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分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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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故事 Cover Story
從前程似錦到力挽狂瀾
今年初,馬克宏政府的撙節政策導致法國公立劇院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機(註1)。無論劇院總監、創作者、行政公會,表演藝術從業人員紛紛公開斥責政府犧牲公共利益的決策。為何法國劇場人聲稱自己有無法取代的社會責任?觀眾是否真的感受到劇場文化的存在必要?受資本主義影響,表演藝術是否愈來愈被邊緣化,被視為夕陽產業?與其他娛樂媒介相互競爭之下,劇場是否仍保留恆久不渝的魅力?面對推陳出新的網路文化,劇場還能不能直接與觀眾溝通,帶領他們深入歷史脈動,洞悉當代癥結? 重振旗鼓的時代需求 具有文化泱泱大國之稱的法國絕非浪得虛名,世界上沒有一個國家像它一樣,在藝文產業挹注如此豐富的公共資源。「民眾劇場」的重要推手維拉(Jean Vilar)曾說:「劇場跟自來水、瓦斯、電一樣都是民生必需品。」1960年代,文化部長馬勒侯(Andr Malraux)為了振興地方藝文產業,積極推動「文化分權」政策(dcentralisation culturelle),統合各地演出場地、藝文中心,並補助新興團隊發展具有實驗精神的劇場創作。這種結合表演藝術與公共服務的文化政策,最初源自戰後重建的需求。面對百廢待舉的社會,政治人物與文化先驅希望透過由上而下的政策推動,宣揚共和國的公民精神、推廣教育、發展地方經濟,讓戲劇成為民眾的精神糧食。 這種雙管齊下的策略成功地延續了法國戲劇的命脈,並讓表演藝術深植於民間社會,奠定了多元發展的根基。近70年來,直接獲得國家補助的表演場地已經高達300多間(註2),其中還不包括大大小小的藝術節、省立、市立及私立劇院。藝術家也享有自由創作的空間和資源,在不同體系中各自展開舞台美學的實驗,引領劇壇從搬演經典的舊時代邁向導演詮釋的新紀元。無論是普朗松(Roger Planchon)、布魯克(Peter Brook)、維德志(Antoine Vitez)、莫虛金(Ariane Mnouchkine)、夏侯(Patrice Chreau)等這些名垂青史的創作者各自拓展出風格強烈又雅俗共賞的舞台語彙,呼應社會環境的現代化,滿足觀眾求新求變的需求,也突顯法國劇場百家爭鳴、兼容並蓄的包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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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昂
劇院補助遭刪,經濟危機波及「文化分權」政策
受COVID-19疫情與烏俄戰爭影響,通貨膨漲、能源價格高漲衝擊法國表演藝術界,加上右傾政客刪減文化補助,使劇場人陷入存亡之秋.這場危機讓業界人士開始反省「文化免議」的原則是否造成作品過度生產?從1950年代開始推行的「文化分權」(dcentralisation culturelle)政策是否面臨僵局? 4月底,奧羅阿大區(Auvergne-Rhne-Alpes)文化委員會以「溝通不良」為由,刪除「新世代劇院」(Thtre Nouvelle Gnration)的年度補助,讓這座42年來致力發展青少年劇場的里昂戲劇中心陷入財務危機.這場風波其實源自劇院總監Joris Mathieu,他公開批評當地右派政府以恐怖手段干預文化事務:缺乏專業協商、以區域平衡為藉口任意刪減補助金、文化預算分配不符合人口比例等。此舉重挫法國引以為傲的文化分權政策,使劇場成為政府節省預算的刀俎。 事實上,新世代劇院並非唯一的受害者,里昂歌劇院和民眾劇院(Thtre National Populaire de Villeurbanne)的補助款也遭刪減,使兩個國立場館不得不樽節營運,被迫暫時閉館或取消演出。據民眾劇院副總監Florence Guinard表示,當前的窘境讓所有人必須面對公立劇場發展的僵局,它為何如同私立劇院,要承擔盈利、效率、明星化的問題?我們該如何實踐它服務民眾的價值? 目前,法國表演藝術界面臨產量過剩的難題。根據統計,2019年文化部委託的700齣舞蹈創作,有24%只演過一次,而2.3%才能巡演超過5年。市場萎縮、補助樽節等問題讓各大場館必須放棄獨家製作的專利,採取共製、「健康負成長」的永續經營模式.藝術家也必須思索如何拉長時間,創作出精緻且優良的小型作品,而非一味地貪圖炫目且燒錢的大型製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