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過日子
胡德夫 山海綿延的虛詞況味
當他著一襲參差對照的紫色衣物,配上他招牌的白眉與茂密白髮踏入當天在博物館演出的會場時,引起場內眾人的騷動,許多人上前向他握手致意,而他亦主動向相熟的朋友碰肩或擁抱,現場氣氛相當熱絡且充滿人聲,直至一切在他的低沉遒勁的嗓音中靜默。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胡德夫現場的彈唱,隨著歌聲,近年他出版的兩本隨筆內容,彷彿歷歷在目。書中從人或從歌出發,交代自己的生命往事,自幼時出生的海邊,寫到他歌詞中不斷牽掛的Ka-aruwan部落和大武山美麗的媽媽,也細細陳述與李雙澤交會的經過,以及自己因參與原住民權利運動,遭特務監視及禁唱的憂愁歲月。
有時不免懷疑,故事會不會總有說完的一天?但當胡德夫的琴音與歌聲響起,我知道倚靠著山與海創作的男子,嘴裡的故事將源源不絕,就像他所提及,原住民族歌謠中那千錘百鍊、可即興可反覆,「沒有文字,反而傳得更精準的」的虛詞,外界看來或許總是在「Hi Ya Ho Hai Yan」,其間卻蘊藏無窮變化。一天的相處下來,總是被人大寫的胡德夫讓我看見他同時也是歌者/創作者/流浪者/老菸槍/酒友/慈父/有血氣且不受控之人
這條斜槓應可無止盡地排列下去,恰似綿延無盡的泥土與海洋,和歌謠中反覆不絕的虛詞
文字|盧宏文
第303期 / 2018年03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