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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転校生》排練現場。(林韶安 攝)
戲劇

不合理的生命常態 多重合奏的青春思維

盜火劇團《転校生》

今年兩廳院新點子劇展由盜火劇團打頭陣,演出日本編導平田織佐劇本《転校生》。劇情從一位突然轉學到某校的高中生出發,他與原來的學生彼此觀察,討論著關於活著與死去,關於生存的原因、面對死亡的態度……導演謝東寧表示,平田曾說過他喜歡用像是顯微鏡的狀態,去細觀生活裡的一個點,「轉校生與這個班級的學生所度過的這一天,這個奇特的一天,會讓你感覺其實正像是人類生活的某一天。」

今年兩廳院新點子劇展由盜火劇團打頭陣,演出日本編導平田織佐劇本《転校生》。劇情從一位突然轉學到某校的高中生出發,他與原來的學生彼此觀察,討論著關於活著與死去,關於生存的原因、面對死亡的態度……導演謝東寧表示,平田曾說過他喜歡用像是顯微鏡的狀態,去細觀生活裡的一個點,「轉校生與這個班級的學生所度過的這一天,這個奇特的一天,會讓你感覺其實正像是人類生活的某一天。」

2018新點子劇展:盜火劇團X平田織佐《転校生》

5/4~5  19:30 5/5~6  14:30

台北 國家戲劇院實驗劇場

INFO  02-33939888 

「一天早晨,格里高爾從不安的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變成了一隻巨大的甲蟲。」這是卡夫卡〈變形記〉的開頭,主角就這樣突然成了蟲,且不得不開始適應蟲的生活。我們又何嘗不是如此?沒有被誰詢問一聲就被生了下來,來到某個家庭,被分到某個班級;迎接新的同事,歡送學長姊離校,認識一個人,談或者不談一場戀愛,預約掛號看醫生,試試那家開了很久但從未造訪過的餐廳。每隔一段日子,我們可能得搬家,會有新的鄰居和房東,會遇到新的便利商店店員,他將對你的網購店家、商品金額瞭若指掌;又或孩子升學了,來到另一間學校,有了新的級任老師和通訊錄;某天,他會第一次介紹你認識他的戀人。這些事情將會發生好多遍:我們走進了誰的生活、誰又走進我們的生命,一同度過了一段時間,只是短短的幾分鐘,或長達十幾廿年,然後會有人離開;到了某天,如果幸運的話,我們會沒來由地就這麼生起病來,最後死亡。

莫名迸現的生活情境  多重合奏的劇本形式

在平田織佐的劇本《転校生》中,一位轉學生突如其來地到了這個班級——那天早上醒來,他就知道自己是這個班的學生了——他與另外廿位同學度過了這樣的一天,他觀察著他們,吃著午餐、討論報告、聊著生活中的事、想著課堂上的實驗;他們也觀察著他:這一切是有原因的嗎?他失憶了嗎?他來自哪裡、怎麼來的?他到底是誰?然而,這些問題或許也不一定會有答案(知道他是搭公車或捷運來的,又會有什麼差別呢?)即使整齣戲看似從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事件開始,卻也不因為如此而必須走向什麼,畢竟,從以上種種看來,不盡合理、毫無原因地開始或是結束,或許便是一種生命的常態吧。

經過去年臺北藝術節《東京筆記》與日本導演平田織佐的長時間合作,「藉由工作坊的學習、透過劇本翻譯的過程和一同排練、演出,對於平田的口語化戲劇、日常戲劇,以及『同時多發』戲劇的這些特色,有了許多領略。」盜火劇團團長謝東寧說。此次在兩廳院「新點子劇展」所設定的青少年主題、策展人耿一偉的再次牽線下,將由他來擔任導演,又或是說,更接近「指揮」一職,主導這個有如奏鳴曲般,有著不同樂章、特定主題,演員對話合奏、多焦多點齊發,如樂音流轉、過渡變化的獨特劇本形式。

並置且相連的題旨  觀察也被觀察的日常

「平田織佐的劇本,打破了一般戲劇劇情的單線發展,裡面有很多支線需要被聚焦,以一種『並置』的狀態呈現,軸線也不是那麼明確。」謝東寧說。平田劇本的每一頁有三個區塊,也就是說,同時至少有兩、三區的話題在進行著,然而「話題」的內容,確有彼此連結的部分,有時看似只是接話閒聊、有時會就某個相似的題目進行多頭討論,宏觀來看卻又綿密細膩地扣緊著幾種主題。這幾個題目——關於活著與死去,關於生存的原因、面對死亡的態度;或是因為課堂上的考試答案、報告題旨、課程內容,而衍生出的各種討論;因為生活中的事件分享,而多所圍繞的話題 ,「其實都在講同樣的事情。」謝東寧表示,平田曾說過,他喜歡用像是顯微鏡的狀態,去細觀生活裡的一個點,「轉校生與這個班級的學生所度過的這一天,這個奇特的一天,會讓你感覺其實正像是人類生活的某一天。」

相較於先前《台北筆記》中所論及的主題規模,高中生這個初始設定,也讓劇本整體的方向較為限縮,也更為明確、易懂,「會比較直覺。」謝東寧說。同時,也因為先前的經驗,劇組也特別在文化轉譯部分下了許多功夫,「我覺得可以做到的是,提高這個劇本與台灣在地的連結度和緊密度,如果其中有許多東西能夠恰當地被轉譯,用我們平時熟悉、可以理解的方式,就能變得更鮮活。」他接著說,「因為劇本的核心是很清楚的,所以若能抓到這個文化性、在地性和『此時此刻』這一層,這個作品的內在特點即能完全突顯出來。」

一個異樣的空間,因為一群人的出現,而產生了某種變化和流動;又因為他們的離開,而回復先前的狀態,這是謝東寧希望打造出來的舞台:「整個環境是非寫實的,是一個不尋常且難以言喻的空間。劇本裡有提到觀察螞蟻窩的話題,也有這個意義在內。」班上的人默默觀察著轉校生,轉校生靜靜聆聽著他們的對話,「而觀眾也好像是在觀察他們,配合舞台的轉換、時間的流逝,如此的觀察和觀看,同時也呼應著劇情的內容,一種遠觀著人生的狀態。」

一個班級裡的高中生們,用他們的眼光在看世界、直覺地說出各種想法,也正形塑著世界裡的某一天,描繪著屬於他們的世界觀。這裡有些線索被模糊了,有些乍聽之下毫不相關,撿選、組合起來卻引人細思的題旨,有些單純稚嫩的理想、充滿好奇的提問,或許也可以說,它並不多麼青春洋溢,反而還有種微微的酸與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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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転校生》裡的宮澤賢治

九月一日(立春後的兩百一十日,此時多有颱風襲來,日本各地也常在此前數日有風祭或風鎮祭活動),溪谷旁那所只有一間教室、一個小運動場,一到六年級全在同一班的小小學校裡,來了一位轉學生。他有著一頭紅髮,身著尺寸過大的灰色上衣與白色短褲,腳踏一雙紅色短皮靴,一本正經地端坐在無人的教室裡。在宮澤賢治的短篇小說〈風之又三郎〉中,他將民間傳說的風神(或有「風三郎」一稱)化為孩童,或作為風神之子,從班上學生的視角,描寫在短短十二天裡,那位隨風而來、乘風而去的神秘同學。

宮澤賢治在故事裡,用了四到五個事件, 諸如風之又三郎給出的鉛筆、尋找馬的夢境、列舉風的壞處、溪邊的捉迷藏等,塑造了一個愈是相處、愈捉摸不定,令人著迷又有些懼怕的轉學生。而平田織佐的《転校生》,除了有卡夫卡〈變形記〉的影子,也有與〈風之又三郎〉相似的設定(且直接提及這兩部作品),卻並不聚焦在轉學生身上,而是透過學生描繪、陳述許多不管是突發的或得以追溯原因的「現況」,在一陣又一陣的對話中,潛藏著他所布下的線索、對於世界的觀察,以及他的反思與叩問。(陳茂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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