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珮菁 音乐就像我与世界沟通的媒介
打击乐家吴珮菁以「6棒木琴」技术著称,专注此技艺逾30年,并因其出色的表现成为台湾乃至全球打击乐界的领军人物。她的6棒演奏风格突破传统,融合音乐与舞台表演,创新了演奏技术。在繁忙的演出与练习中,她如何保持动力?如何克服挑战并在压力与生活中找到平衡?本次「艺术家请回答」单元中,我们收集了读者们对她的提问,由她亲自回应。跟著她的带领,让我们一起走进她的音乐世界,探索专业演奏者的日常和成长秘诀。
打击乐家吴珮菁以「6棒木琴」技术著称,专注此技艺逾30年,并因其出色的表现成为台湾乃至全球打击乐界的领军人物。她的6棒演奏风格突破传统,融合音乐与舞台表演,创新了演奏技术。在繁忙的演出与练习中,她如何保持动力?如何克服挑战并在压力与生活中找到平衡?本次「艺术家请回答」单元中,我们收集了读者们对她的提问,由她亲自回应。跟著她的带领,让我们一起走进她的音乐世界,探索专业演奏者的日常和成长秘诀。
「我讲这些会不会把大家的梦想毁掉?」余宛伦大笑。 2020年加入偷窥者舞团(Peeping Tom)的台湾舞者余宛伦,虽然自嘲也可以用「有起有落」简单带过4年来的甘苦,还是在访谈过程忍不住吐露「大实话」。身为一个内向I人,舞蹈是宛伦「内心小宇宙喷发的地方」,从小走遍各式才艺课程的她,当初因为不喜欢被妈妈逼著练电子琴,便选择在舞蹈里悠游自在。考上北艺大七年一贯制后,余宛伦认为「跳舞这种东西要趁年轻跳」,便始终专注在这条路,而去欧洲当舞者,是她的梦想。她为此宁愿放弃到美国与澳洲当交换学生的机会,把预算留给欧洲,毕业后,她也为了攒钱出国考团,便先留在台湾与众多编舞家合作、累积经验。
然而,梦想总是反转再反转。2020年2月中,余宛伦在横滨完成与编舞家梅田宏明的合作后,随即飞往比利时,准备迎接舞团所安排的4周排练期,却没想到直接碰上COVID-19疫情在欧洲爆发。好不容易排练完成、开始巡演后,疫情仍缠绕著欧洲大陆,疫苗护照、演出取消、隔离,都已是疫情常态,有次舞团搭了8小时的火车抵达瑞士,却接到政府通知当晚6点后的艺术活动全部取消,无奈之余也只能原路折返。这些不确定性都让照顾身心成为迫切的功课,尤其当身体总是「要起来又停下来」,势必消耗且难熬。2022年,疫情的威胁逐渐远去,巡演行程终于顺畅起来,却也在此刻,宛伦受伤了:《密室三部曲》巡演到了义大利的老式剧院,在第三部曲《隐藏的地板》(The Hidden Floor)时,旧式倾斜舞台上有著大量的水,在一个跳跃中,她滑倒了,左膝后十字韧带直接撕裂。
剧场作品有各种形式,属于陈品蓉的那一种,则像植物一般。 从2019年的《剩人》到2023年的《RJ and others》,陈品蓉擅长如拼贴之镜头影像,捕捉抽象的时代氛围不过,标签是人在贴的,所谓风格者,她也没真的放在心上过。「与其说形式多元,倒不如说,我可能就是注意力不集中吧?从小如此,一个主题也想著如何能多方发散。」今年11月推出新作《青春》亦然,她集结了20到60岁的人聚于一个舞台上,共同蔓生,如植物循著光走那样,他们位在各自的座标上,试图与青春对话。
让我们稍微让时间倒转在走进剧场以前,陈品蓉有段时间是在其他艺文场所一面工作、一面探索。 「我一直都对生命有很大的疑问,所以大学期间,什么能做的事情我都会去做,打工、家教、系学会、到其他系的课程疯狂旁听」陈品蓉说,她最后隐隐感受,艺术或许是能安放众多问题的所在。「但所谓的艺术,到底是什么?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我经常能感觉一个作品触动我,会使我哭、使我融化,但我对那圈子一无所知,当时就抱持这个疑问,走进不同的地方试试看。」 其中,她也试过在画廊的工作。她回忆:「画廊经验包含了创作、行销和买卖,在那之后我内心更确定,在艺术的场域中,我更想靠近创作端。因此,可以说我是近乎瞎打误撞、或者幸运地找到剧场。」 陈品蓉聊到最初面向剧场的选择时,声音会变得很轻很轻。她形容,这世界没有什么地方跟剧场一样单纯,又一样复杂。「它就是一个空间,却仿佛能够安放所有,声音会有共鸣,情感能有共振,文学在其中被摆放,建筑在里头能够成立。而这一切的成形,又是那么地朝生暮死,演完就被拆光了!」陈品蓉相信,最终就是这样的黑盒子,收束了飘飘荡荡的自己。 也因为曾经感受过那样的飘泊、所产生的困惑与震荡,是能够激发出何等强壮的创作能量,使陈品蓉日后在排练场上,经常不拘「素人或专业演员」的界线,且期待两方所激发的花火为何。本次的《青春》也是这么一回事。
2023年底,金曲歌王许富凯推出全新专辑《五木大学》。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有些知门道的观众,就在期待此作品登台演出的那日毕竟,摊开专辑制作名单,作词人有MC JJ、詹杰、吕筱翊等颇具名气的剧场工作者,制作方面又是联合疯戏乐工作室的王希文出击,企图心十足。 果不其然,脱胎自专辑概念的戏剧作品《五木大学夜の女王樱子妈妈》即将于今年(2024)11月登场,许富凯透露:「这是一个非常感人的剧本,有笑有泪,光读本就很有感觉,至于我这次要挑战的角色也比起以往的难度更大。」 从想像的寂寞里出走 许富凯几乎是拿著麦克风长大的。 国小担任婚礼歌手、接著参加电视节目,彼时深刻的台语唱腔,搭配其稚气的脸庞,那样的冲突感也让他得以征战各个歌唱现场。几乎可说,他在还不知道歌曲为何的时候,就浸泡在各种悲催的唱词之中,童年时期也一度质疑:这样的生活是否真能让自己快乐? 不过,那些疑问在日后来看,似乎都逐一找到了解答。 「以前有段时间的确会觉得,唱歌是为了达成父母的期待。可是现在回头来看,我感觉许多事情都是注定好的。」许富凯说,他对于台语歌的爱是后知后觉才浮现出来的,待成年以后才正视自己对此的情感。 「大概是从我发现,原来音乐能够让人心境上有些改变开始吧?」许富凯回忆,让自己从「被动」的表演,转而成为主动、甚至带有使命性地唱出社会底层的心声,关键点便是感受到音乐的穿透力。这一路上借由歌声所串联起来的人与事,似乎隐隐为他搭造了一条轨迹,使他在这轨道上开始能够为自己而唱。 这样的改变,似乎也让他诠释台语歌的声音更加轻盈,且收放自如。 台语歌曲的氛围,长年来多藏著寂寞、伤痕的元素,从小唱到大的许富凯,过去以「想像力」诠释,难免用力过了头,他说:「过去的我时常有种不甘寂寞的心理状态,但进入演艺圈后,面对的人变多了,反而发现一个人的独处非常重要,需要适时放空,需要想事情,现在反而更享受寂寞,这是对自己的是一种沉淀。」
马可.达席尔瓦.费雷拉(Marco da Silva Ferreira)一直在寻找某种更好的表达方式。 这名来自葡萄牙的编舞家,过去曾是游泳运动员,长期浸滞在水中。在这样几乎零互动、纯物理性的运动状态下,他总觉得心灵被禁锢,感受不到表达自我的可能,直到遇见舞蹈。透过舞蹈的身体运作,他头一次感到可以思考、展现情绪,可以感觉,也可以表达感觉。 从街舞到当代舞蹈,再到编舞家。身兼编舞家与舞者的作品《狂履》(CARCAA)由10名舞者与2位音乐家共同创作,透过葡萄牙传统舞蹈「脚谱」(footwork)为媒介,混融传统与当代肢体,以繁复有力的编舞直指当代议题,带动跨国界与跨世代的思辨与讨论,以及对己身历史的回望。 身体映照著国家 限制中对自由的渴望 回忆过往,马可认为游泳带给身体的疲劳远盖过悠游的美好,竞赛更带来无形的压迫与倦怠。因此在接触舞蹈时,他体会到截然不同的疗愈与自由。起初他并不认为游泳对他的身体有所影响,是过了很久之后才意会到,水中的练习不但带给他强大的核心,也提升了四肢的力量,帮助他跳舞时进行更好的发挥。对他来说,能够知道自己的身体在水以外的地方也能如此有力地运作、发挥有控制的慢舞、展现抵抗地心引力的动作,才渐渐与过去厌倦游泳的自己和解,拥抱游泳带给身体的更多可能性。 曾经历长达48年独裁统治的葡萄牙,是到1974年4月25日,一场不流血政变才迎来民主与自由。今年甫庆祝完的「康乃馨革命50周年」,正是葡萄牙民主化的年纪,也是拥有自由的时长。相隔12年,1986年出生的马可,成长过程所经历与深受影响的,几乎是全面覆盖的美国流行文化,从MTV、流行音乐,到他当年最喜欢的编舞家 Wade Robson,都是曾为美国流行歌手创造潮流的重要推手。有趣的是,在他有记忆以来,上两个世代的长辈对传统文化总带有特殊的负面观感,对他们来说,那些是过往独裁统治时期「重新制造」的葡萄牙,是标准化与规范后的产物,打从心底不愿意与自己画上等号。 对压迫的反抗引出对自由的渴望,造就了如今葡萄牙的模样,也形塑了马可的成长过程。一直到他开始编舞,才真正回望过往,重新思考历史与传统对当代葡萄牙人民的意义。
「大四有一门教育学程,要去国中当一个月的实习老师,就是在那个月之后,我决定不要当老师。」大学念的是国立台湾师范大学国文学系,这是长辈眼中的铁饭碗,但高华丽只记得那一个月除了教国文,还要当班导师,早上6、7点到校监督学生打扫、接著教课、出作业,似乎每天都长得一模一样,「我好像没有办法适应一成不变的生活,那会让我有窒息感。」日复一日的早晨自习课,似乎都成了让他窒息的时刻。 但也因为大学同学在大一时传来果陀剧场暑期表演课的消息,才让高华丽有机会和表演牵上线,一路在剧场闯荡了近20年,并以音乐剧《鬼归代言人》在疫情时创下336场的演出传奇。
「我不是科班出身,在《鬼归代言人》里,我真的是用尽到目前为止所有的表演技能和经验,我一直觉得,《鬼归代言人》就是我的毕业制作。」跟剧中角色武世诚一样的35岁之际,高华丽遇上这部作品,时间点来得不早不晚。 高华丽说起COVID-19疫情前后,接下《鬼归代言人》共336场演出的经验,如果早个5年,他可能没有足够的表演技巧与情感层面,来撑起「武世诚」这个角色;要是再晚个5年,他也不晓得体力上能不能应付9集的交替演出。 当然,碰到要在一周内演出《鬼归代言人》不同集数,高华丽常觉得自己是时空旅人,今天还在第1集里,几天后就要穿越成第9集的武世诚,问他这样会不会有种错乱感?他伴著微笑答道:「但武世诚的天真、善良,还有不顾一切,一直都没变啊!」撇除集数间的剧情差异,这个角色始终都这么温暖,即使对方再怎么恨自己,只要是所爱之人,武世诚都能包容与放下,这也是高华丽想学习的人格特质。
日本临济宗妙心寺派的僧侣药师寺宽邦,出生于爱媛县今治市的海禅寺,是该寺的副住持,现任住持则是他的父亲。但他还有另一个身分音乐家,不但创作词曲、自弹自唱、发行专辑、开演唱会,甚至还当起YouTuber,其中《般若波罗密多心经》(以下简称《般若心经》)的佛教音乐影片在全球观看次数破亿! 台湾的乐迷应该对药师寺宽邦不陌生。2018年,他首次来台办演唱会,与台湾听众结「缘」;去年(2023)的「福.愿Blessing」世界巡演,其中一站便是来台湾祈福;今年除夕夜也曾受邀到云林北港武德宫演唱,陪信众守岁。而今年下半年的亚洲巡回唱会,又将来台开「悟」众生。
经常被问到「你如何看待僧侣和音乐家这两个身分?」药师寺宽邦看著家中寺庙的佛像道:「无论身在何方我都是名僧侣,而音乐是我传道的方式之一」。他不认为这两个身分截然不同,反而因为从事音乐活动,体验到许多独特的事情。「如果单纯只是位僧侣,大概是接触不到的!」因此,他持续活用这些经验传扬佛法。 透过与观众「传接球」 找到持续音乐活动的动力 对药师寺宽邦而言,无论在什么场合都是一样的,一首接著一首演唱。但唱经文歌曲毕竟和一般歌曲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其实一开始,他很担心演唱会能不能顺利举行。再加上疫情期间,音乐会多改为线上直播方式。所幸YouTube上的粉丝回馈如:「想要更能放松心情的音乐」、「也能演唱某部经文吗?」激发了自己创作的灵感,对于这种和观众之间如同棒球传接(Catch ball)般的你来我往,他感到雀跃,也认为:「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容易陷入死胡同,可是当与他人有所连结时,将大相迳庭。」 去年开始又得以举行演唱会,与观众在同一个空间一同享受音乐,像这样透过实际与观众面对面,获得许多的声援、支持,让他知道「我可以这么做」,便不再感到不安,也深刻体会到这是个多么珍贵的时光,「感谢大家,我得救了。」他笑著说。今年也要举行亚洲巡演,他非常高兴能再和观众近距离接触,可以亲眼看见观众的反应,从中获得刺激,他认为:「那是我今后能否继续活跃于乐坛的动力」。
由郑宜农担任主演的舞台剧《妳歌》,是一部横跨半世纪的故事,同时,也将带领观众一口气横越半世纪的曲风变化。本次她虽然担任主演,但也拍胸脯保证自己在这个作品的演唱比例之高,甚而得从往昔曲式蜿蜒的台语老歌曲风,一路推进到现代歌曲脉络,她强调:「我绝对会在这出戏里,大量地唱!」 能歌能演的郑宜农,长年试探过各种可能性,一面冲撞主流、一面守护内在的核心价值,并说道:「我经常思考在不同身分的创作载体上,如何把我,以及我的作品好好地送出去给这个世界。」 我们所在乎的共通点,不外乎是真诚 如果要成为一个持续创作的人,不能够只是创作而已,「这可能就是一种身为表演者的觉悟吧?但有了觉悟以后,作为表演者的我,也会慢慢侵蚀身为平凡人的我。」她说。 「其实一直到几年前,我都还会在自己的社群媒体上发表一些比较私密的、情绪性的一面,但现在几乎没有了。」郑宜农说,觉悟是立即发生,改变却得循序渐进,此刻的她渐进式地明白话语权的影响力:「现在如果真的发表什么看起来比较隐私的东西,都是我思考了很久,觉得这样做有其沟通的意义,才会去执行。」 然而,改变不必然意味著要「背对真实的自己」。 郑宜农的创作特质,与她面对世界的方式有其共鸣,那是轻轻触碰,温柔以待。 她分享:「2019年发表《给天王星》的时候,是我第一次有那样的觉悟,想要狠狠冲撞主流市场。所以公司请了企划团队,发出了超大量的新闻稿,收到各式各样的采访邀请。」 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她也是在那时候一口气感受到各种猝不及防的提问,关乎感情、家族、各种八卦等事,「可是另一方面,我感受到的还有这是一群很真实的人,他们也跟我一样努力想把工作处理好。而我们所在乎的事情,不外乎就是与人应对的真诚与否。」她仍旧小心翼翼,却能更大方面对各种提问,更好地表现了自己的真实。
其实,邹慈爱很少演主角。 在京剧行当里,邹慈爱习的是老生(注1)。老生对应的剧中人物,往往是主要角色,特别是在流派艺术的发展过程中,老生演员亦曾引领一代风华。 终于在国光剧团即将迈入第30年,再次将首演于2002年、并被誉为国光京剧新美学重要起点的《阎罗梦》搬上舞台,由邹慈爱演出其中一场的主角司马貌一位怀才不遇、又指天骂地的书生,被赋予「半日阎罗」的任务。不过,同样被交付任务,邹慈爱一开始是不想演的。「为什么以前不给我演,现在要让我演了?」或许是赌气,或许是怀疑,她想了各种拒绝的方式:「我怕票房不好,我怕我演不好。司马貌这个角色都摆在那,唐哥(唐文华)演过、盛鉴演过,所以我怕我演不好。」她此时笑了出来,说:「其实我就是想要赌一口气。」 「但后来我输了,因为我爱演!」邹慈爱哈哈大笑。
演员:台上表演,台下变成透明状态 其实,邹慈爱觉得自己是个透明人。 但她的表演欲又从小就表露无遗。 会到剧校念书,有部分因素是家境,但在花莲长大的她始终想到台北,甚至在进到海光前,还曾考过复兴剧校,只是没有录取。她说,乡下常会拿著板凳到户外看电影,只是她都看著天空,等候流星许愿,「我要去台北,我要去台北。」每次愿望都相同。所以当父亲提出要送她跟妹妹去剧校时,妹妹还羞涩地躲著,邹慈爱内心早不断呐喊「选我,选我,选我!」只是那时候还得装委曲向爸爸说:「好吧,我留下。」 所以,对于剧校里的打骂教育、严格训练等,邹慈爱现在说起来更是云淡风轻。「戏曲很多动作本来就是超越人体极限。」邹慈爱顿了一下,还是说:「但那时候的我们对『体罚与否』本就是未知的,觉得被打好像是应该的。」经历三军剧校整并的她,最后从国光艺校毕业,笑说自己念了12年左右的剧校。 生活里的表演是一回事,上了台又是另一回事。 对邹慈爱来说,上台表演隔了一层装扮,而下了台的她就没人认得,像是透明人。「舞台上那个人不是我啊!」她这么说。特别是身为「女老生」,台上是个男生,台下就变回了女生。满足了自身的表演欲,又能在卸除妆容之后,隐身、然后安抚自己的社恐。她笑说,自己的血型是AB型,或许也是种「人格分裂」! 不过,从国光艺校毕业后,邹慈爱经历了一段「没人要」的阶段于是,她是名演员吗?没有戏演的演员,还是演员吗?
皮耶・韩岱(Pierre Hanta),一位享誉国际的法国大键琴名家、指挥家,他用不同的身分,带领观众听见巴洛克音乐更立体、更精致的样貌,尤其对于巴赫 (Johann Sebastian Bach,1685-1750)、史卡拉帝(Giuseppe Domenico Scarlatti,1685-1757),以及其他巴洛克作曲家的精湛诠释而远近驰名。曾先后师事阿瑟哈斯(Arthur Haas)、莱昂哈特。1986年,在指挥家法兰士.布鲁根(Frans Brggen,1934-2014)的帮助下,创立了「法兰西古乐团」(Le Concert Francais),专注于演奏18世纪的作品,尤以在「Opus 111」旗下灌录的莫札特大键琴协奏曲和柯赖里 (Arcangelo Corelli,1653-1713)最为著名,韩岱更成为巴洛克作曲家的权威。 是重制还是重现? 「古乐复兴运动」(early music revival movement),一个在1960年代之后兴起的「音乐本真行动」,大力推动用古乐器演奏当时的音乐。根据音乐学者谢尔曼 (Bernard D. Sherman)解释:「我们可以给予古乐复兴运动无数个起点,包括从18世纪末崇敬韩德尔,到20世纪初制作古钢琴(clavichord)」。当时,古乐演奏在英国及荷兰相当普及,韩岱在年幼时期即躬逢其盛。 对于「历史风格演奏」(Historically Informed Performance),韩岱认为在音乐历史的长河中,人们通常认为最新的音乐是最好的,对过去的音乐缺乏兴趣,直到19世纪才有所改变。「这时,音乐家与观众们开始关注巴赫的音乐。这导致了对西方伟大音乐文化的复杂情感,现代听众往往认为古典音乐比现代音乐更容易理解。」 随著时间的推移,音乐风格、演奏习惯和乐器的音色也都有所演变,韩岱认为演奏古乐,不只是怀古、重制与复刻,而是必须投入大量精力,让巴洛克时期的音乐在21世纪重现,但这些作品终究是巴洛克时期的音乐,必须保有当时的情感美学。「因此为了更精确地演奏这些古乐作品,现代演奏家需要理解创作的背景,包括哲学、宗教、象征意义、修辞学的重要性,以及这些作品所
「我们觉得时光倒流很美,像是某种既视感。既视感让你感觉错乱,让你感受好像前世去过那个地方,这种生命里有的东西,是AI不会有的。」吴天章说。 「把时间封存」,几乎是他发展创作美学核心的芽。从时间出发,他折返回自己的童年,抽取里头的基隆印象;进行中的新作《寻找圣保罗砲艇》就是一个以时间为轴、勾描镜像平行世界的作品:从童年的自己走在山路上的影像为起点,原来是要到基隆港围观《圣保罗砲艇》拍摄现场,影像却引导了时光倒流,让倒流的叙事冲刷返回原点。 「你们知道,28年后日历会重复吗?」吴天章眼睛发亮地问。「28年前哪一天是星期几,会跟28年后一模一样。」(注1)他细数这个重复:1966年《圣保罗砲艇》上映的日子,他10岁;28年后,1994年,他创作了从油画踏入复合多媒材与数位影像的标志性作品《伤害告别式》系列作及《再会吧!春秋阁》。再过28年,2022年他开始了《寻找圣保罗砲艇》(编按)的创作旅程使用他熟悉的数位影像技术与一镜到底的动态手法,把时间翻转再翻转,回到两个28年前,他10岁的时候。 雾雨的基隆,真伪相伴的异国情调 不管是被归类于「台湾当代艺术第一代」或被称为「台湾艺坛解严第一人」,吴天章无疑地代表了那个众声喧哗、百花齐放的时代开端。1970年代就读文化大学时,正逢乡土文学论战高峰,他坦承自己深深受到那股批判写实精神影响。「就像铭印效应,」(注2)他说:「如果当时没有遇见那种人文批判精神,我可能不会做艺术到现在。创作是因为我对国家、对时代,有一种使命感。」 回看童年,吴天章说,1952年的《中日和约》决定了中华民国台湾的命运,「1956年我出生,所
再回到《寻找圣保罗炮艇》,那个1965年在基隆港拍摄的好莱坞电影《圣保罗炮艇》,把基隆港拍成上海黄浦江口;镜头里海港大楼、阿根纳造船厂遗址都成为另一个时代故事的背景。10岁的吴天章放学时从学校走后山离开,急忙要去看在基隆港拍片的好莱坞明星史提夫.麦昆(Steve McQueen),他把孩提时的自己合成到围观的群众里,虚构了目击历史的一瞬。随著影片进行,虚构中同时掺杂真实世界的父母离异、母亲带著他南逃等家族记忆与真实的历史事件。 「我一直梦见船在走、邮轮在靠岸,梦里的船经过一片火海,时间就从那里倒转。」吴天章的描述让人分不清楚究竟是现实还是虚构。「倒转以后,第二个28年,原来扮演我父母的人都成为我的助理,我又回到基隆。」在回返的旅程中,前半段经历的东银阁在后半段成为西银阁,死去的人又活著回来,所有现实都成为似曾相似的虚构时光倒转,既视感就是前一世的后半生。
时隔10年再访魏乐富(编按),令人惊讶的是,虽然将届70,他身上却看不到太多岁月留下的痕迹,不仅容颜变化不多,就连那份童心未泯也依然如故。闲话生活时,他既率性又认真;讨论专业时,严肃中也不失幽默。动与静之间,自在而从容。 退休后的魏乐富,生活依然充实精采。练琴之余,他喜欢漫无目的地散步,在每个十字路口,让红绿灯来决定他的去路:红灯就左转,绿灯就右转,看看今日的行脚能带来什么样的惊喜或礼物?!他也喜欢骑著自行车去探险,迳自沿著山路或河岸前行,几次来回后发现,原来许多的老街都座落在河流的旁边,那便是一座城市「文明的开始」;新近,他更在盛夏7月的仙迹岩,偶遇了一大片的流萤!完全颠覆了「萤火虫只在5月出现」的说法。这种生活中的偶然与惊喜,让魏乐富备觉享受,他说:「生命之所以会感到无聊,纯粹是因为人不能以诗意的眼光来看这个世界!」 以朗诵与钢琴创作表达内心感动 提到「以诗意的眼光来看世界」,便会让人联想到他的《暗夜的螃蟹》(2019)。这是一个结合诗文朗诵与钢琴演奏的创作,一个关于二二八遗孤转念并获得新生的故事。魏乐富说,这个作品的灵感,来自他在二二八纪念馆中读到的一则真实故事:一位在二二八事件中失去丈夫的外省籍妇人,原本要带著4个孩子走上绝路,最后却因为孩子的一句童言童语,转了心念,决定带著孩子坚强地活下去。 魏乐富早前因帮忙NSO 彩排荀贝格的《华沙幸存者》,进而接触到了朗诵结合演奏的表演形式,并觉得它相当迷人。于是,自己开始尝试演出此类型的作品,比如舒曼的《荒野的男孩》(Der Heideknabe)。诗文朗诵时的高低抑扬,再配合钢琴声响的情境烘托,形成了一种极具戏剧张力的「叙事」。台上的朗诵者犹如一位音乐说书人,时而阴沉、时而激昂地介绍著故事,让台下的观众宛如搭云霄飞车般身历其境。自从在二二八纪念馆中看到史料,魏乐富便想,荀贝格为战火余生的犹太人写下了一部《华沙幸存者》,或许,他也可以用类似的形式,为台湾的二二八故事留下点什么?于是,他将这个真人真事进行了改编,并用不同的角色和分景来铺陈叙事。碍于中文并非是他的母语,无法掌握到位,所以他选用英语来创作(有趣的是,他也并未选用德文)。文词虽是以散文形式写成,但在节奏与韵律上尽可能地贴近
被誉为「豫剧皇太后」的张岫云(1923-2024),于8月11日以百岁高龄仙逝。出生于河南的她,自幼学习豫剧,以「万里云」为艺名崭露头角。后因战乱随丈夫部队撤到越南,最后辗转迁移到台湾,并持续活跃于台湾舞台,同时培育后辈,传承豫剧。为纪念张岫云老师,本社特别邀请「豫剧皇后」王海玲,回忆与张岫云老师的相处过程,将她的思念化为文字,在缅怀大师的身影之余,也让读者一窥豫剧在台湾的点点滴滴。
曾领导法国2间国家舞蹈中心的玛蒂德.莫尼叶(Mathilde Monnier),不仅作育英才长达25年,也从事多元编舞创作.她并非舞蹈科班出身,20多岁才开始习舞,深受90年代「法国新舞蹈」风格的影响。跳脱学院派观点的她热爱实验创作,经常与不同领域的文化人合作,举凡当代音乐家、流行歌手、电影导演、时尚策展人、作家等。她也曾与法国哲学家南希(Jean-Luc Nancy)合著《叠韵:让边界消失》,透过跨界对谈,将舞蹈从观看的艺术形式转化为思辨的媒介(注1)。 透过跨领域交流,莫尼叶力图探索编舞创作的多样性。在40多年的艺术生涯之中,她已累积了超过50部作品,挖掘出当代身体的诸多面向,无论是个人与群体之间的牵连、相异文化体态的交流、自闭症患者的重复姿态或当代人焦躁的心理运动。这位法国当前仍具重要影响力的编舞家持续透过崭新的表现形式,打破当代舞蹈的既定框架,营造意想不到的观舞体验。莫尼叶的创作蕴含著女性的关怀与情感,以及阴性书写细腻、幽微的色彩。《黑暗之光》(Black Lights)是她首次探讨女性承受日常暴力的作品。透过本次专访,她将分享如何同时运用舞蹈与独白,揭露沉默伤疤下从未平息的疑惑与愤怒,呈现挣脱权力束缚、噤声的反抗力量,让我们在混沌晦暗的时代之中瞥见希望的光芒。
《黑暗之光》打破一般人对舞蹈作品的印象,演出形式融合文本诠释与肢体表演,需要全方位的表演者。「这出制作不把声音、嘶吼、口语表达作为辅助动作的元素,反而保留完整的戏剧文本,又具有当代编舞的特质,算是某种跨领域创作。」舞台上8名表演者介于24至54岁,其中包括长期跟佛塞(William Forsythe)及罗提吉斯(Tiago Rodrigues)合作的舞者和演员。尽管她们的年龄、身体形态、养成背景皆有所差异,但她们同时运用肢体与口语,表达内心的迟疑、创痛和愤恨,构成一幅女性集体的众生相。莫尼叶强调:「我依照直觉去挑选表演者,试图融合不同性格、年纪、国籍、专业的女性,突显一种普世的平衡。」 尽管表演者各有所长,莫尼叶跟每个人工作的方式并没有差别:「展开集体研究之前,我会先尝试亲密的探索。我先分别跟1、2名表演者从文本发展素材,之后大家再一起共享,学习同样的动作。排练期间,某些表演者诠释文本时,不禁会流露出个人愤愤不平的情感,千万不能压抑这种力量,但要转化、克服它。虽然当代社会尽量避免愤恨的情绪,但它其实是一股强大的正能量。」
霭雪般的苍白面容,一头淡金色短发,异于常人的空灵气质,与179公分的身高相衬,人们不免会以雌雄同体形容她,甚至认为她来自不同星球。而她确实将自己活得异常另类,她是蒂妲.史云顿(Tilda Swinton),当代最难以被定义的表演艺术者。 史云顿出身自苏格兰最古老的贵族家族,族谱可追溯至9世纪。她浑然天成的贵族气息其来有自,还曾与黛安娜王妃同时就读西希斯女子寄宿学校(West Heath School),只是她自小便拒绝走上传统贵族后代女性常走的人生道路。 出身贵族,却不愿走上命定之路 史云顿宣称自己4岁时开始萌生左翼意识,经常质疑那些身为女性所遭遇的不公。她印象深刻当她参加哥哥的毕业典礼,校长说道:「你们将是未来的领导者」,而当她回到自己的学校,她却只被期许「妳们将是未来领导者们的好妻子」。她厌恶自己的人生仿佛早已被决定好了剧本,她不想照著剧本饰演某皇室公爵的妻子。于是,她先后从两所贵族学校转学至一般寄宿学校,尔后考上剑桥大学新霍尔分校社会与政治学系,而这其实也只是搪塞家人允许她离家的手段。1984年,她毕业学位为英国文学系。 史云顿原本的志向是当个诗人、作家,但在就读剑桥大学期间,无意间看了罗伯特.布列松(Robert Bresson)的电影《驴子巴达萨》(Au hasard Balthazar),片中驴子叹为观止的演出,让她兴起表演欲望。于是她开始接演学生制作的戏剧如《仲夏夜之梦》、《马尔菲公爵夫人》、《错误的喜剧》,后又加入皇家莎士比亚剧团,演出《一报还一报》等,自此开启她的演员生涯。不过,她颇为厌恶在皇家莎士比亚剧团所得到的角色总是在卖弄女性的美丽,仅仅一年,便离团求去。这期间,史云顿并非一无所获,因为她认识了改变她一生的伯乐德瑞克.贾曼(Derek Jarman)。
「因为我和前川知大长得很像。」许哲彬说。我们刚完成在植物园烈日拍照的行程,本以为在切题的体感催化下,会从许哲彬口中听到关于今年执导前川知大剧本《太阳》的各种深刻分析,然而他就说了这么一句。 前年,许哲彬利用私人东京行程,拜访了野田秀树的东京艺术剧场。离开前,对方忽然提起前川知大这位剧作家,和许哲彬说「有空可以看一下他的剧本,你们长得很像。」当时,许哲彬对前川知大的作品并不熟悉,认真看了下东京艺术剧场传来的相关资料,认为他的创作相当有趣,也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想不到几个月后,台北艺术节策展人林人中传来讯息,说他在巴黎看了一出前川知大的作品,对他的剧本很感兴趣,也另外要了《太阳》这本剧本传给许哲彬看看。 「这么有缘,我当然也很感兴趣。」许哲彬说。除此之外,《太阳》以架空科幻的寓言故事作为背景,是「台湾不曾有过的类型」。种种巧合之下,促成了此次《太阳》中文版制作。 「巧合」,似乎很适合用来形容许哲彬的剧场创作之路虽然巧合并不代表毫不费力。 从剧场找寻到自身与伙伴的成就感 在台南长大的他,高中就读私校完全中学,沉闷的升学主义让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北漂」。当时他对大传、广告颇有兴趣,但在申请入学阶段还剩下一个校系名额可填,于是便填了「感觉有点相关」的台艺大戏剧系,心想「就算上了也可以转系」。想不到真正入学后,遇到了志同道合的同学,甚至一路组团至今(也就是大家熟悉的「四把椅子剧团」),有共同前进的动力,也在戏剧方面找到成就感,于是「就这样走到现在」。 然而,许哲彬身为剧场导演,真正的养成其实是来自他在公馆「挪威森林」咖啡馆打工的经历。 高中时期还在台南的他,就很喜欢跑艺文咖啡馆,特别是台南成大旁一间「国境之南」。老板得知许哲彬即将北上读书,便推荐他去店名同样来自村上春树小说的挪威森林看看。许哲彬先是当了一年顾客,接著开始在店里打工,认识这间「90年代文青集散地」里形形色色的人们,有做音乐的、写书的、拍电影的,也因此对西方艺术、音乐、文学与电影有更深刻的认识,「我是在这里才知道什么是艺术片的。」许哲彬这么说。 如果说「挪威森林」提供的是许哲彬关于艺术认知与创作的养分,那么台艺大戏剧系则更像
王荣裕,金枝演社剧团艺术总监。 艺术,又是总监的他却没打算端坐,一派轻松,若坐若倚在三人座沙发上,先是黑狗靠过来撒娇,然后是猫躺到身旁。这个居家空间在剧团一楼,隔了个厨房就是办公室。 访谈过程中,他的儿子、也是演员王品果在旁边的厨房热起了王荣裕预先煮好的一大锅罗宋汤,太太、也是剧团行政总监的游蕙芬轻声邀我们喝点罗宋汤。问起王荣裕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做菜,他笑说:「b(无)啦,你看我的行程表都满的,没时间出去吃,就煮一锅,如果要吃一碗,微波就好。」指了指墙上白板,也对儿子直接热了一整锅汤,露出惊讶表情。 家,与剧团,似乎叠合在一起,给他的浮浪贡(ph-lōng-kng)人生安放了点安稳这背后不只是岁月流淌,更在生命的每次选择里慢慢找到自己模样。
「阿才的《七彩溪水落地扫》,跟我妈的东西有种连接,演的故事也很通俗,化妆也自己乱化,衣服也是随便去找。很粗。这种戏申请补助,就会被认为是艺术,但我妈妈的歌仔戏,我以前都不会说是艺术,因为艺术就是要上殿堂,要讲国语,而路边演出就是『民俗技艺』,有个『俗』。」王荣裕接著说:「我们从小就不认为歌仔戏是艺术。看到陈明才之后,我认为歌仔戏多棒,多精致!」 那时的他认为:「以前的台湾都被贬抑到没有自我认同,不知道自己的价值在哪里。」 所以,离开优剧场的王荣裕,成立了金枝演社(1993-)。他笑说「金枝」来自念人类学的太太书架上的《金枝》一书,而「演社」是为了凑4个字跟「云门舞集」对仗。这本探讨巫术、宗教起源的人类学论著,也对应著戏剧的意义,并延伸到王荣裕成立剧团本就不只是为了演戏,而是找寻自己、乃至于台湾人的生存价值。 这场探索,先从自己开始。1996年,王荣裕用《台湾女侠白小兰》向自己母亲、还有歌仔戏致敬。《台湾女侠白小兰》在路边、夜市等非正式表演空间,搬演戏班故事的现代戏剧,并重新思考当时尚未被正式讨论的「胡撇仔戏」(注2),化作金枝演社重要的形式与风格,让「浮浪贡」陆续开花,成为系列作品。 浮浪贡的背后,是刘静敏开启王荣裕对于艺术的一扇门,但后来的他才发现,门后的路虽然坎坎坷坷,却是母亲早已替自己铺好的路,然后有一群人,陪著他一起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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