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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光燈下 In the Spotlight 劇場創作者
徐宏愷 從「運氣好」到「勇敢做」
很難想像,那個取了無厘頭劇團名稱「陳家聲工作室」、又有多部類型截然不同作品的徐宏愷,被他的恩師姚坤君說是個「沒自信的人」。或許這也反映在,他將現階段所成都歸類為「運氣好」他說:「運氣好的部分是,我覺得我是真心想做這些事情而做,不是為了要支持團隊營運、或者是為了要還任何人情、或者是對我的未來有幫助。」但,徐宏愷只是個運氣很好的人? 需要劇場,所以回到劇場:成為陳家聲的那刻 台灣劇場界有個笑話,是有人打電話到陳家聲工作室劇團找藝術總監「陳家聲」。陳家聲其實是徐宏愷第一部創作《陳家聲個人演唱會》(2013)的主角,後來才成為團名。荒謬的是,這個名字毫無脈絡,不過是他準備以「演唱會的Talk」為創作主題後,坐在電腦桌前想到的;而為什麼會開始創作,則是因為一段時間沒接觸劇場。 台大戲劇系第4屆的徐宏愷,畢業後多以演員為業,會開始編導的癥結點,是他在27歲時到國中代理表演藝術科老師。當時一週有19堂課,必須帶19個班級、幾百個學生。「我變成一個領月薪的人,我有健保,我有勞保,我好開心,戶頭自動會有錢進來。那時候看了好多電影,不小心鞋櫃就多了幾雙鞋,然後有人生中第一張信用卡。」現在說起來,還漾起「樂不思蜀」微笑的徐宏愷,說到這段生活的第二年,他開始憂慮自己會不會回不去了、不會演戲了? 「姚老師又出現了。」這是採訪裡最常出現的一句話。徐宏愷某天去問姚坤君,她回他說:「你現在會這樣子害怕,就代表你不會放棄這件事情。」於是,他決定去報名臺北藝穗節,而《陳家聲個人演唱會》也在2012年開始發展。 演出過後,另一個推動徐宏愷「回到劇場」的動力,是隔年轉任私立高職,不再只有教學,又肩負招生任務,面臨人事鬥爭。「其實是我離開劇場之後,覺得我需要劇場。在那個當下,我充分感受到這件事情,所以就回來了。」他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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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光燈下 In the Spotlight 編劇
李屏瑤 如貓的溫柔,冷靜專注也可柔軟呼嚕
李屏瑤養著一隻黑貓。小小一隻,好像餵不胖一樣,橫豎不超過3公斤,充滿她的手機相簿,像是黝黑的月亮,比夜色還乾淨。 聊到貓的時候,李屏瑤的肩膀才會鬆下來,忘記是自己兩廳院駐館藝術家,忘記她的散文《台北家族,違章女生》坦白了那麼多歪斜而無解的記憶,也忘記她蓄著一頭短髮,同時忘記,至今她走進女廁的時候依然會招來一些「神秘的側目」。 明明,她是以劇作家的身分應允受訪,不過有些時候,更希望以「養貓人家」的角度去思考她,如此一來,方能明白她的溫柔從何而來。 養貓以前,談談他身邊的那些大人 在養貓以前,李屏瑤是怎麼長大的呢?更精準一點,這個問句應該是:「妳是怎麼長成『現在這種』大人呢?」 爬梳李屏瑤的創作軌跡,最早在PTT發表小說《向光的植物》,她說自己想要寫一個女同志不會自殺的故事;而後以劇本《無眠》報考北藝大,又是討論人底心求生、同時求死的渴望,無論寫哪一個故事,她的創作都看似冷漠,實則柔軟,像是用冰包著一團火一樣。 這有點不太對勁,她應該更殘酷一點才對自小,她在性向認同的光譜中疑惑自己的位置;長大後時常因為髮型或穿著招來閒言閒語,希望她「作為女生就要有女生的樣子」。李屏瑤說,以前她沒想過這件事,放在她心中只是:「要怎麼做,才不會成為我身邊的那種大人。」她說,只要這樣想就可以了,「雖然我長大的過程中沒有遇到什麼值得仿效的對象,至少不要成為『那些人』就好。」 舉個例子,國中時她進入一所私立女校,「那是天主教學校,有個傳統是聖誕節前,各班前三名要扮成天使,到附近的學校報佳音,我記得好像還戴著一個用鐵絲做成的翅膀吧?」她說,那記憶實在是太痛苦了,不光是報佳音,而是整間學校瀰漫的專制氛圍,乃至對女孩子的刻板期待。「念了一年我就拜託家人讓我轉學,實在是待不下去。」 話是這樣說,但是離開學校、回到家以後的世界也沒有比較好。自幼父母離婚,李屏瑤的生活經驗離不開母親的大家庭,「印象中,任何長輩只要覺得你做錯事情,都會覺得他們有權利管教。我那時候就常常被打啊,誰都覺得自己可以過來處罰我。可是我也沒有因為這樣就變得很順從。」她說,沒錯,認真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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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不短路
從史柯西斯到夏卡爾,途經蕭邦與德布西
筆者在講課或演說中常問台下一個暗藏陷阱的問題:藝術是件理性或感性的事?一般的回答多傾向後者,但猶豫不回答才比較接近正確答案,因為這絕非可以明確切割的事。若以藝術工作的專業角度著眼,從創作到搬上舞台的過程中,實則有很多理智思考和執行的層面,僅憑澎湃的感性並不足以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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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銳藝評 Review
極簡美學與西樂涵融百戲之母
流傳近三百多年的崑劇,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如何在當代永流傳,不失核心價值,皆是傳統戲曲須面對的議題。而《重逢《牡丹亭》》在「古幹新枝」上,追尋崑劇本色,保有劇種精華、原著主題,轉向更深層心靈書寫,並運用鏡像、燈光、現代劇場象徵及西樂,與「百戲之母」涵融,昇華戲曲寫意性,超越生死愛情,讓觀眾窺見更細膩精緻的崑劇藝術。 情節解構走入鏡像之夢 燈光場域昇華戲曲寫意 湯顯祖原著《牡丹亭》有55齣折子,而崑劇改良後主要保留12齣劇目。但編劇羅周卻直接解構全戲敘事,以倒敘、插敘方式,只保留六折戲,著名的〈遊園〉、〈驚夢〉像是樞紐,讓柳夢梅與杜麗娘走入彼此夢中,讓現實糾纏著「夢中夢」的結構,尋夢夢醒,交疊時空,使得夢境並非殘缺,而是循環。 全戲以鏡像空間設計貫串「夢」,當杜麗娘吟唱【皂羅袍】時,鏡像前的身影傷春自嘆,觀眾視野卻能在鏡像中看見撇過頭的落寞無奈;柳夢梅手持之畫像,也以鏡面代替,當其親畫、撫畫、題詩時,更顯幻想情癡。台上鏡像轉換,宛如時空也隨之轉移,令人感覺「夢亦真實」;夢中情意變化,宛如在潛意識中埋下「以情反理」,顯現出「是人非人心不別,是幻非幻情已接」,那看似純情卻營造一場懸疑。 懸疑來自「純白」舞台及「燈光」,彷彿走入主角潛意識。白光如仙境,突顯杜麗娘之翩翩姿態及柳夢梅之情感遊動;轉入粉紅光,詠嘆牡丹亭相遇相戀之愛情;變換淡黃白,回憶相送相留之情遺;轉向冷色調之藍光,渲染夢醒分離與回歸現實。最後柳夢梅向舞台前一跪,spotlight畫出一光區,將「至情」端上戲劇張力高潮。可見本齣戲轉向以燈光變換作為寫意表現,舞台上除了保留傳統一桌二椅及演員身段作表外,也憑藉燈光色調昇華戲曲原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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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次元曼波 HEART to HEART 亞維儂藝術節 ╳ 國家兩廳院
藝術節是「派對」,要讓所有人都能自在參與(上)
曾以《最後的提詞人》、《不可能的邊界》與《櫻桃園》等作品與台灣觀眾見面的提亞戈.羅提吉斯(Tiago Rodrigues),此次以亞維儂藝術節新任總監身分訪台,將與國家兩廳院開啟3年的夥伴合作關係,邀請二至三位年輕藝術家前往亞維儂參與首屆「不可能的傳承」藝術家培育計畫(Transmission Impossible Project),與各地年輕創作者參加大師工作坊,進行跨世代、跨文化的劇場藝術交流。藉此機會,本刊邀請提亞戈與國家兩廳院藝術總監劉怡汝,分享與交換劇場對當前世界與當代觀眾的意義,如何持守價值又能開創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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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次元曼波 HEART to HEART 亞維儂藝術節 ╳ 國家兩廳院
藝術節是「派對」,要讓所有人都能自在參與(下)
Q:剛提到英文字幕,暗示著觀眾組成較過往不同。近年歐洲城市的居民組成似乎也有很大變化,亞維儂藝術節如何回應此種現象? 提:謝謝你提出這個問題。首先,我們呈現的當然是心目中最高品質的作品,但藝術節同樣也有責任要履行我們「如何」呈現作品,也代表著我們所持守的價值。舉例來說,我們該怎麼讓過往少有機會接觸劇場的觀眾,也能走進劇場看戲?讓展演共融、可近,都是我們要努力的方向,不能讓觀眾覺得自己被劇場演出排除在外。這些可以是硬體設備的改進,也可以在規劃節目時,呈現更多元的族群觀點。 過去10年,歐洲城市人口組成有了很大的變化,法國也是如此。我們今年在亞維儂呈現黑人女性編舞家賓杜.登貝雷(Bintou Dembl)作品,一方面當然因為這是非常好的作品,但我們同樣不能忽視「法國黑人女性編舞家」背後所代表的深刻含意,讓同樣身分背景的年輕人(大多來自城市邊陲,生存環境充滿挑戰)不再覺得自己被亞維儂藝術節排除在外,而能藉此展現自身存在。同時,我們也為一般觀眾視野帶來挑戰,讓他們發現另一種表演形式。 現在我們最大的挑戰,就是要能呈現法國甚至歐洲城市的多元多樣性,並藉由節慶派對般的正面氛圍來傳遞。「Festival」字源就是「派對」,充滿熱情洋溢、自由奔放的感覺。無論藝術節帶有何種政治、社會意圖,我們都不能忘記其「派對」本質,讓所有人都能自在參與。 舉例來說,這就像是我們和親朋好友邊吃飯邊聊天,會辯論會吵架。事實上,「debate」(辯論)在法文代表著「de-bate」(不要戰爭),所以我們是用辯論代替戰爭。方才怡汝總監提到大皇宮演出Julie Deliquet的《福利》(Welfare),這也是75年來第二次由女性創作者為藝術節揭開序幕,相當具有歷史意義。在這座充滿歷史意義的古蹟,探討貧窮與社會福利議題,這對某些觀眾來說或許相當衝擊,的確出現很多爭辯聲音。我想這就是藝術節的意義,能真正和當下世界產生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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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 馬斯內的歌劇版台灣首演
華美仙境降落台中 台灣歌手為《灰姑娘》獻藝
《灰姑娘》是一個家喻戶曉的童話故事,在流傳至世界各國的版本中,不僅有必備的王子和公主,還有神仙教母及可愛的小動物,最重要的是,美好的結局也顯示了善良最終戰勝邪惡的道理。這樣的一段傳說,在世界各地已經以文字、繪畫、動畫、戲劇、音樂劇等各種形式呈現,音樂學者焦元溥說:「根據100年前的童話故事研究,關於《灰姑娘》的原型就有500多種版本。而到現在,音樂劇名家安德魯.洛伊.韋伯還有新作《灰姑娘》推出。」可見這個受人喜愛的傳奇,至今仍在發酵中。 「在西洋古典音樂中,至今還可以看得到的《灰姑娘》歌劇有兩部。」焦元溥說:「一是義大利作曲家羅西尼的,另一就是法國作曲家馬斯內。」兩個版本的差異在於,前者雖然是很厲害的作曲家,但版本較為寫實;而後者則是商請劇作家將原本的故事改寫成充滿夢幻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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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 2023 Camping Asia開幕作
《我是紅》 「美」該如何被定義?
2023年Camping Asia即將於11月20日至12月1日於臺北表演藝術中心展開,除了豐富的課程、工作坊之外,亦帶來11檔結合舞蹈與各種藝術形式的表演節目。開幕作品為肯亞藝術家萬吉魯.卡穆尤(Wanjiru Kamuyu)的《我是紅》(Portraits in red),將於11月21日演出。 生於肯亞內羅畢的萬吉魯.卡穆尤,16歲時隨母親移居美國,擁有費城天普大學MFA(表演、編舞、教育)學位,並在紐約展開藝術職業生涯。2007年起在法國國家舞蹈中心支持下,她長期在法國進行創作。如此特殊的雙重文化背景與跨越三大洲(非洲、北美、歐洲)的多元文化生活,讓卡穆尤對於當代社會裡不同文化之間對美的定義,和對身體的既定印象有著敏銳的觀察,亦成為她創作的重要靈感來源。如2015年《相遇的那一刻》(At the moment of encounter,2015)即透過意象化的手法,探討當代社會中不斷變化的身體內部景觀與外部能量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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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專題 Focus
楊書涵 學習好好做人,而非做一個好人
青年指揮家楊書涵,2023年初上任美國印第安納波利斯交響樂團助理指揮。他形容指揮的工作,彷彿「賦予自己另外一種人格」的感覺,語畢,靦腆一笑,解釋:「我本來是一個很內向的人,也不太喜歡人多的場合,如果不談論音樂的話,我可能會失去講話的能力。可是我現在,常常一口氣要跟一百多個人一起工作,在很快的時間內做出決定與指示。」 與其說是音樂改變了他,不如說是他熱愛音樂的心,讓自己的性格急轉彎。因此,問及對於指揮這份工作的想法,他忽然又刷紅了臉,說:「我這樣講的話你一定會覺得很奇怪,可是我真心這樣覺得。」接著,他篤定而緩慢道:「指揮的工作嘛就是幸福。我覺得能夠成為一名指揮,真的很幸福。」說完,好像自責這個形容太老哏了,他害羞地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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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專題 Focus
曾維庸 在音樂裡,人那麼渺小卻有那麼多幸福
「我一直在想,如果人們感受不到衰老,那麼時間的意義,是不是就不存在了呢?」現任灣聲樂團駐團指揮家曾維庸說。 對於時間的體會,他先談的不是節奏與樂譜,而是肉身被時間磨損後的感受。心理學上有一個很美的詞彙「心流」,意指人全神貫注於某事,沉浸到忘記時間的心智狀態。然而,即便心神感覺不到時間,身體也確實在時間的齒輪中被刻刻消耗著,這一點,曾維庸在2017年香港中樂國際指揮大賽上體會最深。 他回憶,適逢決賽現場,「我在上台前的那一剎那,我整隻腳抽筋,然後接下來就感覺整個人都不對了。」這個突發狀況,可說是全然改變了他作為指揮家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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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專題 Focus
吳曜宇 在一條孤獨的路,找到不同的眼睛
10年前,若以「橫空出世的奇才」形容吳曜宇,大概也不會有人反對。雖然自小學音樂,然而大學唸的是傳播學院,且是輾轉到了研究所才踏上指揮這條路,沒想到僅念了兩年,就拿下舉世聞名的「貝桑頌指揮大賽」首獎。 那時候的他,年僅24歲。 而後,收到無數國際知名樂團的邀請,幾可說是以指揮棒環遊世界,同時,他在今年度被委以重任,接下高雄市交響樂團的指揮。如今,請他回望那個大獎,他說:「當然是很開心的,之後參與的任何一個比賽都沒有這麼高興過。」然而,卻也是這個獎,讓他陷入深深的迷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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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 《安魂曲》及《b小調彌撒》
歲末兩部曠世巨作 以合唱撫慰人心
2023是一個特別的年份,在終於擺脫疫情後,表演藝術團隊精銳盡出,也期待粉絲們能夠再度回到觀眾席中欣賞演出。時值歲末,威爾第的《安魂曲》及巴赫的《b小調彌撒》兩部伴隨合唱的巨著,將以溫暖的歌聲安慰惶惶不安的人心,增添人們安定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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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次元曼波 HEART to HEART 于魁智X李勝素X王安祈
30年時空映照,25年京劇奇緣(上)
睽違多年,中國國家京劇院於今(2023)年9月再次來台,好戲連台,座無虛席,除精湛的唱腔餘音繞梁外,掌聲不絕,也從觀眾席穿透到整個國家戲劇院。 這一連6場的演出,不僅是COVID-19疫情後首位專案申請通過來台的中國劇團,同時也是中國國家京劇院訪台的30周年。1993年中國國家京劇院首次來台,是兩岸交流後最盛大的一次,從台北國父紀念館演到台中、台南再回到台北社教館,近百人巡迴16場。當時隨團來台的文武老生于魁智以《打金磚》及《文昭關》的精湛演出打響名號。而李勝素原在山西京劇院,1998年在已故劇作家貢敏的慧眼推薦下,首度與于魁智合作演出《野豬林》的林娘子、《四郎探母》的鐵鏡公主,引起台灣戲迷的關注,與于魁智被譽為最佳黃金組合。 30年後,我們在國家戲劇院的觀眾席,在密集演出的縫隙裡,邀請于魁智、李勝素,與王安祈教授聊聊這次來台的感受時空對照,薪火相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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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次元曼波 HEART to HEART 于魁智X李勝素X王安祈
30年時空映照,25年京劇奇緣(下)
王:兩位合作至今25年,不僅沒分開過,更得到無數觀眾喜愛,是京劇史上重要紀錄,合作默契怎麼這麼好,有最喜歡合作的戲碼嗎? 于、李:喜歡的太多了 于:早在正式合作之前,我們曾在中央電視台、浙江電視台的戲曲晚會同台,當時她還在山西京劇院,我在中國京劇院,彼此不熟,只知道她是位好演員。 我們兩人能合作,首先要感謝劇作家貢敏老師,是他力薦勝素,再加上那時我們同在中國京劇優秀青年演員研究生班學習,在這兩大契機下,促成合作。我們配合得十分默契,最重要原因是對藝術的理解以及對藝術追求方向很接近,觀眾看我們在台上表現的音色、調門、台風等等各方面很搭,我們彼此也覺得合作時能發揮順暢,找到表演上的共鳴。 王:兩位個性都很好,有沒有在塑造人物上發生過衝突? 于:我有時比較主觀,想法比較跳躍,勝素性格跟梅派藝術風格特別像,非常沉穩淡定,無論遇到什麼樣大問題,她都不慌不驚。 排練時候,我會直接說出「我覺得應該這樣,不應該那樣」,她可能不認同,但不會當下反駁我,會給我留面子,讓我先發表,排完後再告訴我,她是怎樣理解人物的情緒、性格、場景,我可能哪裡理解得不對,有時我的理解會跑偏而不自知。 再來,我有時在台上會比較衝動。所謂衝動是指我在後台聽見鑼鼓聲響就興奮,手腳會發熱出汗。我常在想,如果有一天聽到鑼鼓,我的手腳不出汗,那就是我的藝術生命要結束了。雖然我已經盡量控制自己保持穩定,但偶而受現場氣氛影響難免波動,她會平和提醒我「別卯上,別猛」,把我的熱氣火氣降下來。不管台下有多大領導,多少觀眾,多麼熱烈的回應,她總是心靜如水。這麼多年下來,我受她影響也慢慢學會調節情緒,特別是舞台上的感覺。 李:我舉個例子。2004年我們在北京演出大型史詩交響京劇《梅蘭芳》,他飾演梅蘭芳。我說:「師爺爺發展和創造了許多優美的手勢,生活中肯定會磨戲,扮演師爺爺生活面時,可以加一點手勢的表現力。」遭他抗拒,說:「我唱老生的,這手法指了這麼多年,要我蘭花指,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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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專題 Focus
2023「ACPC亞洲連結:製作人工作坊」精選講座側記
第3屆的「亞洲連結:製作人工作坊」(ACPC,Asia Connection: Producers Camp)在經過兩年疫情期間的遠距授課,今年終於得以邀請導師與學員們齊聚台北的國家兩廳院,為這場由新加坡、韓國、日本與台灣4地場館共同支持的3年計畫暫畫下美好休止符。在9月12日至16日為期5天的工作坊中,密集安排了藝術行政課程講座、一對一面談、提案診斷及台北文化實體探查。本刊特地從中挑選了3場課程:「作品溝通裡的留白藝術」、「表演藝術中的市場機制」及「與藝術家並肩同行」進行側記,以饗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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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專題 Focus
在差異中往彼此靠近——跨文化工作備忘錄
2023「ACPC亞洲連結:製作人工作坊」的首場導師講座「作品溝通裡的留白藝術」交由曼谷國際表演藝術會議(BIPAM)的藝術總監莎莎賓.希芮旺吉(Sasapin Siriwanij)主講,在面對本屆透過閉門推舉制度、實戰經驗不少的製作人學員們,莎莎賓選擇以開放討論形式,拆解作品所具備的多元脈絡(Context),一一分析跨文化工作可能遭遇的挑戰與危機,透過集思廣益與彼此經驗分享,逐個擊破。 拆解「脈絡」與「文化差異」 莎莎賓從脈絡一詞的英文「Context」(註1)定義出發,她用一張示意圖,視覺化作品與脈絡之間的關係:一顆代表「作品」的粉色球置於圖面中央,旁邊環繞許多褐色小球,每個褐色小球都帶有一隻箭,回指粉色中心。這些迫切影響著粉色球的褐色球是什麼?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學員們省視各自提案,提出繁多可能:大環境面向的政治、氣候與經濟條件;私人層面的藝術家情感走向、人生重大變故、家鄉議題、教育養成、語言邏輯,以及製作現實層面的預算、場館狀況、合作對象限制、策展人喜好、金主條件等,變因既廣泛且細瑣。 同為導師的前澳洲伯斯藝術節藝術總監溫蒂.馬丁(Wendy Martin)補充,她認為在深入探討前,需先將脈絡分為對外與向內兩部分,後者為藝術家陪伴的創作脈絡(Context of Making),前者則是面對市場與觀眾溝通時,換位思考的行銷脈絡(Context of Selling)。莎莎賓分析,作品本身背負著創作者生長過程裡被形塑的特質,也揉雜了上述許多直接或間接對作品產生影響的因子,製作人需要具備多樣視角,必要時得跳出創作者感性思考,回到理性的推廣與溝通策略,對接下來預期合作的對象深入評估,找尋作品中最適當的切入點,為文化底蘊不同的雙方打開可行的共鳴橋梁,催化合作機緣。但也要千萬避免對陌異文化產生先入為主的偏見,除非親身經歷,否則面對首次合作對象,請務必保持開放態度。 阿喀郎.汗舞團行政總監法魯克.喬迪里(Farooq Chaudhry)作為參與討論的導師之一,也提醒學員在陪伴創作時,除了藝術家關注的焦點範圍之外,也需留意那些被刻意避開的題材,有時候隱藏在黑暗裡的素材,存有解決創作瓶頸的解答。像是阿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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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專題 Focus
製作人如何現實又勇敢地想像市場
「在一切開始之前,我們必須認清3個事實:一、『在藝術當中的人都活在一個夢幻世界,且帶著不現實的期待』;二、『面對市場,沒有人有解決方案,因為爬過一座山,只會有更多山頭等著我們』;三、『我們總說資源不足,但資源不足卻也逼使我們產生創意』。」英國阿喀郎.汗舞團共同創辦人暨製作總監法魯克.喬迪里(Farooq Chaudhry OBE)在工作坊伊始直接破題說道。這斬釘截鐵的分享起手式,恰如法魯克在之後90分鐘的分享中,為現場來自亞洲地區的製作人們帶來的市場思維風暴一樣來得猛烈又直率。 在9月中於國家兩廳院舉辦的「亞洲連結:製作人工作坊」裡,擁有豐富國際巡演及製作經驗的法魯克,在現場以導師身分向與會製作人分享個人對表演藝術市場的理解,及身為製作人多年與藝術家、觀眾、藝術節、機構等不同對象的工作經驗。 法魯克眼中的藝術市場和商業機制 筆者自問工作中並不慣用「藝術市場」這個名詞,所以一開始對工作坊的主題「表演藝術中的市場機制」心有戚戚。但法魯克的分享更像是,個人以「藝術市場」的概念,創造屬於他對藝術行業,這個被其稱為夢幻世界的代入理解,還有對應著這個世界,屬於他獨特的「商業」手法心得。 正如文章開頭提到的資源永遠不足,法魯克對這個現實很早就有所認清,所以既選擇擔當製作人,就只好想方設法從市場搜集、創造可能價值。對法魯克而言,市場就是一群人,這跟一般市場論一樣,但有趣的是,他提出藝術市場之間的流通貨幣卻是「信任」。 不論是藝術家、製作人、單位、觀眾、藝術節、場館,活在藝術市場中的我們所有人,都希望以最好的條件去交換、分配和交易「創意」(Creations)的所有權和傳遞方式。而作為製作人,在市場的商業手法就是,在當中找出大家對價值判斷的運作方式,精明善用和創造各方之間的信任,協助大家找到創意與自身之間的相通共感和精神收益,進而讓創意產生「售價」。因為只有當市場認為自身跟你所提供的創意關係愈是緊密,愈是相信你提出的創意是對他們的文化、感受與觀值觀是必要且重要的,才會可能願意持續為這份創意去投資、承擔風險和付出。 因此,法魯克提出:「如果我們能以市場概念來理解藝術產製的運作,不論我們身處何方,面對的資源和環境有多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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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專題 Focus
以製作人之名:專業、美學與革新並存的文化思辯者
過去3年多,不論是全球化、國際COVID-19疫情,乃至世界各地的經濟困境和世代人才更替,表演藝術的生態環境及產製市場出現不少結構變動,面對整體環境從內到外的變遷,製作人如何持續發揮個人十八般武藝,與藝術家並肩開拓屬於未來的工作關係呢? 這次的「亞洲連結:製作人工作坊」也邀請到獨立表演藝術製作人與構作余岱融、聚思製造端總監高翊愷、臺北市立美術館策展人蕭淑文,就個人與藝術家工作經驗進行個案分享。 責任與能力:跳出製作人職能功能的單一思考 一開始,余岱融回顧ACPC第一屆曾對製作人角色和功能所下的定義:從文化領袖、策展人、構作等普遍的職能角色形容,到導師、守護者、「最後離開的人」等軟性側面描述都可以是製作人的形容詞。 他主要以個人過去與台灣馬戲團隊「FOCA福爾摩沙馬戲團」的工作經驗,提出製作人一角跳出職位功能的單一思考,「有這麼多職位、角色可以來形容製作人,似乎也背負很多責任。但我認為相對於『責任』,製作人的關鍵能力是一種『Response-ability』(回應的能力)。」一個製作人在進入工作時,會先需要花時間去認識自身、合作藝術家或團隊,乃至整個生態環境的動態,進而協助分析、辨認當中潛在優勢、限制等,再透過與藝術家或團隊日復一日的對話、相處,策略開拓出可能方向,最後透過製作人的統籌能力和創意整合資源、引導藝術家與團隊轉化出新的行動,發展出新的內容及創意路徑,甚至提出之於整個藝術生態突破性的觀點與挑戰,創造新的趨勢。 這3個步驟往往是以「年」為單位計算的工作與對話過程。當製作人加入到團隊的時間有足夠長度,才有望能不斷從過程反問、破立和定位團隊的美學、能力、處境和觀念,甚或把製作人個人與團隊不全然相同的背景、價值、行業及國際視野攪碎混合到團隊的藝術行動當中,共同挑戰對內的創意能力、連結對外的社會角色公共討論,以藝術參與社會,也讓社會有途徑進入藝術。 流動性與平等:反轉製作與創作的主從關係 呼應余岱融的獨立製作人經驗,聚思製造端總監高翊愷也分享個人作為組織創意領袖及獨立製作人,如何以藝文團隊的民間組織定位,帶領一群藝術工作者(Art Practitioners)或創意製作人(Crea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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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劇 是時候來點經典文本了!
從演員出發 起動當代台灣的《慾望街車》
沒有創作者不想挑戰教科書裡的經典角色。對於自在穿梭中西方各種劇場形式的台灣重要劇場演員蔡佾玲來說,在流轉於大小劇場的路途上,似乎也來到了回頭挑戰經典寫實文本的時刻。但近10年的台灣劇場,或出於市場考量,或是創作者自己的題材選擇,表演者很少能有與經典角色細細打磨工作的機會。在某次與策展人耿一偉聊天時,耿一偉拋出與她以往舞台形象距離甚大的《慾望街車》女主角白蘭琪,希望能作為她職涯下一步的挑戰,而剛好2023年臺南藝術節邀請耿一偉擔任策展人,整個製作就這麼從演員出發,一步步水到渠成般地成形。 練基本功,走自己的路 美國劇作家田納西.威廉斯(Tennessee Williams,1911-1983)的重要作品《慾望街車》,生動譜寫1940年代美國南部小鎮生活裡,人們瑣碎日常中埋藏的慾望與情感,刻畫超時空的人際關係與人性困境。劇本在1951年由馬龍.白蘭度(Marlon Brando)與費雯.麗(Vivien Leigh)兩位風格強烈的演員於電影中詮釋後,成為全球影迷心目中的人物模板,也讓劇本角色擁有跨語言共享的既定形象。 為了不落入與電影比較的宿命裡,劇組核心3人:蔡佾玲、導演陳侑汝與製作鄭涵文在討論選角時,從好幾位一直想合作的演員中,逐一與劇本現有角色配對,看看能產生什麼樣的神奇火花。像是被邀請擔綱男主角史丹利的蕭東意,在尚未開排前都以為自己是飾演第二男主角米契,直到導演打破這個幻象,邀請他更突破自我定位去探索、開展屬於現代男性與演員個人特色的當代史丹利新面貌,既是定調為以演員為主體發展的製作,表導演就得更努力享受與感受這樣的練功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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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專題 Focus 萊比錫布商大廈管絃樂團音樂總監
安德里斯.尼爾森斯 跨越兩大洲的聲音魔法師
生於拉脫維亞音樂家庭的安德里斯.尼爾森斯(Andris Nelsons),是現今最活躍於國際樂壇的中生代指揮家之一。他目前同時帶領著歐洲與美國最負盛名的兩大交響樂團,也充分運用了這個契機讓他們彼此交流、產生出新的音樂火花。11月中旬尼爾森斯將帶領萊比錫布商大廈管絃樂團來台,這也是他2018年就任後第一次和布商大廈樂團在台灣演出,並將帶來與樂團有深厚連結的作曲家舒曼、孟德爾頌、華格納、布魯克納的作品。為了讓台灣樂迷更了解尼爾森斯以及他與樂團之間的更多面向,我們特別透過越洋專訪,讓他為台灣觀眾娓娓道來關於他及布商大廈管絃樂團的二三事。 Q:請問您對音樂與指揮的熱情是怎麼樣開始的?在您職業生涯中,哪些關鍵時刻對您產生了特別的影響? A:我生長在一個音樂家庭,因此,我對音樂的喜愛與熱情是從我有意識開始就一直存在。我曾經學習鋼琴、小號,同時也唱歌。5歲時與父母一起在里加(編按:Riga,拉脫維亞首都)觀賞第1場歌劇演出《唐懷瑟》,對我來說那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時刻。我的音樂生涯最初是以小號演奏家開始,這使我有很多機會分析許多不同指揮家的帶領方式。在樂團工作同時,我一邊學習指揮,這是我從小到大的夢想。我的指揮生涯是從拉脫維亞國家歌劇院音樂總監開始的,之後又擔任了位於德國黑爾福德(Herford)的西北德愛樂樂團(Nordwestdeutsche Philharmonie)和伯明罕市立交響樂團(City of Birmingham Symphony Orchestra)音樂總監。我感到非常幸運能有這些經歷,這些時期對我來說非常重要,並對於我不斷追求成長和發展有著非常多的養分。 Q:您認為哪些指揮家對您有很大的影響?他們是以什麼方式影響您? A:作為一位年輕的指揮家,我聆聽過許多指揮家的演出,並留給我深刻的印象,如伯恩斯坦、卡拉揚、克萊伯等等。楊頌斯(Mariss Jansons)對我個人的指揮生涯初期有很大的影響,他鼓勵我、支持我,我從他身上學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