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人中與傅裕惠(楊雅淳 攝)
特別企畫 Feature 40難料:中間世代待修學分 世代對談

輩分權力仍舊鞏固,世代交替轉型速度太慢

40林人中 X 50傅裕惠

一位是即將邁入40歲的藝術家林人中,另一位是50世代、劇場人、媒體人兼評論人的傅裕惠,10多年前,兩人曾因林人中策劃了一場《漢字寓言:未來系青年觀點報告》有了交集。當時,這個集結當時30歲、10位年輕藝術工作者的獨角戲演出,被視為青年世代集體替自己發聲的作品。傅裕惠也在當時處理過跨世代及新世代培養現況系列報導探討。光陰荏苒,編輯室邀來兩位對談,用回看且映照當代的方式,談談他們對40世代的觀察,及了解世代交替在劇場圈是否仍是個難解的題?

一位是即將邁入40歲的藝術家林人中,另一位是50世代、劇場人、媒體人兼評論人的傅裕惠,10多年前,兩人曾因林人中策劃了一場《漢字寓言:未來系青年觀點報告》有了交集。當時,這個集結當時30歲、10位年輕藝術工作者的獨角戲演出,被視為青年世代集體替自己發聲的作品。傅裕惠也在當時處理過跨世代及新世代培養現況系列報導探討。光陰荏苒,編輯室邀來兩位對談,用回看且映照當代的方式,談談他們對40世代的觀察,及了解世代交替在劇場圈是否仍是個難解的題?

自己的世代由自己來定義

編輯室(以下簡稱「編」):想先請林人中回憶當時策劃《漢字寓言》的想法及動機?也想請傅裕惠從媒體工作者、評論人的角度回顧當時的世代焦慮?這場策劃後來是否掀起了什麼漣漪?

林人中(以下簡稱「林」):2007年,我23歲,一邊讀研究所一邊在劇場打雜,台灣當時還沒有這麼多的展演平台或補助資源。那時劇場界活躍的中生代導演們有呂柏伸、鴻鴻、符宏征等人。那時林懷民拋出提問「下一輩可被期待的創作者在哪裡?」,業界開始有了明顯討論的聲音。

當年有一種很明顯的世代感。我意識到世代(generation)或社會團體(social group)的話語權不該由上一代建構,應該是由「我們」自己來寫、來討論、來做,才在2007年構思、2008年有意識地找同輩人——被界定為草莓族的七年級生,推出《漢字寓言》。「年級生」也是當年社會流行的簡化標籤。

傅裕惠(以下簡稱「傅」):跟你同世代的人聽到你要做這個應該都是:耶!(歡呼狀)

林:對呀,那時認識的人雖不多,但我是行動力很強的雙子,很愛動員大家一起做事。那時候我沒什麼跨領域概念,但有意識將音樂、戲劇、舞蹈等類別的東西都放一起,譬如音樂有王榆鈞跟黃思農、舞蹈有董怡芬跟周書毅、另外還有戲劇類,像魏雋展、施名帥、周姮吟、謝俊慧等,有了這樣一個框架後,就開始想要找出這一個世代的論述,看這世代關心什麼。日本的年度漢字選拔風潮剛好吹到台灣,我也就沿用了概念,讓他們每人提出一個年度漢字的視角建構作品,讓演員各自發展成單人表演,用一種社會學的方式談當代議題,如教育、性別等,盧鼻屎當時就把北京奧運的談進去,講中台關係與身分問題。

傅:你剛剛就直接說中台關係嗎?好有魄力!

林:怎麽了嗎?不能揭露自己政治立場嗎?哈哈哈。

傅:沒有、沒有。光從這一點看,就可看出我們之間世代的不同了。我們比較關心作品美學,至於意識形態跟主體性的堅持並不會那麼強烈。聽到你們年輕世代可以這樣脫口而出,有點驚奇。

林:《漢字寓言》發生的時間點,碰巧與國藝會推出的「新人新視野」專案計畫相近,因此被評論者拿來當為例子對照,同樣都是聚焦在年輕人身上,但一個是官方單位,一個是off(野外的)民間自辦,而且還辦得嚇嚇叫。

傅:我翻了一下年表,發現2008年真的很有趣,那時我們這個世代也在想「新生代在哪裡?」,因此2008年有很多跨世代的座談會。那時我待的《表演藝術》雜誌就採訪了很多跨世代的表演者們,譬如林懷民、鄭宗龍、黃翊等等都是在那幾年的前後期,統統湊在一起發生。當年的元月號我們就做了一個專題叫「繼續任性的劇場卅世代」談呂柏伸、符宏征跟王嘉明,發現這些人的態度就與上個世代很不同了,「篤定要做小,沒有要做大」。

那時參與《漢字寓言》的表演者們都還不滿30歲,整個行動後來還被台新藝術獎提名,我們就發覺:「這些20幾歲的小孩有感覺耶!會動腦耶!會自己集合起來發聲耶!」

林:《漢字寓言》前與後,思農的再拒劇團創辦「公寓聯展」;周書毅成立「周先生與舞者們」。兩者以不同方式尋找世代、美學、政治的空間論述,同樣地,都在回應產業生態的現象或問題,譬如觀眾在哪裡、黑盒子以外的展演方法論等。我想我們這票人很在意生態的演化,如很多年以後,董怡芬成立「身體聚會所」,也是給下一世代舞者聚集的體制外平台。

傅:我對你們這個世代非常樂觀,不像我們比較明哲保身或者任性。2001年,魏瑛娟、鴻鴻跟我等人曾共同發起「微小劇場宣言(microtheatre)」,抗議當時文建會「傑出演藝團隊徵選及獎勵計畫」的補助資源分配不公,因為被淘汰的都是小劇場,也引發很多「什麼是小劇場」的討論,我們試圖切斷與 80 年代小劇場的臍帶連結。那個微小劇場的理念,並沒有被延續下來;即使當時文建會連續2年特別撥款回應我們的需求,但因為對話機制與需求對象連結不夠緊密(例如執行活動經費單位並不是小劇場社群),也不夠團結,各做各的,我後來發現那真是一個「致命傷」。你那時是有危機意識的嗎?

林:我的危機意識較不是我們的聲音在哪裡,而是我不想要被別人定義。若要談這個世代是什麼樣子,應該由我們自己來談,那是一種話語權力結構,不該由別人定義,因此我想要做一個計畫來談我們到底是誰。

傅:但我們很習慣被定義耶!

林:我覺得是啊,在補助結構裡,很多時候用世代的方式討論,很容易被定位在一起。

傅:台灣的補助結構,真的很容易賦予有話語權的人去定義別人。

林:所以我如今36歲了,會跟20歲的人們說:「你們想說什麼就說啊。」如果真想要找到屬於自己世代的文化樣貌、話語跟聲音,就應該找一個最適合自己的方式做,不是複製別人的結構,框住自己。但我也發現,他們的問題可能是不知道自己的問題意識是什麼。

專欄廣告圖片
歡迎加入 PAR付費會員 或 兩廳院會員
閱讀完整精彩內容!
歡迎加入付費會員閱讀此篇內容
立即加入PAR雜誌付費會員立即加入PAR雜誌付費會員立即加入PAR雜誌付費會員

profile

傅裕惠

除了持續不定期為國藝會表演藝術評論台、《PAR表演藝術》雜誌和各媒體撰寫劇評,持續關注台灣劇場生態。曾擔任《表演藝術》雜誌編輯,現代劇場與歌仔戲資深導演。

 

林人中

1984 年生於台北,現旅居巴黎,他的展演實踐跨足視覺藝術、行為表演及舞蹈的脈絡,近年來,更藉由獨立策展人角色與場館合作推動亞當計畫、Camping Asia,連結亞洲區域社交網絡。

 

Authors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