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企画 Feature 亚洲X表演
苏文琪:「去中心」回应文化的复杂性
在编舞家苏文琪20岁左右时,西方与亚洲这两组词汇的确是清楚的对比。彼时她从台湾到比利时习舞工作,在多种族、多语言的城市,受到强调个体自主性的文化影响,不断调整本来在和谐中协商的惯性。在他人眼里,她似乎特别擅长慢动作,就像气功、太极,或者身体质地被视为接近地面,自成中心,即便那些人还不知道台湾在哪里。身体的亚洲性是在文化差异的情境下由他者界定。 「我与不同的创作者合作时,喜欢讨论的过程,有很多思考碰撞,我称为是『拉开尺度的过程』。」自认在某些时候也会显露殖民思想,这是指对于文化进行分类并产生优劣比较的感受,但也是当它浮现时,更让她理解背后潜在的复杂性,身体并非能完全由自己掌握,还有一种她称为「历史的共业」在运作。在她的作品中,文化间的协商经常显现于创作过程中,但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较少成为舞台上的作品焦点。像自《从无止境回首》(2018)合作的印尼舞者Danang Pamungkas具有深厚的宫廷舞根基,但她并没有选择挪用宫廷舞语汇,作为讨论亚洲传统或当代表演的符码,因为这只是他拥有的许多舞蹈内涵之一,他是独立个体也是多文化融合体,除非舞者在排练中觉得某些动作适用,彼此才会进一步讨论,判断的依据通常是是否能够对当下的创作产生更多层次的探索。 可是向内看,她认为「亚洲」这个词汇在政治层面上一直都很清楚,甚至在近期的文化结盟,还是需要「亚洲」作为地缘上认同的依据。苏文琪进一步说:「从在台湾开始舞者工作的时候,就已意识到台湾艺术家从某种程度来说,也身兼外交任务。有时经济政策需要发展什么,文化政策也会随著更新,比如科技、东南亚,这些都是台湾向外争取政治与经济空间的方向。在我后来工作的场域中,很少人会特别强调自己的国家与身分。最终我们感兴趣的是,一起工作的人是谁。」她在创作中跳脱中心化的操作,与具有独特观点的创作者合作,探索出一个美学空间。 最近她与新加坡、韩国、印尼等地的剧场工作者合写了一本《(Asian) Dramaturgs Network: Sensing, Complexity, Tracing and Doing》,把亚洲括弧起来,讨论亚洲的戏剧╱舞蹈构作。作者群用很多直觉性的字眼,如感应、描绘等,以多人合写的多样视角,回应西方建构的主流词汇Dramaturg
文字|吴思锋
第357期 / 2023年12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