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妖之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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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王正源:跨入AI時代,劇場設計師得重新定位自己的價值
AI透過運算技術,讓電腦能完成許多過去被認為要由人類處理的工作,因為快速的開發和累積大量資料,AI被期許能處理更複雜的任務,包括生產內容、決策、甚至是藝術創作,不同領域的工作者都面臨「被取代」的議題。而戲劇,各個部門獨立創作、靈感來源取自生活,也互相配合、常需要溝通討論,這一門因人、為人而存在的藝術,如何回應AI所帶來的影響? 劇場影像、燈光設計,同時也在大學任教的王正源,位於產╱學之間,除了習慣的創作流程與模式,也因應未來趨勢、教學需求而調整自己的工作型態,對他來說,應用AI技術於劇場設計,就是已經在發生的事。 AI真的很方便,因應需求不斷進化 關於AI,大家最有感的應該是2022年11月問世的ChatGPT。 以往要與機器問答,需要透過專業人員或程式語言,而OpenAI使用的自然語言處理(NLP,Natural Language Processing)模型,讓每個人都能直接跟這類的程式溝通。王正源形容:「對許多人來說就像是魔法師,只要像跟朋友聊天那樣、給它一個字串,就能馬上獲得一張依據你的描述產生的圖片。」這種生成式AI被廣泛運用,有別於傳統的分辨式AI,輸入A、獲得對應的B,生成式AI可以創造出原本不存在的數據,例如輸入文字就可以獲得圖像的DALLE、Midjourney、Stable Diffusion等程式。 生成式AI還能處理文本、聲音等媒材,包括正在封閉測試階段的Sora,就是OpenAI最新開發的AI模型,能自動生成有角色、動作、符合主題、複雜場景的1分鐘影片。而這也不是首例,之前就已有Meta的Emu Video和Google的VideoPoet。「這些技術只是個開端,NLP、生成式AI只是通往最終狀態的橋梁。」王正源說,現在更多人在討論AGI(通用人工智慧)的發展,它未來的最終形態可能會是一個思考跟判斷能力貼近、甚至超越人類思考的有靈魂無機物。 談起AI的實際應用,王正源的學生、設計師友人也都有在工作中接觸到,尤其是年輕族群很積極認識這些程式。「如果從工作情境來看,蠻具體的是有一些影像類的素材會直接透過AI工具生成。」他提及,一位設計師可能熟悉特定幾種風格或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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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戲劇的五四三
台灣、歷史、創作
前日我與編劇、作家盧慧心在《Openbook閱讀誌》上的對談,其實已經是數個月前錄的了,彼時討論到了《茶金》4萬換1元的爭議,我提出「我們到底需要『好看』的歷史劇?還是『正確』的歷史劇?說實在,日本也已經發展到正史不一定重要,有很多變化跟二創,織田信長都可以變成女性了。但我認為,其實台灣對歷史的共識還沒有建立,在這個情況下,要生產歷史劇是困難的。困難在於:我們對歷史沒有共通的想像,沒有一個想像的共同體,就不會有二創、三創,光要建立共同體就是困難的。」我並不是說史實不重要,史實當然重要,而且要愈多的史實,我們才更有養分去明確共同的想像,以及設計出情理之內意料之外、富有衝突的戲劇行動,克羅齊說所有的歷史都是當代史,對歷史的回望,來自我們對自己的困惑,我是誰?我們是誰?台灣是什麼?我們的過去有什麼? 對我而言,戲劇,特別是劇集,因為長度跟成本,勞師動眾,絕對是所有產業的最後一環,沒有足夠多優秀的歷史小說,是不會有優秀的歷史劇產生的,沒有司馬遼太郎、吉川英治、山岡莊八等人的長篇歷史小說,不會有大河劇,而沒有擅寫英國王室、做過多部女王主題舞台劇的Peter Morgan(Nt Live:《the Audience》),不會有後來橫掃艾美獎的《王冠》。小說永遠是最前端、也最需要大量人力投入,好故事難得,需要考據又能從考據中提出新意,賦予歷史人物當代詮釋的好故事,更加難得。 這篇對談得到作家朱和之(著有《樂土》、《逐鹿之海一六六一台灣之戰》等長篇歷史小說)的回應,他說近5年有一股台灣歷史小說爆發的風潮,就算遠也不超過10年這當然是官方獎勵補助與民間自發性的成果,我當過兩屆文化部青年創作補助的評審,歷史小說明顯增加,這的的確確已經是個方興未艾的風潮。朱和之認為,「所有的歷史創作(小說╱戲劇╱漫畫)都是當代創作,反映人們當下關心的主題及想像。當下台灣歷史創作遭遇到的最大挑戰是『內容是否符合史實』的論戰歷史創作就正是在做這件事提出不同的歷史敘事、重新進行思考,在這過程中也會逐漸浮現出共同的想像。這也是近5年台灣歷史小說、戲劇爆發潮的背景,台灣社會需要一番新的自我敘事,重新定義我們是一群什麼樣的人,有什麼樣的過去,藉此錨定當下、眺望未來。」「當然,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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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登曼波 X 簡莉穎
「我跟莉頴的共通點是酷兒。」 「還有我們都在劇場啦!」 此次採訪並非兩人第一次碰頭。登曼波初踏入劇場界沒多久,簡莉穎是劇組的編劇,張藝堂攝影,負責場景美術的登曼波也拿著自己的底片相機隨性捕捉,劇組的人覺得他拍得不錯,把他與陳藝堂的照片交互用在宣傳上。其後,登曼波陸續把作品放到網路上,接著莎士比亞的妹妹們的劇團開始邀請他合作,成為別人口中的攝影師。 但登曼波不把自己定義在哪,電影美術、攝影師、藝術家、策展人或是音樂圈裡極具名氣的DJ,他在創作裡尋找自身的解答、幫別人說那些說不出口,用影像轉譯故事。 這幾年分別在影視及電影產業打滾,談起劇場,登曼波與簡莉穎一致認同在這個已有百年的產業,是一個沒有包袱且包容各式創作的地方。不同於電影業固有男性主導的隱性文化,每一卡都被精密計算的影視作品,劇場有更大的空間彈性吸附未知,在視覺或是劇本皆百花齊放,甚至走得比商業電影更前面。 或許有時候也是種不得不。「劇場在宣傳的時候,劇本通常才進行到一半,攝影師知道劇本裡想傳達的東西,但這東西要如何呈現,它可以是不那麼具象化的,因為要具象,也沒東西。」登曼波大笑說道。 在創作簡莉穎 2012年作品《羞昂APP》視覺時,登曼波刻意不以人物作為主角,將劇本中「女性有時會自我物化,以達到需要」為發想,在模特兒身上套上好幾雙五顏六色的絲襪,框景定格在身體,將人體轉化物件,變成隱喻的媒介。 創作劇場視覺更多時候可自成一個獨立作品,登曼波喜歡這樣的合作,無人指定該怎麼做,從故事裡抽絲剝繭,透過曖昧暗喻及他擅長的豔彩,讓美感層次更加飽和。畫面或許會有點衝擊,但那就是目的,要別人不要用正常邏輯去觀看,你好像抓住了什麼,但又不確定,彷彿用微醺又調皮眼神對著觀者說:這裡有點意思,你來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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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編劇簡莉穎的閱讀術
鍛鍊自己的眼光,像讀一本書那樣閱讀角色的「世界」
這幾年我認真覺得市面上需要的不止是創作方法、編劇方法書,看那些如雨後春筍般出現的《先讓英雄救貓咪》、《21天搞定你劇本》以及大量基礎三幕劇技術的教學,技術很重要,但我們技術永遠教不來的是你看待世界的眼光:「你為什麼會想到這個?」,而這樣的眼光是從大量的閱讀(各種各樣的閱讀)、互動,所有你經驗之事物所練就而成。比起技術方法,或許更需要的不是急著創作,而是學習如何鍛鍊自己眼光。 具有天份的人通常也都異常用功 平田織佐在《演劇入門》中,分享自己的取材方式,他寫一部劇,會閱讀30到50本相關書籍,另外看相關電影到底什麼才是「相關」書籍與電影?這部分與一直放在心中的創作目的有很微妙的感應,通常看到就知道了,當然也不排除看到其實沒有任何幫助的書,或這本書的目的是指引你看下一本有用的書如有需要,平田織佐也會去採訪,如此從一本書或一部電影中萃取出的事件也只有一兩個,如此費心才能構成60段劇情及相對應的事件。平田織佐自述他如果看到太淺薄的劇作,往往都是作者只從一本書創作出一部劇,但比起小說、電影,劇作需要更多樣性的結構。 大江健三郎在《讀書人:讀書講義》的後記寫道:「從大學剛畢業那段時期開始,我便每三年選擇一位詩人、小說家或思想家,每天下午就持續閱讀其作品和有關他(她)的研究論著。這已經是將近50年的習慣了。」 小說《長崎》(曾獲得2010法蘭西學術院大獎)的作者艾力克.菲耶(Eric Faye)在朱嘉漢訪談中,熱情地提到了他的創作醞釀期是他最喜歡的時刻,他喜歡在動筆前、第一個句子前、故事產生前,搜集著資料,放在心中慢慢醞釀的階段,這種還不知道變成的什麼的階段很迷人,「有時候你甚至不知道是否有門,這方向有路,但一旦找到了,就是令人興奮的『通道』(passage)。」一個主題可以刺激他兩年,他極其享受大量閱讀的時光。 我舉上述的這些例子是想說明,具有天分的人通常也都異常用功,你還在寫一部戲只看一本書?或是什麼都不看不取才以為光靠貧乏的生活經驗與意識形態就可以?不要做夢了,夢裡什麼都有,趕快去蹲馬步練基本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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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評論 Review
好一場認同、情欲與政治的走私!
不過值得尋思的是,《服》劇沒有耽溺在無限膨脹的性別議題裡,也沒有對政治現實和性別議題的強力批判。演員儀式性的換裝扮演,走位於四平八穩的舞台設計和布局,讓整齣戲的視覺氛圍顯現某種商業性、或說中產階級的氣質。我無意評價這種氣質的優劣是非,而是覺得這樣的製作格局值得玩味;它一方面滿足了部分觀眾對製作的期待,似乎也證明了中型製作的最高格局或能盡到最大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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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上場 Preview 演唱會推手陳鎮川 首度跨足劇場
《服妖之鑑》 穿越時代探問自我認同
早在電視圈時期就懷抱劇場夢的知名演唱會製作人陳鎮川,首度與劇場人合作,創立「耳東劇團」,正式開啟劇場製作之路。創團作《服妖之鑑》邀請到編劇簡莉穎為「劇場女神」謝盈萱量身打造,透過一個平凡上班族每日重複的夢穿越前世今生,看不同時代、身體語言喜好皆不合時宜的「服妖者」,探問古今中外每個人皆存在的性別與自我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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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客推薦 本月我想看
耳東劇團《服妖之鑑》
編劇簡莉穎加上導演許哲彬,還忘不了三姊妹的小鎮,就來到了前世今生的服妖輪迴,而名單上一字排開漂亮的演員名單:謝盈萱、Fa、王安琪、王世緯如此黃金到極致的組合,怎麼也不願錯過。 的確,剛開始看到這齣戲的介紹時,《服妖之鑑》成了「雖不理解但無法忘記」的四個字,經過一則則愈說愈明的劇透後,反倒期待了起來。「服妖者,男穿女服,女穿男服。」在古代,穿上與自己身分的不符的衣物,便成了「妖」,故事從明代、白色恐怖到現代,不同的時空背景,不同的「服妖者」,相同的是他們在社會大框架下被壓制住的獨特之美。然而所謂的「妖」,反倒更像是無法容下異議的狹隘思維,擠壓變形後的集體暴力眼光。 這穿梭百年的服妖者異語令人期待,踏進劇場後究竟會有多少令我們驚喜或心碎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