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文華
-
戲劇 在豆花店演一齣「熟齡親子劇」
《歌舞之家》 呼應嘉義市的改變
「不可無料劇場」是第一個在嘉義市登記成立的現代劇團,而這個身分與劇團一路的發展緊密呼應。出身嘉義的行政總監鍾欣怡表示,北上念書、出國深造回來後,選擇了回嘉義創立劇團。「對我來說,『難以想像』就是最大的誘因。因為看不見,所以想像空間很大。」未知對她來說並不恐怖,反而充滿吸引力。同時也深知經營劇團跟創作完全不同,所以2015年立案後,並沒有馬上開始推出作品,而是梳理完經營、行銷等各種問題後,才開始邁步向前。 「我們的所有作品都是以『故事』為發展核心,確立好議題及故事後,再去找對這個主題有感覺的創作者進行合作,發展適合的創作模型跟展現形式。」從創團至今,他們已完成讀劇、社區劇場、新馬戲劇場等各種不同風格的演出及在地工作坊,今年又將要在嘉義的網紅新景點「桃城豆花」,以cabaret(歌舞秀)形式演出新作《歌舞之家》。創作面相的豐富程度正回應了創團初衷:永遠被未知吸引著前進。又或者更直白地說,就像《歌舞之家》導演蔡格爾受訪時,默默給的評語:「只要不怕死,就會是第一個。」 新舊交織的「熟齡親子劇」 《歌舞之家》劇情描述一個家庭中兩代人間的衝突,父母經營曾在雲嘉南盛極一時的民間康樂隊,子女卻無心接棒。演出將以歌舞唱跳形式,詼諧呈現家庭成員如何面對自己的人生下半場,如何對彼此傳達出真心關懷理解,將由兩位演員王捷仟與吳傳心一人分飾多角,於嘉義老醫館翻新的桃城豆花演出。 不可無料劇場的作品多出於對社會或環境的觀察,同時也是編劇的鍾欣怡提到,在社群媒體上曬小孩是很常見的,但「曬父母」卻不然。我們對父母或長輩的關注,往往是在對方身心狀況出事時,才意識到他們的存在並非理所當然。因此,她希望做一齣「熟齡的親子劇」,從子女的角度回望父母,透過一些生活中不易察覺的小細節、成年子女與父母之間的關係與互動,更幽微地去探討長者的心理,甚至達到雙方互相理解的可能。其中也藉由父母是康樂隊、但小孩卻一點都不會唱跳的有趣衝突、cabaret的靈活形式,拉高整齣戲的趣味性,也拉近與觀眾的距離。 在非典型劇場空間演出,對導演蔡格爾來說是一大挑戰。他對這齣戲的註腳是「已經是大人的小朋友所不知道的大人」,對自己的註腳則是「負責解決問題的人」。這齣戲在空間、視覺、表演上都有許多執行上的困難度。以往作品的
-
聚光燈下 In the Spotlight 編劇暨導演
李憶銖 創作,是讓自己不孤單最好的方式
畢業於國立臺北藝術大學戲劇學系,然後又在國立臺灣大學戲劇學研究所以「劇本創作」取得碩士學位的李憶銖,創作面相豐富,既編且導,舞台劇、小說、影視作品都看得到她的身影。從劇場跨到影視創作,除了當時受邀,更讓她願意嘗試的動機是「想寫媽媽看得懂的戲」。家人一直都是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也因重視,往往為此受傷、或產生更巨大的無力感;但是,與家人間矛盾複雜的情感交錯,成為她創作的重要動力之一,而家人同時是促使李憶銖在創作中尋求庇護的原因。 對巨蟹座的李憶銖而言,安全感的失落與追尋,成為創作版圖的第一個板塊。 在書寫裡平靜 在故事裡和解 李憶銖小時候的志願是成為一個開心果。 她從小就習慣於把大家的情緒承擔在自己身上,希望大家開心。和很多孩子一樣,國小時會組織大家一起演戲,編劇情、安排角色,甚至扮演社會新聞案件的人物這是她們試圖理解世界的方式。不一樣的是,李憶銖在年紀很小時就對環境有極高的敏感度,她回憶起自己10歲時就對千禧年的混亂有個微妙的共感,在各種「感覺」的紛擾下,創作是她的自發療法,因為她發現書寫可以獲得平靜。 「創作的『創』,有時候是創傷的創。」對動物及昆蟲都很有興趣的李憶銖,曾把獸醫當成就業理想,但後來轉為創作,則跟家庭狀況有緊密關係。父母在她國中時開始吵著離婚,家裡氛圍一直劇烈起伏,動盪的經歷成為難以代謝的傷。一直要到《海》(2015)創作出來後,才真的有一些東西,在書寫中被看見、被曬到陽光下,進一步有機會和解。 完成《海》的演出後,有不少觀眾給予回應,說自己也有類似的經驗,這對李憶銖來說很重要。「我最怕的就是孤獨。對我來說,創作就像是在問『你也有類似的感受過嗎?』」讓她覺得這個故事不只是她個人的,更可能是那個時代的故事。 創作,是讓她不孤單最好的方式。「我覺得如果我沒有開始創作,我應該會活不久。」講這句話時的李憶銖,充滿篤定。 用「笑話」來讓事情變得輕盈 隨著年歲漸長,李憶銖的創作態度也有了不同的變化。她發現一樣的事情,在不同人眼中,可以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如果說《海》是爸爸壓抑苦悶的視角,《摩利支天女》(2020)就是囤物症
-
藝術節 2022超親密小戲節
度量親密的可能 永遠在意想不到之處綻放
2010年起到今年步入第9屆的「超親密小戲節」,由飛人集社劇團團長石佩玉策展,信仰凝視的力量,穿梭台北大街小巷。點燃「超親密小戲節」的星火,是石佩玉20多年前在荷蘭國際偶戲節所受的啟發。談起那趟旅程,聽者彷彿能跟隨著她的描述,一起穿梭於古老的街道巷弄,大大方方走進別人家看戲,同時也走進這個地區居民的生活氛圍。那麼多大膽的創意,在極致細微處展現,這種讓觀者「有感覺」的悸動,促成了「超親密小戲節」的形成。讓不同領域的創作者,在一些日常又不日常的空間,完成以物件或偶為中心創作的20分鐘小品。 石佩玉形容這些作品的感覺,像是捕捉到什麼、或發生意想不到的事時,「人們發出『啊!』一聲靈光一閃的瞬間」。如今,走了12個年頭,嘗試了人與物件、人與空間,甚至人與萬物之間各種距離的想像,觀察了土地的潮汐、人事的漲落,如今這雙眼睛,要帶我們看向哪裡? 萬變不離其宗 作為凝視的力量 「在看戲之前,你選擇的『觀看方式』就發生作用了。」觀眾是來看一場演出?還是參加一場導覽?或是接觸一個類行為藝術?石佩玉是一個很喜歡把「限制」變成「條件」的人,她語調溫柔,掌握得宜的言談溫度,但不難從她放光的眼神看出來,她不斷在試圖挑戰「觀看」的極限,對觀眾、或說對萬物提問。正因超親密小戲節作品輕薄短小,且與環境緊密連結的特性,迫使觀者進一步去思考他為何而看、看什麼跟怎麼看。 約翰.伯格(John Peter Berger)在《觀看的方式》(Ways of Seeing)中曾提到:「我們注視的從來不只是事物本身;我們注視的永遠是事物與我們之間的關係。」正是這股凝視的力量讓「做好小事、放大親密」的小戲節成為可能。有趣的是,在意每一個小細節的石佩玉認為,作品雖然關鍵,但整體組織運作也很重要。「這個藝術節因為有這些很強大的行政人員,一屆一屆地傳承,而有機會不斷成長。」整個藝術節很像一個活的有機體,不斷跟空間對話,回應空間、回應創作的人,也回應觀眾,然後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