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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瑞文,在《螺旋式的進程》一舞中演出。(Bernie Ng 攝 舞人舞團 提供)
特別企畫 Feature 藝綻繽紛在獅城——新加坡╱舞蹈人物 新加坡舞人舞團藝術總監

郭瑞文 舞蹈,讓我跟著心走「不同的路」

生於馬來西亞的編舞家郭瑞文,卻是在新加坡開啟自己的舞蹈之路——從參加新加坡人民協會舞蹈團、新加坡舞蹈劇場,遠赴重洋參加西班牙國家舞蹈團,成為該團首位亞洲男舞者,到回返新加坡創立「舞人舞團」——一路的尋索,郭瑞文說:「不是舞蹈的內容,而是舞蹈的態度、對生活的選擇影響我。我這時才知道,原來可以跟著自己的內心走,可以做別人不認同的事情。」

生於馬來西亞的編舞家郭瑞文,卻是在新加坡開啟自己的舞蹈之路——從參加新加坡人民協會舞蹈團、新加坡舞蹈劇場,遠赴重洋參加西班牙國家舞蹈團,成為該團首位亞洲男舞者,到回返新加坡創立「舞人舞團」——一路的尋索,郭瑞文說:「不是舞蹈的內容,而是舞蹈的態度、對生活的選擇影響我。我這時才知道,原來可以跟著自己的內心走,可以做別人不認同的事情。」

在十五歲被友人「騙去」參加新加坡人民協會舞蹈團徵選之前,新加坡舞人舞團藝術總監郭瑞文生活在馬來西亞峇株巴轄,那是個距離首都吉隆坡車程三小時、僻遠荒涼的「石頭村」,卻出品了幾位傑出的舞蹈工作者,如香港不加鎖舞踊館藝術總監王榮祿、舞者暨燈光設計師吳文安等。

原本的夢想是當個科學家,舞蹈開啟了郭瑞文,「舞蹈與科學同樣吸引我的是空間、細節的變化,動力如何影響另一個動力,以能量學而言滿類似的。」

「模模糊糊地,我發現原來有另一種方式去對待生活。」門被打開了,他順著新空氣走向前去。一九九○年,郭瑞文正式加入新加坡人民協會舞蹈團,除了芭蕾、現代舞,也學習各民族的舞蹈,對表演藝術一無所知的少年如海綿般飢渴地吸收舞蹈的一切,七個月後,他告別社區型態、為政府服務的人民協會舞蹈團,加入當時開放地引入芭蕾、當代舞蹈的新加坡舞蹈劇場。

「舞蹈是我的事業,我想認真去面對它。」

郭瑞文作為舞者、編舞家,是站在新加坡當代舞蹈浪潮的尖上養成的。

他正式進入人民協會舞蹈團的前一年是一九八九年,那年現代舞甫被引入獅城,被稱為「新加坡現代舞教母」的梁佩賢在南洋藝術學院創辦了舞蹈系,但在她一九九四年成立現代舞團「化生藝術團」之前,現代舞還是個觀眾眼中「曲高和寡、看不懂」的藝術門類時,初生之犢郭瑞文就搶先在一九九一年徵集了創作夥伴們進行現代舞創作發表。二○○二年,他加了西班牙國家舞蹈團,成為該團首位亞洲男舞者,五年後,回到新加坡創立「舞人舞團」(The Human Expression Dance Company)。

「不是舞蹈的內容,而是舞蹈的態度、對生活的選擇影響我。我這時才知道,原來可以跟著自己的內心走,可以做別人不認同的事情。」郭瑞文說。

屬牛的金牛座以雙倍牛脾氣敢於走「不同的路」,歐洲漂流了一遭,回國後他婉謝了新加坡舞蹈劇場的穩定工作邀請,「我想要一個自己的團,培養自己的舞者,將我吸收到的舞蹈知識交給我的舞者。舞蹈是我的事業,我想認真去面對它。」

舞人舞團有不同國籍的舞者、編舞家,像個小型聯合國,開放、多元的組成也對應了新加坡的社會現況,而郭瑞文看重不同文化基底的表演者們的個人特質,也透過工作坊的訓練,企圖讓舞者們的身體能力擁有同樣水平,「我希望觀眾看作品時,能看到每一個表演者,也能看見舞團的美學方向。」

傳統與認同外,創作要尋求普世性的融合點

《從消逝出發》AS IT FADES自二○一一年首演以來,成為舞人們重演最多次的作品,今年七月初新加坡Gateway Theatre開幕,該作亦受邀演出。

《從消逝出發》從海南古樂,挖掘個人/群體記憶,探討文化認同,破碎、斷續的記憶狀態如實反映了傳統、現代交手的當代實像,也拳拳到肉地擊中了觀眾,回響熱烈。但郭瑞文卻說:「《古聲》OLD SOUNDS(2008)、《從消逝出發》之後,我希望作品不只談傳統文化、個人歷史認同,而能有更高的角度,以『人』來思考舞團的發展、藝術家的工作、本分,去嘗試觸動每一個人,尋求普世性的融合點。」

他強調,當前國際局勢愈趨個人、民族、國家主義,「極限」侵逼在前,「我不是那麼堅持一定要創作跟自己文化背景有關的作品,這太局限,處在這樣的多元文化中,我們必須要有更開放、大膽的想法。」「當我們認同每個文化都有價值的同時,我們應該也要強調人性的共同價值,這應該是更加緊急、重要的。新加坡、馬來西亞處在複雜的東南亞環境中,我有隱約覺得這將會變得很重要,是需要被解決的議題。」

郭瑞文七月底將於「觸.現代舞蹈節」(CONTACT Contemporary Dance Festival)與紐西蘭編舞家羅斯.麥科馬克(Ross McCormack)合作《邊界線》Borderline試圖觸碰個人與文化的邊界,回應近年的思考。

創辦現代舞蹈節,認真經營新觀眾

「觸.現代舞蹈節」是郭瑞文於二○一○年創辦的新加坡首個現代舞蹈節,隔年獲電信公司「第一通」(M1)冠名贊助,至今已舉辦至第八屆,仍沒有主題,僅以舞蹈最直接的動作「觸」代表。

郭瑞文的初衷很單純:「想推廣有質量、好玩、另類的當代舞蹈,建立能欣賞不同聲音的平台,這是一個就算不符個人品味,但仍能給予發表的空間。就算不認同,依然給予存在的可能性。」未來將邀請不同的策展人,期能在策畫面就帶入不同的視野。

時至今日,人們面對現代/當代舞蹈的距離感削減了不少,郭瑞文說:「在新加坡,現代與當代舞蹈的界線是模糊的,我們有時候會混用這兩個詞。現在,新加坡到處都在講現代/當代舞了,不只學院、傳統的舞團,即便到商業的舞蹈教室,也有教授當代舞蹈的課程。」他頓了頓,「在某些圈子,甚至可以說是暢銷。」

但「觸」顯然有不想只在同溫層內暢銷的企圖。除了向新加坡本地創作者公開徵選來一百四十份左右的申請中,挑選了八支作品,亦邀請日本、韓國的節目等常規的劇場售票演出之外,今年度更增加免費戶外演出,三場節目力求娛樂與藝術的平衡,共演出六場,預估能吸引三千五百人駐足,「就算這當中只有1%的人決定進到劇場都好。」郭瑞文說。

市場小眾不啻是創作者得認真面對的問題,不只動搖了團隊經營,也削弱創作品質。郭瑞文指出,在新加坡,重演的節目很難找到觀眾,「創作者被逼著不斷創作,消耗得很快。可惜的是,過去我們不懂如何珍惜、推廣一個好的作品,讓作品的生命延長、成長。」

目前,新加坡的專業舞團為了吸引觀眾進劇場,每年得創作四檔新作,舞人舞團也一樣。這幾年,郭瑞文試著放慢舞團節奏,同樣演出四檔,但改為兩檔新作,一檔重演,一檔免費演出。新作創作檔期拉長為半年,而後兩檔作品試著用比較輕鬆、親近大眾的演出形式尋找新的觀眾。

躬逢當下的蓬勃,嚴肅面對藝術的未來

舞人舞團明年將屆滿十年,躬逢新加坡繁花似錦式的藝術生產環境,每週約莫廿、卅個藝術活動同時進行。郭瑞文指出,當地演出供過於求的最大主因是「目前新加坡99%的藝術活動都能得到國家藝術理事會的支持,補助現況是削減主要團隊的補助金額,將大餅分給更多人。這給了新的舞團、創作者機會,但也削弱了長期耕耘的創作者更進一步發展的可能。」

他透露,目前舞團的瓶頸在於行政、製作專業的運作。此外,團內的全職舞者八位,可能縮減為七位,「這像製造泡沫,機會來得太容易了,但未來呢?有多少人可以留下來?」

對他而言,「百花齊放」的新加坡是需要警覺的表相,「現在是興奮的時機,但我們需要對藝術更苛刻,應該更嚴肅地面對新加坡的舞蹈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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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瑞文近期創作

《邊界線》Borderline

6/2224  新加坡濱海藝術中心Esplanade Theatre Studio

本作為由郭瑞文與紐西蘭Muscle Mouth藝術總監與編導麥科馬克(Ross McCormack)共同創作。出自比利時當代舞團(les ballets C de la B)的麥科馬克,受舞蹈劇場強烈的影響,具備處理細微事物的敏銳神經,這是兩人首度合作實驗性跨國「動作劇場」(movement theater)。

郭瑞文指出,本作中的「邊界線」泛指「人」面對非常的生存環境或狀態──物質(包括身體),情感與思想時的特殊處境,他說:「我想探討,當我們抵達那個點,我們要如何保持開放的態度去面對?另一方面,文化也有臨界點,過去與現下的生活方式是處於兩個空間,當中也有邊界。」

「我習慣用苛刻的態度面對自己,但這十年經營舞團所面臨的挑戰又更多,這不只影響了個人,也影響了朋友、家庭,一個回神,驚覺自己怎麼會變成這樣,這才知道自己抵達了臨界點。我對自己的要求是,當我到那個點,我如何不逃跑,如何面對恐懼。」

《易色》

9/1517  台北 國家戲劇院實驗劇場

此作為台灣編舞家吳易珊與燈光設計吳文安、行政製作孫美惠成立的「易製作」(Yi Production)創團演出。演出分上下半場,上半場《易象》於今年七月受邀參與「北京舞蹈雙週」,由吳易珊編給年輕舞者們演出,以年輕的視角呈現人、事、關係、情感等變動的騷動不安;下半場《易色》則匯集了四位老道的創作者──除了吳易珊、吳文安外,還有郭瑞文,與瑪莎.葛蘭姆舞團的前舞者郭乃妤。

這不是郭瑞文第一次與吳易珊合作。二○一四年共同創作的《像生》The Ordinary Man啟發於相聲,詼諧融合肢體與說唱。本次的合作過程相對獨立,郭瑞文戲稱為「老人場」,四位以中年之姿各自演繹,探求生活變與不變、前進與消逝,帶有濃厚個人色彩,郭瑞文說:「在我們這個年紀,經歷許多艱難的困境,希望還能以孩子般單純的心態對待生活、舞蹈。」

郭瑞文的新加坡看舞LIST

MARK

8/232731  9/2  1730 新加坡,各種場所

本作為新加坡國際藝術節的本地委託製作。編舞家Daniel Kok生於新加坡,定居柏林,創作多以複雜的概念,深入觀演關係的政治性。郭瑞文分析:「Daniel的強項不在於身體,而在於概念。」

本作中,Daniel Kok將與九位新加坡獨立舞者合作,在城市空間中進行集體繪畫,企圖以身體移動的軌跡昭示當舞蹈與公眾相遇,當人們在陌生的空間相遇將會產生什麼,並同時提醒:跳舞的行為是社交身體無法被磨滅的慾望。本作免費觀賞。

濱海舞蹈節

10/2029 新加坡濱海藝術中心

由濱海藝術中心自二○○六年開跑的一年一度「舞蹈節」(da:ns Festival)是新加坡目前規模最大的舞蹈節,邀演節目包括芭蕾、佛朗明哥、當代舞蹈等,今年度將於十月廿日至廿九日舉辦。雖目前相關訊息尚未於官網露出,但郭瑞文透露新加坡目前對獨立編舞家有很高的關注,投入許多資源,今年舞蹈節也會呈現比以往更多的本地藝術家製作。

人物小檔案

◎新加坡舞人舞團藝術總監、「觸.現代舞蹈節」創辦人。

◎生於馬來西亞,曾加入新加坡人民協會舞蹈團、新加坡舞蹈劇場。2002年,加入西班牙國家舞蹈團,成為首位進入該團的亞洲男舞者,2007年退團,隔年於新加坡創立舞人舞團。

◎曾獲2003本瓦舞蹈大獎提名,並在2007年獲新加坡國家藝術理事會頒發的「青年藝術家獎」。

◎作品有:SOMEWHERE… WE HEAR(2006)、OLD SOUNDS (2008)、WITHIN.WITHOUT(2009)、AS IT FADES (2011)、SILENCES WE ARE FAMILIAR WITH(2012)、ORGANISED CHAOS (2014)、ABOVE 40(2015)、PURE(2016)、Borderline(2017)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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