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正中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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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持續修正體制,為非行少年增能
2021年8月11日,監察委員葉大華、王美玉、紀惠容召開記者會公布「誠正中學桃園分校霸凌、性侵、搖房、聚賭」的調查報告,並在會中提案糾正法務部矯正署,指出矯正署與誠正中學桃園分校均有嚴重違失。 這些來到矯正學校的觸法青少年們,本來應該在進入司法體系後,經由矯正機關妥善輔導,復歸社會,但若在矯正機關中更接觸到負面的人際網絡,可能會落入再度觸法的循環中。究竟那些犯錯的青少年們,後來怎麼了?現階段的輔導機制,又能如何協助他們呢? 從「虞犯少年」到「曝險少年」 在青少年不慎誤入歧途,因觸法而需要進到司法體系之前,社會安全網其實已有相關規定,想設法接住這些年輕的朋友們。「以前他們被稱作『虞犯少年』,意指可有犯罪之虞。在過往的規定中,逃家、逃學,或是跟有犯罪記錄的人交往,都會被視作虞犯。」葉大華解釋道,「虞犯」的定義模糊,整體而言,這些人多半是家境貧窮的高風險家庭出身,卻不代表他們一定會犯罪。 長年與少年們接觸的桃園地方法院主任調查保護官王以凡也指出,在2019年的《少年事件處理法》(以下簡稱《少事法》)修法前,7歲以上未滿12歲的兒童若觸法,仍然要被納入司法體系中處遇,「但你想想,成年人的街友躺在路邊,只要沒有違法,就不能說他有觸法可能,但在街頭流浪的小孩子,卻要被當成虞犯來看待,這是不合理的。」王以凡直言,使用「虞犯」這個概念,其實是將身陷可能誘發犯罪環境危機中之少年視為另一種「身分犯」,是種標籤,而成年人有相同情形並不會被視為虞犯,這也與國際的兒童權利公約不符,於是2019年的《少事法》修法,將未滿12歲的觸法兒童剔除在司法體系之外,改用社福和教育的方式來對待,並且將「虞犯少年」改為「曝險少年」,強調的是這些孩子們是暴露在危機風險之中,需要行政系統先行輔導,而不是視其為有犯罪之虞的人。 《少事法》作為一部專為保障青少年健全自我成長所制定的法律,針對12歲至18歲青少年,在觸犯法律或是有相關曝險行為時,將過往的預防犯罪、管訓的思維,扭轉調整成保護的思維,排除影響少年成長的障礙,讓他在安全的環境中接受輔導與矯治。王以凡身兼少年調查官與少年保護官,她說道,調查官的職責是針對個案作審前調查,彙整出調查報告供法官評估,若法官認為個案少年有「需保護性」,就轉由保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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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在矯正機構中,戲劇何用?
差事劇團長年以「民眾戲劇」為其藝術的根基,讓創作充滿各種身體的可能性,身體是經驗的容器,這些年來他們合作過農民的、災害後的、勞動後的身體,讓個人的故事透過「此身」直接而強烈的表達出來。自2014年開始,差事劇團更看見了另一種身體的樣貌那是「逆風少年」的身體,是體內騷動不安,外在卻被重重限制過後的身體。 在台灣好基金會的持續支持下,2014到2018年間,差事劇團與新竹誠正中學合作;2018年至今,則在彰化勵志中學展開,每年都有長達半年的戲劇教育工作坊,最後,會有一場校內的正式公演。面對少年矯正學校的少年與少女,戲劇課程的目的不僅在於讓學員發現身體的多樣性,更多的責任是在這趟陪伴的過程中,以戲劇的方式思考:「是什麼原因,讓這群孩子被社會邊緣化?」對此,藝術總監鍾喬經常以「三道門」的方式思考戲劇教育如同走進誠正中學總會通過三道重重的鐵門一樣,戲劇之於這些孩子的滲透,也像得通過三道門的試煉。 第一道門:信任的心房 鍾喬至今仍記得,他與誠正中學合作的第一年夏日,走進教室裡看到的景象:大男孩們各據一方站著,鐘響過後,沒人肯坐下,有個身上刺龍刺鳳的男孩率先開口:「老師,這麼熱是要怎麼坐啊?」鍾喬按捺著,沒讓氣勢被壓過,回應:「大家要坐下來,我們才能開始一些肢體練習啊。」另一人又挑釁似地回問:「肢體練習要幹嘛啊?你是老師嗎?」鍾喬反問,你覺得我不是嗎?對方上下打量一會兒,說:「頭上綁個頭巾,看起來像是賣黑輪的。」 課程其實已經開始了,就在這一來一往的對話之間。 「這些學生長期被壓制久了,若遇上一個老師,並未以權威與他們對話,心防就會慢慢被卸下。」鍾喬說。 要知道,這些學員起先根本不關心戲劇為何物,他們心底並不存在表演的意圖,因此戲劇教育的目的不在讓這些孩子成為一群好的演員,而在使他們打開心門、走出邊界,發現自己的身體原來有不同的可能性。「他們都是體力旺盛的青少年,我們今天若在一個空間中移動練習,一不注意大家就會開始跑步、扭打。這時候一味的制止沒有用,你要理解原因,問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有人說他覺得只是移動很無聊,這樣太安靜。好,我就反問,那你覺得什麼有趣?往來之間,彼此就開始建立起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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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理解,才是教育
「為什麼要設定他們?他們就是『青少年』,不要設定,為什麼要框架他們?他們很可愛啊!」從桃園女子監獄的收容人,到「少年矯正學校」新竹誠正中學的青少年們,國立臺北藝術大學藝術與人文教育研究所教授容淑華透過「應用劇場」的概念,與他們溝通、對話,而這句話似乎成為她面對他們的核心態度,同時也反映出她與團隊進行「監獄劇場」計畫的根本價值。 在英國唸完博士、進到北藝大任教的容淑華,很嚮往指導教授執行的「監獄劇場」,但當時的她認為還沒準備好,這類計畫不能只有自己,需要更多領域的人才加入。於是,容淑華從高中的教育劇場做起,接觸到醫生、諮商心理師,終於在2016年因法鼓山人文社會基金會的邀請,以接觸即興、戲劇、心理諮商等角度開始接觸桃園女子監獄的收容人。在3年期計畫完成後,透過矯正署轉介,與誠正中學合作,從成年女性走進青少年的世界,而這始終是容淑華最希望關注的兩種對象。 過程中,團隊歷經3輪的更動與交接,其中包含心理諮商、舞蹈、音樂、戲劇等領域的組成,嘗試帶給這群特殊境遇青少年更多生命的可能;同時,也觀察到藝術教育的介入與觀念轉化、曝險少年的處境與出路等問題。 觀察:中介教育學校的青少年處境 誠正中學是所「學校」,但以心理諮商背景加入團隊的涂繼方第一次進去時,卻感受到一種「不舒服」與「震撼」。因為它的外觀雖像是所學校,有操場,有教室,但宿舍明確體現矯正機構「集中管理」的樣貌,而這也在這群青少年身上看到某種痕跡涂繼方觀察到,他們多保持較低姿態,能動性較弱,整個身體軸線是彎曲的,這也反映在他們參與劇場活動時,瞬間爆發力強,但體力、持續力相對弱,「很容易變成一灘泥」。(註) 誠正中學終究得是所學校,特別是其所收容的都是青少年,最遲得在21歲時離開,回到、或是進入社會,因此在中介教育學校所面臨的教育、管理等做法其實都會成為他們另一種養成過程,而與成人入監服刑有極大差異。 但容淑華有點痛心地說:「(這樣的管理方式)會更弱化他們的學習,更與社會脫節,我覺得這很可怕。政府得理解的是,他們真的還沒有成年,不能弱化他們的能力。所以,我們不能說他們沒有學習能力,因為他們以前的學習能力並沒有到位,原本的認知力就不行,若學校再把他們弱化,他們出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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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登入:非行少年,與特殊境遇的守望者
從「歹囡仔」(壞小孩)、「不良少年」到「特殊境遇青少年」、「非行少年」、「虞犯少年」、「曝險少年」等,我們正嘗試去改變這群青少年的名字,同時也在重新認識他們,乃至於他們怎麼成長的,而不是一味的指責與否定。我們所認定的「正途」,或許不是他們不願意去走,而是所有的境遇都是「被迫登入」。 這次我們從「了解」與「陪伴」開始,與4位非行少年登入他們的生命地圖,看見他們的人生關卡。6種守望站、其中兩所補血站、多位不同類型的守望者,包含誠正中學、民和國中、善牧基金會、青少年表演藝術聯盟、差事劇團、容淑華與監獄劇場團隊、烏犬劇場、戲劇治療師小C、調保官王以凡、監委葉大華等,正與他們一起闖關中。 會有破關的那一天嗎?會持續登入嗎?沒有正確答案。因為虛擬的遊戲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但人生的這場遊戲無法自由選擇所以,我們與他們都是特殊的,持續在彼此的境遇裡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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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教育能為非行少年帶來什麼?
當法務結合教育:少年矯正學校 1999年新竹誠正中學與高雄明陽中學為台灣最初的少年矯正學校,現隸屬於法務部矯正署,並由教育部共同督導,前者收容受感化教育的犯罪少年,後者則收容長期徒刑者。不同於過往少年輔育院以補校的方式進行,老師由他校支援,著重在教導員的管理;矯正學校則讓教學正常化,也因為有自己的老師,能讓師生有更多時間相處、建立關係,相互影響交流。 誠正中學現有1個國中班,與10個高中班。設立以綜合高中為制,按照教育部課綱要求,成立電腦軟體應用、烘焙食品、汽車修護、機器腳踏車修護等4個職業科別班級。教師需通過教育部的教師甄試入校服務,每個班級除了有導師,再配合法務體系的教導員,又結合輔導老師,形成3人的管理與教育小組。因是收容人為少年犯,感化教育執行期滿將消去所有記錄,為了後續銜接社會做準備:在矯正學校中,少年受刑人平日依照課表上課,出校時將領取原學區高中職畢業證書。 談及制度設計,訓育組組長江仲敏認為這和社會觀感亦有關,大家覺得這些孩子不愛唸書就讓他們學技術。然而,這群非行少年「不愛讀書」的原因有許多,最主要是家庭照護缺失影響學習資源和專注力。對江組長而言,讓他們繼續受教育與學習,是他們應有的權利,矯正學校應提供這群缺乏資源的少年們一個好的受教環境,由他們的生命經驗中發掘他們特有的能力,並進而重新思考人生的可能。 在多年的實踐之後,2021年桃園少年輔育院與彰化少年輔育院也改制成矯正學校,回歸到學生的受教權,讓教學正常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