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人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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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凡夫俗子的荒謬鬧劇
如果還有人認爲舞蹈不宜表現生活瑣事的話,他應該來看看「莎莎請客」的作品。《太空人巷》以一個客廳演出三代同堂的場景。在香港看這支舞別有滋味。因爲我不斷想起一些香港朋友家中侷促的空間、擁擠的情形。不知香港的編舞家會如何處理這樣的題材? 請別誤會莎莎用了多麼寫實的手法模擬生活動態。沒錯,舞台主景是沙發和電視(一次十六台!但多半是幾乎靜態地分三組呈現家用器具及室內裝潢的細節,無意喧奪焦點),莎莎卻一逕用扭曲的姿勢、傾斜的角度,將日常動作重組爲荒謬的鬧劇,有時近似馬戲雜耍:男主人推著沙發旋轉、小女孩在牆上行走、180彎腰的女人搔著屁股、倒立的女人使盡辦法誘惑男人,而如何在架子上堆放物品的爭執,可以演變成一場瘋狂的小丑遊戲。這些奇觀當然極富娛樂效果,但莎莎也沒有捨棄揭露人際關係一觸即發的殘忍與暴力;作品中最激烈的一段性愛,即主動發自家庭最小的女孩身上。 莎莎和她同代的一些編舞家們一起將舞蹈的概念解放得更爲徹底──不但不再追求完美的身材和完美的姿勢,更刻意表現日常生活的鄙俗與不堪,然而觀衆卻可以從作品的想像力與直面主題的強度中,享受到另一種全然不同的美感。不能否認某些手法殘留碧娜.鮑許的影響(例如結尾老媽媽在吸塵器的袋中塞滿衣物,再若無其事地縫起來),但莎莎吸納通俗文化與日常生活的好胃口,讓我們窺見了一個不同的前景。 文字|鴻鴻 編導‧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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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
他們的舞步,我們的故事
幹!再對著我的耳朶尖叫,我就揍扁你的臉! 日復一日,我出門去見那個他; 我又懷孕了,但家裡的男人還不知道有個孩子不是他的。 我感覺到他的嘴正抵著我的私處,可是祖母正在看電視天啊!快瘋掉了! 這房間又擠又臭,感覺好像我媽在用微波爐煮我的朋友。 我希望他們三個渺小得像蟲一樣地仰望我們。 我的頭鬆掉了,身體也飄起來,而我正像處女似的乖乖坐在這可悲的沙發上。 坐、坐,我在地板上、在天上、在你滿是汗珠的頸上吻你。 我正在呼吸。 看來荒唐,但大概任何蝸居在小公寓的都市人,都可以在上述的句子裡找到適用於己身的一段吧!這是德國舞蹈劇場「莎莎請客」(港譯)Sasha Waltz Guests在《太空人巷》節目單裡寫給觀衆的話。就如文字那樣毫不保留,七十五分鐘能量持續碰撞下的《太空人巷》,像齣剪碎消音的瘋狂情境喜劇(sit-com),敎人捧腹之餘,還有稍許錯愕的迷亂。 老實說,我也不明白《太空人巷》這古怪的名字意指爲何?只知道這齣半眞平假的舞作,其素材來自編舞家莎夏.瓦茲在前東德的國民住宅區Grobausiedlung挨家挨戶作的訪問調査。《太空人巷》的佈景很簡單,空蕩的舞台上只見沙發和茶几,唯有背板和角落的螢幕裝置帶出些許劇場感。瓦茲說,在這些狹窄無窗的盒形居室裡,客廳是唯一可能的生活中心。藉著這兩件斗室尚可容納的家具,一段段無名家庭的虛實錄像於焉登場。 在耀眼的白光中,這個不標準的樣本家庭成員一一亮相:有脫線爺爺、睡豬阿媽、風騷少婦、神經老公、叛逆少年、精靈小妹,還有一票肆無忌憚的狐群狗黨。看來十分阿達的三代男女,作的事也正經不到那裡去:彈手風琴得倒栽葱、裝書櫃要耍馬戲團雜技、洗衣服竟洗出人來,連吸塵器也發了狂,堅持要跳一段搖擺獨舞! 在瘋狂間流動的音樂可以是嘈雜的,可以是戲謔的;但牆上螢幕映出的影像卻以無比的淸冷淨雅,靜靜地在一旁作無言傾訴。原以爲這特寫的家飾細節,或許代表著另一個遙不可及的理想環境,後來才從編舞家的口中得知,那竟是各個受訪家庭的屋內實景!混雜中的秩序、迷亂間的淸明、失落後的夢想,明闇共存的人性與甘苦交織的生活,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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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
人造空間來塑人
我認爲,身爲一個藝術家,有必要親身去了解其他人,或者說,大多數人的問題和生活。於是,我決定出外作家庭訪談。──莎夏.瓦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