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跟随音乐,而要凌驾其上。」这是纽瑞耶夫一生诠释舞蹈的志气和坚持,古典芭蕾出身的纽瑞耶夫,开创了男舞者可以独当一面、不让女舞者专美的新局面;但是,很少人了解纽瑞耶夫的内心,他从不自耽于基洛夫芭蕾舞团或古典芭蕾的巨人,反而梦想驰骋于新古典、现代舞表演领域,填补对舞蹈的渴求。
一九三八年三月十七日,纽瑞耶夫(Rudolf Nureyev)诞生在一列横跨西伯利亚驶向海参威的火车上,有著鞑靼人血统的他,命中注定颠沛流离,却会在世界舞台投射出一道无与伦比的光芒。
一九六一年六月十七日,纽瑞耶夫以苏联王牌舞星的身分,在巴黎机场寻求政治庇护,和KGB秘密警察大玩捉迷藏,投奔自由的他,受到全世界舞迷的爱戴。一九九三年一月六日,纽瑞耶夫在巴黎被医师宣告心脏衰竭逝世,实情因爱滋病挥别人间的他,让全世界舞迷哀伤、叹息。
纽瑞耶夫的生命被爱滋病魔夺走,众人皆知;但是,纽瑞耶夫跳舞的灵魂,一直绕行于人世间。今年适逢纽瑞耶夫逝世十周年,法国、英国、奥地利、义大利、美国都有纪念活动,大家从纽瑞耶夫爱跳或自编的舞作中,缅怀这位芭蕾巨星的才华,也从电影、纪录片及珍贵图像里,再一次回顾纽瑞耶夫动人的身影。
凌驾音乐之上
「不要跟随音乐,而要凌驾其上。」这是纽瑞耶夫一生诠释舞蹈的志气和坚持,古典芭蕾出身的纽瑞耶夫,开创了男舞者可以独当一面、不让女舞者专美的新局面;但是,很少人了解纽瑞耶夫的内心,他从不自耽于基洛夫芭蕾舞团或古典芭蕾的巨人,反而梦想驰骋于新古典、现代舞表演领域,填补对舞蹈的渴求。
就是因为纽瑞耶夫具有独一无二的魅力,他死后仍不时有讯息在世界各地放送著:「纽瑞耶夫跳《天鹅湖》的舞衣创下拍卖会新高」、「纽瑞耶夫在纽约曼哈顿的达柯达名厦、巴黎塞纳河畔的豪华公寓让许多买家觑觎」、「纽瑞耶夫基金会举办舞蹈医疗科技国际研讨会」……。十年来,纽瑞耶夫的传奇依旧在上演著。
世人永远不会忘记纽瑞耶夫。今年,法国巴黎歌剧院、波尔多国立芭蕾舞团、英国皇家芭蕾舞团等都有纪念纽瑞耶夫的表演活动;莫里斯.贝嘉、保罗.泰勒、泰特利(G.Tetley)、弗林德(V.Flindt)等编舞大家,也纷纷以舞作表达对纽瑞耶夫最高的敬意与永恒的思念;此外,「纽瑞耶夫基金会」、「纽瑞耶夫之友」等组织也举办多项相关活动,继绩传扬纽瑞耶夫的舞蹈精神。
纽瑞耶夫曾拥有三十年让全球舞迷痴迷的荣华岁月,也曾隐忍长达十二年罹患爱滋病的痛苦,对于得了这个世纪黑死病,他生前从未公开承认过,顾虑旅行世界各国会招惹麻烦,是其原因之一;但是,行径狂浪的他,曾经恣意享乐于性事,个性也暴烈、跋扈,却至死不愿向爱滋病妥协,遑论公诸于世。
事实上,纽瑞耶夫太热爱生命,他不能没有舞迷的掌声,他不想就这么死掉。
与爱滋搏斗
纽瑞耶夫是不幸罹患爱滋病的第一波世界名人。早在一九八四年,欧美国家弥漫著一片爱滋病的恐慌氛围,纽瑞耶夫内心几经挣扎,终于做出筛验是否有爱滋病的决定,由密友兼私人医师米榭.卡奈希陪同,赴巴黎著名的硝石医院(Salpetriere Hospital),检验的答案是残酷的,纽瑞耶夫得病的消息也很快在欧美社会传开来。
最初纽瑞耶夫似乎宁愿认为这些均是流言、耳语,他仍觉得自己身体很强壮,美国、英国、义大利、西班牙甚至印度等表演邀约接个没完;后来他的健康日益恶化,为了和爱滋病魔搏斗,任何听说有效的药都吃。一九八七年、八八年纽瑞耶夫病得很重,抗爱滋新药AZT在法国刚上市,此药尚未证实安全性,虽然医生出面劝阻,纽瑞耶夫却大叫著:「就算是毒药我也吃,快给我拿来!」
爱滋病毒终究摧毁了纽瑞耶夫的身体。一九九二年十月八日是纽瑞耶夫最后一次公开露面,他盛装坐在巴黎歌剧院贵宾席,头上包著金丝缎帽子,上身盖著他最喜爱的艳红花色大披肩。那晚是纽瑞耶夫重新改编佩帝巴版本的《印度寺庙舞伎》La Bayadere首演夜,全场观众起立为纽瑞耶夫鼓掌长达十分钟,法国文化部长贾克郎也颁赠文化骑士勋章给纽瑞耶夫,纽瑞耶夫享受著君临天下的荣耀,脸上泛起红光,他的身体太羸弱,由友人搀著起身答谢,他用英文说了一句话:「活著真好!」
一九九三年一月六日纽瑞耶夫走了。他的私人医师米榭.卡奈希告诉媒体此一噩耗,记者们追问有无其他隐因,米榭卡奈希的回答是:「我只是遵从纽瑞耶夫死前的期许,其他恕难奉告。」
巨星安息 举世纪念
纽瑞耶夫五十四岁就殒落了,「纽瑞耶夫基金会」、「纽瑞耶夫之友」是长年维系运作的组织。虽然今年一月六日才是纽瑞耶夫十周年忌日,这批纽氏之友却提前凭吊,大伙儿于去年十二月廿九日齐聚位于巴黎南方十五公里埃松(Esonne)省区Sainte-Genevieve –des-Bois的「俄国公墓」,那儿是纽瑞耶夫长眠之地,廿世纪初期俄国编舞名家里法(Serge Lifar)也葬在此地。在寒冬天气里,深爱著纽瑞耶夫的友人围站于纽瑞耶夫黑色大理石墓碑前,献上鲜花,再看一眼碑旁摆放的纽瑞耶夫腾空跳跃《海盗》的照片,无限的感伤涌上心头。「安息吧,鲁迪(纽瑞耶夫的暱称)。」
巴黎歌剧院是纽瑞耶夫晚年最后一个工作驻地。今年一月廿日,巴黎歌剧院推出「纽瑞耶夫之夜」特别节目,邀集纽瑞耶夫生前好友、调教过的舞者及广大舞迷共同参与;此外,纽瑞耶夫曾大力提携的法籍越南裔舞者查理斯.裕德(Charles Jude),如今是波尔多歌剧院芭蕾舞团艺术总监,他在二月四日至九日规划了「纽瑞耶夫周」来纪念恩师,乔治.巴兰钦名作《阿波罗》的纯粹线条曾让纽瑞耶夫深深著迷,这支舞码当然列入展跳;莫里斯.贝嘉于一九七一年为纽瑞耶夫量身打造的舞作《流浪小丑之歌》,也让新一代舞者重新再现纽瑞耶夫的呼吸与情感。巴黎舞蹈电影资料馆也有播放纽瑞耶夫影片的多场活动,纽瑞耶夫主演的电影《范伦铁诺》、纽瑞耶夫和玛歌.芳婷合跳的《罗密欧与茱丽叶》、《睡美人》,迷人的丰采让时光倒流。
纽瑞耶夫曾于一九八二年归化为奥地利公民,一月七日至九日维也纳有纪念纽瑞耶夫的表演活动,另有一项名为「纽瑞耶夫与俄国芭蕾」的特展,展至一月廿六日,纽瑞耶夫是芭蕾史上最上相、也被拍有最多舞照的巨星,他那狂野性感的身体和容貌,再一次让舞迷怦然心动。
纽瑞耶夫在投奔自由之初期,曾与玛歌.芳婷写下芭蕾史最佳搭档的一页;英国皇家芭蕾舞团深以此为傲,声称纽瑞耶夫曾为伦敦带来三十年的荣光。为此,英国皇家芭蕾舞团策划了纪念纽瑞耶夫芭蕾选粹、向纽瑞耶夫致敬等系列表演节目,配上视听影片欣赏活动,纽瑞耶夫十周年忌绵延至四月才结束。
佛金于一九一一年编的舞作《彼楚希卡》,尼金斯基、纽瑞耶夫都跳过。纽瑞耶夫死了以后,有些人认为纽瑞耶夫就是那位遭人遗弃、撕裂的傀儡──彼楚希卡,他的人生充满著苦难与不幸。但是,翻开芭蕾舞史,有谁像纽瑞耶夫如此的享尽荣耀,他曾经被王孙贵族包围、奉承,也曾经让全世界舞迷欢呼、歌颂;他站在舞台上的英姿不可一世,后人无法超越;他死后留给世人永恒的怀念,他绝对不是那个悲剧性的傀儡──彼楚希卡。
文字|张伯顺 文字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