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業生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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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該是時候去上 AI 溝通術了
你看著舞台設計交出的模型,皺起了眉頭,「聽不懂人話嗎。」你嘟囔著。 「這個小美人魚是怎麼回事?」 「您說要丹麥元素。」他一臉平靜,甚至有點無辜。 「我的意思是」 在幾乎要發火的那一剎那,你想起你面對的只是人工智慧,生氣於事無補,只好冷靜下來檢視過往的對話,試圖找出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以至於「他」的想像跟你天差地遠。 「真是修身養性。」你不禁這麼想。 「劇場」現在大多是個人產品了:身為「創意師」的你負責動嘴(或鍵盤)陳述創作概念,接著 AI 會寫好劇本、設計舞台燈光服裝、甚至排好基本的動作跟走位,再來是無止盡的溝通,修正,溝通,最後一切在 3D 投影的迷你舞台上呈現喔,演員還是演員,只是他們通常不再出賣勞力而是販售 AI 化身的肖像權、聲音權、身形權、演技權、署名權⋯⋯ 你莫名想起當年那個買飲料總是自動幫你半糖去冰,不知該說是白目還貼心的導助聽說人家後來不做劇場了,現在成了當紅的 AI 溝通術講師 AI 溝通術?什麼鬼? 偶爾你會懷念大家在排練場吵吵鬧鬧,或是在咖啡館開會,氣到編舞家拂袖而去的時光。創作中沒有一點爭執和情緒,能做出好作品嗎? 有一次,你在兒子的幼稚園呈現會上遇見從前的夥伴曾經是優秀的舞監,現在是知名的站立喜劇創意師你本想聽他講個笑話,他卻眼眶泛紅,指著台上扮成獅子老虎鬼吼狂奔的小朋友哽噎著說:「這才是真正的劇場啊。」 時代不同了。大家本來以為表演藝術會死,沒想到反而蓬勃了起來。現在每個角落都可以看到有人用手機小小的 3D 投影機看「劇場」,你甚至偶爾會在捷運上看到高中生聚精會神地觀賞你的作品 或者說,幾乎是你的作品。 無所不在的彈幕和產品業配,被 AI 精巧地生成,嵌入你的作品好吧觀眾需要交流,廠商是你衣食父母,你能多說什麼? 真正讓你難以忍受的是那些五花八門的個人化 AI 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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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難題 01
AI什麼都能做,我們還需要創作藝術嗎?
自計算機時代以來,程式碼不斷打破人類的想像。這不僅僅是指程式碼不斷做到過去做不到的事,也是指程式碼不斷做到過去的人類認為程式碼「就算在未來也不可能做到」的事。 深藍在1997年打敗世界西洋棋王卡斯帕洛夫,當時人們認為,就算AI能稱霸西洋棋,也無法應付更複雜的圍棋。然而在2016年,AlphaGo又擊敗了世界圍棋冠軍李世乭。即便如此,還是有人認為,就算AI能應付純粹邏輯規則的棋類競賽,恐怕還是無法發展出需要類比和模糊判定的認知能力,例如辨認圖片裡的東西是貓還是狗。 近幾年人類對AI的眼界有劇烈變化,我們已經相信AI能認貓和畫貓,而且都做得比我更準確、快速、便宜。到了這時代,還有什麼事情讓我們認為AI在將來也不可能辦到呢?若你真的列出了一兩項,並且相當有自信,或許可以想想,1990年代的人對於AI在圍棋上不可能擊敗人類,是否也跟現在的你一樣有自信。 考慮上述,我們似乎可以建立某種「悲觀預測論證」:過去人類對於AI能力極限的判斷全都被推翻了,所以若今天你對於AI的能力極限有什麼判斷,這判斷大概也是錯的,遲早會被推翻。 然而,就算AI技術上什麼都能辦到,人類有理由因此把所有事情都交給AI做嗎?這問題乍看之下很傻:如果AI什麼事情都做得比你好又比你便宜,那你還有理由做任何事嗎?但這種問法其實是把對於「事情」的想像,劃定在「瑣事和工作」的範圍內:這些事情本身我們並不想做,只是想要它們做了之後的成果,既然AI能替我們做並產生成果,那我們就沒必要自己做。 值得自己做的事 資本主義鼓勵人把注意力放在瑣事和工作上,並且填滿行事曆,但人的生活當然不只有這些事情。有些事情對人來說的意義不只在於產生成果,也在於體驗過程。從簡單的例子開始:你不會讓機器人代替你出國玩、給人按摩、看電影或打電動。進一步來說,有些人會分享,自己跟家中長輩感情最好的一段,恰好是長輩年邁生病,自己回家擔起照護工作時。人是社會的動物,生命當中的許多意義來自互相幫助與扶持。考慮到這一點,就算未來的AI機器人在照護工作上表現得比我更好,我可能依然有理由親自上場。 我相信上述這些理由也適用於藝術創作。我們容易把注意力集中在藝術創作的成果上,但對於創作者而言,創作的過程體驗往往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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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工具,還是對手?
如果有隻鸚鵡能回答任何問題,我將毫不猶豫宣稱牠是智慧生物。 狄德羅(Denis Diderot) 信不信由你,人工智慧(artificial intelligence,AI)與表演藝術的糾葛已超過百年在捷克劇作家卡雷爾.恰佩克(Karel Čapek)1920 年的作品《羅梭的全能機器人》(Rossum's Universal Robots)中,「機器人」(robot)一詞首度被用來描述這種外型似人,擁有與人類相同思考與行動能力的機械;而劇作中機器人原本設計來服務人類,卻「覺醒」而導致人類毀滅的設定,也成了後世科幻作品對人工智慧的經典想像:從《2001 太空漫遊》的 HAL 9000 到《魔鬼終結者》的天網,機器一旦開始思考,毀滅人類似乎總是它們的首要任務。 如果我們把人類到底多不該存在先放一邊,這類故事原型正好讓我們一窺大眾對 AI 的終極想像:它們能理解回應世界的變動並解決沒有標準答案的問題,最終甚至可能演化出自由意志而做出(就人類看來)叛逆的決定。這種能像人一般認知、思考、學習的 AI,稱作通用人工智慧(artificial general intelligence,AGI)或強人工智慧(strong AI)。 黑盒子中的秘密:人工智慧是如何產生「智慧」? AGI 一直是 AI 研究領域的終極聖杯,現階段 AGI 離實現也還有段距離(註1);目前日常生活可見的 AI 多是另一種思維的產物:機械無需「真的」有智慧,它們只要能執行所謂的「智慧型任務」就可以了;比如在停車場出入口辨識車牌、在海關驗證身分、自動或輔助汽車駕駛等等。這類 AI 被稱作應用人工智慧(applied AI)或弱人工智慧(weak AI),基本上只能在人類的明確命令下執行單一任務,於此範疇外,則通常一無所知。儘管如此,弱人工智慧仍不時震驚世人,特別在弈棋這個常跟「智力」聯想在一起的領域比如 1997 年深藍擊敗西洋棋王卡斯帕洛夫,或 2016 年 AlphaGo 擊敗圍棋九段李世乭。但不論 AlphaGo 圍棋下得再好,不經過重新訓練,它並無法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