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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爱路202 号蔡女士收》(方忆芝 摄 斜杠青年创作体 提供)
戏剧

到地方看戏,然后回头

关于剧场会遇地方后的技艺思考

那个剧团《漫步心营》 2023/05/27 15:00 台南 新营第三公有市场与绿川周边

斜杠青年创作体《博爱路202号蔡女士收》 2023/05/28 10:30 屏东 遗构公园

身声剧场《仙斗》 2023/07/16 17:00 彰化 孔子庙

不二击声音制造所《半线谱》 2023/07/29 17:00 彰化县政府大厅(雨备场地)

2023噶玛兰小戏节《欢迎搭上兰城漂浮巴士》 2024/08/27 13:00 宜兰 罗东工场

赖翠霜舞创剧场《舞到巷弄》 2023/09/16 18:30 台南 安南区公亲寮

剧场与地方会遇,产生一系列关键词:移动、漫游、在地素人、限╱现地、特定场域、日常与非日常,而随后开展的书写:真实虚构的交错想像、身体移动的感官经验、人地交织的关系美学等评析,吾人想必也不陌生。本文意不在重新说明剧场与地方会遇的潜在力量,而在透过作品回头省思。若我们都同意剧场与地方的会遇,迥异于地方的走读导览、书写研究、创生发展乃至于观光旅行,必然是因为剧场是具选择性与创造性的过程,需要千锤百炼的技艺,调度感知、结合思想,值得细思慢想、缜密磨练。另一方面,不论以存有论或认识论来思考地方,前者视之为世间万物,涉及具体的物质环境;后者作为认识世界的方式,意味地方是经验与意义的组构,可能是在某地每日履践身体产生的依附与习惯,或是初来乍到受到特定环境刺激并结构化接收的过程,与人类经验的撷取方式、社会关系的产制、空间的生产息息相关,因此分析作品对地方概念的使用、如何带领观众思考地方,方能从外在形式到内核思维检视其是否环环相扣、互为表里。

说故事的各种方法形貌

身声剧场的《仙斗》在彰化孔子庙埕上演,以汉文化为建城叙事开端而下的彰化三百年史,透过史迹生产地方记忆,符应文化治理的想像。但《仙斗》在叙事文本上突围,以道教故事中周公与桃花女轮回投胎人世的相斗,交织彰化历史的更迭,统治者或族群的打斗轮替、城宇楼台的兴建倾颓,对应更遥远的故事,玄天上帝的器官分离为蛇精与乌龟精——分离与区辨正是人类意识的起源——天与地、光与暗、昼与夜,代代不歇的对抗与斡旋,都可以是人类经验的过程转折、思想启蒙开始的映照。身声剧场合歌舞乐以说书叙事,击鼓而歌、锣钹相应、大旗挥舞、面具演绎,音声节奏与画面调度精采紧凑,《仙斗》展示了移动漫游绝非必须,观众沉浸入神,凭借文本与表演的勾引,想像更加丰饶玄秘的地方历史。

当故事不以叙事而替之以模拟,角色现身、情节浮现,《知梦》与《博爱路202号蔡女士收》(后简称《博爱路》)皆如是。前者为2023噶玛兰小戏节的演出之一,观众带著耳机绕行宜兰罗东工场一周,成为受阎王审判之主角附体的凡人肉身,回溯其应当忏悔的一生。以手机与App「Urban Baker」为中介,角色只以声音出演。App存在感不低,发出特定音效时必须低头察看手机上的画面与讯息:现场照片搭配路线指引,如操场图与「请回头、走出隧道……,看到前面的操场了吗?」,按下「我看到了。」的按钮,下个指令、对白或叙述继而出现:看看左边的建物,请待在此处回想一下背叛同志的往事,回复键则写著「这真的像是我在罗东造纸厂工作的地方」,科技中介的设计很显然会影响阅听者的感官接收,正因Urban Baker一关一关的步骤引导与反复执行的确认按钮,使演出像是RPG闯关,现场被照片平面化,二维的资讯接收反复打扰三维空间的感官讯息,本该沉浸的现场与叙述便时时从提示指令中抽离。

没有科技媒介,斜杠青年创作体在屏东遗构公园的老眷村房舍结构体演出的《博爱路》可说相当「原始」,符合三一律的剧本略过此地的前世今生,选择另说一个新故事。参天大树依附断壁墙垣窜向天空,春娇杂货店傍墙开张,北漂青年廷芳因母亲生病之故,时隔数年返乡,意外发现妈妈竟然经营著Podcast节目「阿娇的树空」(tshiū khang,树洞),勾起她对母亲生活的好奇。戏中出现具屏东共鸣的特产金松辣椒酱,还砲声隆隆战南北——南部粽与北部粽、以及「肉圆只有两种,不是蒸的,就是假的。」都展示出具有根著性、划出区域边界的地方;同时,愤怒台北人为何不知道「屏东不等于垦丁」,或在台北大包小包搭捷运被白眼,对照见到陌生人大喊「著贼偷!」的紧密邻里关系,地方一方面受到移动性、均质化与城市资源拉力的挑战,一方面又寻求一种真实、根著关联的认同感。

卡式录音机(带)、充满人情的柑仔店确实召唤一种旧日温情,使家园趋向浪漫,但《博爱路》并没有陷溺、紧锁于怀旧的地方情怀,原因在于其戏剧文本意旨明确,作品紧扣父母子女之间无法直接言说的扞格:廷芳踏访邻居的旅途中,遇见想与儿子合开咖啡店而苦恼的牛伯,与执意为北上女儿准备地方特产的母亲,像一座反身镜,映照也揭露母女二人说不出口却悬宕在内心的感受。另则,本作清楚解读物质环境遗留下的痕迹,扣合剧本内容与表演文本,废屋老树包围起如树洞般的空缺与「阿娇的树空」互为隐喻;观众随指引进到屋体内部,所踏之磁砖、穿越的窗骨犹存,凝缩于物质上的家屋记忆被重启连结,空间意义被再次生产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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