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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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劇在現身與再現之間
從「南洋姐妹會」到「南洋姊妹劇團」,夏曉鵑帶領的外籍新娘草根社會團體,1995年開始的識字班,2003年成立南洋姐妹會,2009年成立劇團,透過劇場訴說姊妹的生命故事,至今走過22個年頭,算是台灣從社會草根組織發展成民眾戲劇團體的重要案例,除了實踐民眾戲劇作為一種文化行動之外,在歷年的展演下來,她們也發展出從真實自我生活提煉而來的獨特美學。 此次的《渡海.度老》由帶領石岡媽媽劇團的李秀珣擔任導演與劇本改編。從演後談分享的工作方法與展演的全貌來看,編創排練過程還是依循民眾劇場方法,以導演帶領大家共創共制為主軸,從各自的生命體悟出發,最後彙整出了一台素樸但卻動人的好演出。 演出雖然以雷蒂娜女士跟女兒李曉婷為主軸,但中間穿插多人多線平行交織的情節,形成一種多音複調,眾生百態的展覽式結構,而非一個單線起承轉合的閉鎖式完整結構。演出尚未開始,姊妹們合唱的歌謠便迴盪在劇場裡,滄桑的聲音追問著:「天茫茫,地茫茫,無邊無際太平洋,月光光,心慌慌,故鄉在遠方」歌謠唱出外配離鄉背井的辛酸,也對現場的觀眾們訴說身無可棲的淒涼。然而歌聲不僅只要訴說情感,還要追問,帶出演出作為一種提升社會意識的訴求。燈亮,演員姿態萬千地從舞台的不同方位登場走位有的滑直排輪移動過場,有的枕著枕頭用身體毛毛蟲一般橫斜過去;有的戴著面具,有的穿著水袖;有的仗著輔具單腳行走,有的推著輪椅出場。最後眾人匯集到了舞台中央,圍繞著輪椅形成一幅靜態的塑像群,演員爬上了輪椅,手持釣竿釣著前方的紙鈔。這個頗具詩意的開場明顯是從民眾劇場的「慾望彩虹」、「靜止雕像」與「意象劇場」發展而來,演員登場並非只是代言角色,而是在演員自我和創造的角色之間,打開了現身的空間,讓觀眾看到各自紛呈的慾望彩虹,以及在這個彩虹光譜背後無形的社會結構力量。新住民及其二代,在這個現行社會結構下,往往被到台灣撈金的刻板印象所烙印,在夾縫裡求生的非戰之罪往往是主流社會凝視之眼下的壓迫結果,從輪椅起身爬上釣錢,這個靜止的意象作為開場的定鑼聲,搶眼是搶眼,卻令在觀眾席間凝視他們的我們感到深深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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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座標:台中劇場與生活的忘年之遇
由豐原車站,車行入台三線豐勢路,矮房夾著公路,聚焦著視線前方的山。公路略有起伏,隱藏著24年前九二一大地震改變地貌的線索,除此之外,居民已經在時間的河道裡完成家鄉重建,而許多相遇,也是在當時展開李秀珣,即在災後來到石岡協助重建,並從2000年起留居至今。 經由九二一重建牽起的緣分 對於李秀珣而言,與石岡的緣分是如此自然。1999年跨年夜,她因故離開江之翠劇場,卻因緣際會參與了差事劇團在石岡的重建計畫。帶著前一份劇場經驗的挫敗,李秀珣來此重新開始,卻意外感到舒服自在石岡讓她想到過往跟著江之翠劇場前往福建學藝的日子:當時南音藝師張在我正好退休回鄉,每次過去,李秀珣都在福建待上至少3個月,農村的生活感與求藝回憶相互交織。 重建進駐期間,差事劇團在土牛村租房子,那時的石岡雖美,空氣中卻有一股死寂。不過開始跟媽媽們工作、認識媽媽後,益發滋長她留下的想法。《戲台頂的媽媽》演出後,參與的媽媽們想要成立劇團,更成為李秀珣的完美藉口。而這一留,就是23年。 起初,李秀珣跟著來自各地參與重建的青年們共租了1棟透天危樓。1年後,因重建而來到石岡的人逐漸離開,只剩下李秀珣跟1條狗。透過石岡媽媽們的協助,繼續在梅子社區租房8年,直到房東收回。又逢媽媽們合夥經營的餐廳「來園」決定停業,李秀珣整理來園後搬入,一住又是12個年頭。再度遭遇房東改建房屋自用收回租屋,這次她決定在石岡買地,因緣際會,透過另一位石岡媽媽買到現在的地。 石岡這塊土地,似乎也希望她留下:「很多東西都銜接地剛好,剛好發生,後來就會覺得其實不用去想這麼多,老天爺要怎樣就怎樣,順著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