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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之舞》是一個「非常現代舞」的作品,但實驗性極強,充滿年輕人的彈性、輕盈。( 新舞臺 提供)
演出評論 Review

文化的滋養與靜肅的意義

蓋特讓我們明瞭了「靜肅」的意義。第一支《寂之舞》,當然,是沒有配樂的。但更大的靜肅的意義,應彰顯在他創團之後的首部成功之作《冬之旅》,之後臨時抽換上陣的《冬之變奏》,則是——一如節目單所述——它的延伸和一連串變奏的嘗試。

蓋特讓我們明瞭了「靜肅」的意義。第一支《寂之舞》,當然,是沒有配樂的。但更大的靜肅的意義,應彰顯在他創團之後的首部成功之作《冬之旅》,之後臨時抽換上陣的《冬之變奏》,則是——一如節目單所述——它的延伸和一連串變奏的嘗試。

新舞風2010-法國艾曼紐.蓋特舞團

5/14~16  台北新舞臺

艾曼紐.蓋特(Emanuel Gat)是一個陌生的名字,舞團第一次來台,帶來「新舞風」的三支舞碼,一新耳目,服貼舒坦。

蓋特讓我們明瞭了「靜肅」的意義。第一支《寂之舞》,當然,是沒有配樂的。但更大的靜肅的意義,應彰顯在他創團之後的首部成功之作《冬之旅》,之後臨時抽換上陣的《冬之變奏》,則是——一如節目單所述——它的延伸和一連串變奏的嘗試。於是,雖然因舞者受傷而突然撤換《春之祭》,台灣觀眾倒意外有幸,觀測到編者創作的連串軌跡,與全盤思考。

《寂之舞》實驗性強  《冬之旅》顯現文化底蘊

從第一支展現在眼前的《寂之舞》,其實就可感受到作者是個對舞蹈的種種可能和形式充滿豐滿探究熱情的創作者。在完全沒有背景、只有一張大(根據新舞臺大家長辜懷群的說法:四米乘以三米的「波斯地毯」)淡色方形地毯、沒有音樂的情況之下,創作者藉著八名舞者,在「畫布」上盡情地揮灑、書寫。在這樣的景況內,視覺的構成極其重要。八名舞者之中,有男有女,有大鬍子、有光頭、有平頭,有東方人、黑人、白人,與膚色如巧克力的女孩,有七分褲、熱褲、長袖、背心、T恤,到polo衫,不一而足。這是一個「非常現代舞」的作品,但實驗性極強,充滿年輕人的彈性、輕盈。舞者的肢體極好,適意、輕放,行走如日常生活,但動、靜,與在「畫布」上的擺置,均行走於出其不意及擺明叛逆的巧思。構圖上的「美」不單是重點,人體也未必在擺出雕像一樣的「造型」,但流動中倏然的靜止、緘默倒是說了很多,與之前的互相依靠,互為表裡。這種偶然跳脫的抽離狀態,倒是在我們年輕一輩新編舞家的作品裡時常浮現。如此的「閃神」,竟是這一代共通的「時代精神」嗎?

第二部二○○四年的《冬之旅》,則是一篇完全內化的、極端細緻、老成的作品,與《寂之舞》相較,幾乎像是不同人所編作,除了那年輕的情操,以及淡淡憂傷中,同樣的優雅。筆者大膽地歸納這是一個「尋道者」的故事,大抵出於那開場沒多久由「雙手擒起自胸前伸出去」的猶太人習慣的論說動作(編按:蓋特為以色列裔)及手捧經書唸時身體習慣的搖晃動作所演化出的身體之扭轉。兩位剃光頭、英挺的舞者(含蓋特本人),於是可能是兩名一起尋道的旅者(如摩門教結伴的傳道士?);這樣的驟下結論,或許失之武斷,但卻助我解讀了後續的連串情境。兩人亦步亦趨,但更像互相扶持的旅伴。尋道的過程是痛苦的,對年輕的尋道者尤然。兩人腰腹一逕挺拔,顯得帥氣,卻有著一股年輕的老成,一種年輕尋道者的魅力。舒伯特沈緩的唱腔樂曲,細微短暫的動作中,不時閃現中東的符碼,如猶太教師(rabbi)議論時的肢體表情,或如「開示」、「天問」等意涵的手勢。服裝,在這支舞裡也絕對是訊息之一,中東男人式的長袍肅穆如僧,卻無袖,裸露著兩人流汗、強壯的臂膀,sensual(感官強烈),如存在的本質。下緣的裙擺卻相對陰柔,有著寬幅,可起舞,但卻也是呼求神、更接近上蒼的…「乘具」?歐亞地區的蘇菲教派,自有著此靈修的傳統。

《冬之變奏》用樂從心大膽  動作展現高度精神性

接下來的《冬之變奏》,則像是上述張力充滿的十七分鐘的「抒解版」、「緩解版」。中心的觀點不變,但更拉到與現實的息息相關。舞者蓋特與阿薩夫從亦步亦趨的兩人,轉到所處空間密切、但關係相對的位置,更像是現代生活的你我。這兒,蓋特共用了三段音樂:披頭四的一首歌、中東的吟唱,以及馬勒的音樂。這樣說,是因為這是最明快能說明他在調性轉變上的從心和大膽。但,這只是音樂。舞,還是低低地訴說著。事實上,他的舞是如此地自我、自在,以致他「容許」舞者用雙膝著地、跪著「走」完全段的音樂!但他要講的還是一樣:他從容不迫地以繁複、多樣的動作variants(版本)述說著,依然有著閃現的中東手勢,但不在溝通,而在精神性。這舞脫掉了「僧袍」,換上了日常恤衫讓你我能產生連結,但漂亮、清靈的動作仍充滿高度精神性(如中東哀慟時習慣的撫面動作),又在最飽滿、極致到超現實、幾乎恐怖的瞬間,走出披頭四〈A Day in the Life〉甜美、日常、無事般的歌聲,但讓舞者跪著走過之。然後冷不防再換成中東那無邊無際、漫漫無所依的撥琴聲,纏繞的吟頌。中東有個傳統,無論伊斯蘭或猶太,男人都是在尋道或釋疑中唯一被允許的性別。在追求及一起成長的過程中,男人的comrade(夥伴)情誼,因此很重要,攸關成功與否。我也因而作此解讀。

喝口水、換件白T恤,相對歐風的馬勒音樂,展開,稍許不同的肢體語彙。是以《大地之歌》雄壯的生命篇章,賦予一個較universal(普世)的作結吧?我喜歡《冬之旅》的十七分鐘:尋道的agony(煎熬痛苦),孤寂、扭曲。但《冬之變奏》、《寂之舞》也確實證明了他兜兒裡還有很多的“variants”(「變奏」)。這些東西都是從他的背景裡出來的,因之,讓人覺得蓋特與今年的阿喀郎並列,有異曲同工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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