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
到地方看戏,然后回头
剧场与地方会遇,产生一系列关键词:移动、漫游、在地素人、限╱现地、特定场域、日常与非日常,而随后开展的书写:真实虚构的交错想像、身体移动的感官经验、人地交织的关系美学等评析,吾人想必也不陌生。本文意不在重新说明剧场与地方会遇的潜在力量,而在透过作品回头省思。若我们都同意剧场与地方的会遇,迥异于地方的走读导览、书写研究、创生发展乃至于观光旅行,必然是因为剧场是具选择性与创造性的过程,需要千锤百炼的技艺,调度感知、结合思想,值得细思慢想、缜密磨练。另一方面,不论以存有论或认识论来思考地方,前者视之为世间万物,涉及具体的物质环境;后者作为认识世界的方式,意味地方是经验与意义的组构,可能是在某地每日履践身体产生的依附与习惯,或是初来乍到受到特定环境刺激并结构化接收的过程,与人类经验的撷取方式、社会关系的产制、空间的生产息息相关,因此分析作品对地方概念的使用、如何带领观众思考地方,方能从外在形式到内核思维检视其是否环环相扣、互为表里。 说故事的各种方法形貌 身声剧场的《仙斗》在彰化孔子庙埕上演,以汉文化为建城叙事开端而下的彰化三百年史,透过史迹生产地方记忆,符应文化治理的想像。但《仙斗》在叙事文本上突围,以道教故事中周公与桃花女轮回投胎人世的相斗,交织彰化历史的更迭,统治者或族群的打斗轮替、城宇楼台的兴建倾颓,对应更遥远的故事,玄天上帝的器官分离为蛇精与乌龟精分离与区辨正是人类意识的起源天与地、光与暗、昼与夜,代代不歇的对抗与斡旋,都可以是人类经验的过程转折、思想启蒙开始的映照。身声剧场合歌舞乐以说书叙事,击鼓而歌、锣钹相应、大旗挥舞、面具演绎,音声节奏与画面调度精采紧凑,《仙斗》展示了移动漫游绝非必须,观众沉浸入神,凭借文本与表演的勾引,想像更加丰饶玄秘的地方历史。 当故事不以叙事而替之以模拟,角色现身、情节浮现,《知梦》与《博爱路202号蔡女士收》(后简称《博爱路》)皆如是。前者为2023噶玛兰小戏节的演出之一,观众带著耳机绕行宜兰罗东工场一周,成为受阎王审判之主角附体的凡人肉身,回溯其应当忏悔的一生。以手机与App「Urban Baker」为中介,角色只以声音出演。App存在感不低,发出特定音效时必须低头察看手机上的画面与讯息:
文字|梁家绮
第356期 / 2023年11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