在乎的一個部分,那麼,過去旅行經驗的確種下我日後對於跨國合作的好奇與熱情。」之後,迪麥可決定開創新的劇團,以更貼近戲劇語言與戲劇口語表達上的實驗作為創作研究的目標。

在陌生語言中,看到了戲劇最根本之處

在迪麥可多次的跨國合作經驗中,語言的挑戰不斷出現。對他而言,這樣的挑戰反而讓導演和演員之間的互動與聆聽其實更為深入。迪麥可說:「這當然也是因為我都幸運地碰上很好的演員,但是,就戲劇表現的討論來說,似乎我們都能拋下許多包袱;卻也因為語言與文化的差異,導演與演員之間來回碰撞語溝通更為必要,讓我們知道形式自由度之必要。此外,我們對於肢體、身體語言與聲音表情的傳達更加敏銳。因為運用著許多不同的語言,你必須更加仔細去感受不同語言的音樂性。」

迪麥可所說的音樂性,並不單純地指涉音樂的旋律或和諧性,而是一個語言的整體聲音表情或情緒。當演員運用陌生的語言演出時,感情的傳達,會更加走向樂音表情的感受,而比較不受控於知性的理解。這樣的工作經驗,迪麥可形容,彷彿是蒙著眼,如同盲人一般地行走在一片黑暗之中,有時,其他的知覺感受反而被悄悄地喚醒,感受世界的方式會變得不一樣。而且,許多的相遇都是未知的。

也因為跨國合作的關係,迪麥可必須讓亞洲演員使用他們自己的母語演出,相反的,也有像阮文萍或周蓉詩這兩位演員,必須運用他們第二或第三外語演出。迪麥可認為,對於導演或演員,這樣的嘗試同時是艱難的挑戰與釋放。「如果說,語言不應該只是狹隘地被其字面之意框限住,而有其他的潛能;當我們與另一種較為陌生的語言相遇時,反而出現重新審視表演的契機,讓我們看到其他的形式可能。好像形成另一種的溝通模式,不僅從簡單的文字意義上獲得釋放,也會細膩地聆聽到更多言語表達的微妙表情;這樣的聆聽,讓我們重新獲得不同的感官共鳴。」

然而,他強調:「這些嘗試與探索,並不是為了加深所謂戲劇的當代性或前衛性,而是之於我,它出自於過往經驗脈絡的嘗試,以及長久以來,我對於語言或口語表達在戲劇中的重要性的認定。而在陌生的語言中,我似乎看到了戲劇最根本之處,言語的表情,演員之間的關係;當然,在跨國合作之中,也因為戲劇文化的差異,讓我可以另外思考許多關於身體、時間與空間等不同思維方式的表現可能。」

亞洲演員,敏銳專注又有毅力

相較於法國演員,亞洲演員特質的差異性,也是迪麥可持續與亞洲戲劇圈交流的因素之一。在他眼中,他所合作過的亞洲演員都有很好的演出經驗訓練,也因為心態很開放,所以,比起歐洲演員更為專注,反應與領悟也特別快,也可以就表演技巧的觀念做更多討論。對於阮文萍和周蓉詩的合作,迪麥可相當肯定這兩位出身於台灣劇場的演員,他說:「她們是這麼敏銳的演員,有著高度的專注力,為了說好台詞,堅決地與法文纏鬥。她們對於時間的感知是如此特別,無論是對空間或對他者而言,這樣的『亞洲姿態』無疑地有著強烈的吸引力與異國情調的優勢。」

《攣生姊妹》是法國當代劇作家法布里斯.度比(Fabrice Dupuy)應導演迪麥可之邀,為阮文萍與周蓉詩量身打造的劇本。談到即將來台演出的版本,迪麥可說:「這次在台灣演出中文版的《孿生姊妹》,對於兩位演員來說,真的不比用法文在法國演出輕鬆。他們必須協助文本的翻譯,將語言的精準度徹底轉換成中文,這不僅考驗她們對於兩種語言的掌握,也重新讓她們再次往作品裡的核心探究,是個很艱難卻也珍貴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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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小檔案

  • 1970年生。曾創立「內在人群劇團」(le Théàtre Les Foules du Dedans)與「埃梅劇團」(le Théàtre de Ajmer)。
  • 從1992年起至今,他共有25個劇場導演作品。上演過優里皮底斯、梅特林克、史特林堡、克羅戴爾、穆勒、戈爾德思等大師作品。
  • 他劇場演出的地點主要有:馬賽國立劇院、貝那汀劇院、居姆納斯劇院、瓦隆斯喜劇院等等。自從1998年以來,與馬賽的費許劇場(le Système Friche Théâtre)及密諾許劇場(le Théâtre de la Minoterie)頻繁地合作;同時也與日本東京,由Oriza Hirata主持的 Seinendan 劇團定期合作。
  • 影片創作有《小驢不能當賽馬》(2003)、《一手在前一手在後》(2005)及《微笑》(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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