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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编舞家Saburo Teshigawara在他的舞作《书页之骨骼》中。(Dominik Mentzos 摄 李小华 提供)
伦敦 环球舞台/伦敦/前卫舞蹈

书页之骨骼 和黑鸟共舞

日本编舞家Saburo Teshigawara原是一名学雕塑的学生,十九岁才开始跳舞。他说:「舞蹈是雕塑…我为使时间消失而舞,也为创造出时间而舞。」《书页之骨骼》是一支非常诗意的独舞,舞评家把他的舞蹈称为后舞踏,如同东京市的嘈杂中带著秩序,他的舞蹈是极端快速和极端缓慢的混合体。

日本编舞家Saburo Teshigawara原是一名学雕塑的学生,十九岁才开始跳舞。他说:「舞蹈是雕塑…我为使时间消失而舞,也为创造出时间而舞。」《书页之骨骼》是一支非常诗意的独舞,舞评家把他的舞蹈称为后舞踏,如同东京市的嘈杂中带著秩序,他的舞蹈是极端快速和极端缓慢的混合体。

Dance Umbrella是英国伦敦最重要的现代舞蹈节。该舞蹈节除了展示英国代表性之现代舞作品,同时邀请世界各地的舞团参与演出,并举行不同形式的舞蹈讲习会和展览,一方面让伦敦的观众能一览世界各地的舞蹈发展近况,另一方面也让舞蹈界的人士互相分享和观摩不同的创作经验及成果。

一九九三年的Dance Umbrella从九月底开始一直到十月底结束一共有二十个来自世界各地的舞团参加,他们分别在伦敦的Queen Elizabeth Hall, The Place Theater, Riverside Stu-dio,现代艺术馆(ICA)和法国文化协会演出。其中以日本编写家Saburo Te-shigawara的独舞《书页之骨骼》Bones in Pages最是印象深刻,因为他把人、物、形、声、光、色看成是舞蹈的整体。身兼编舞、舞台设计、灯光设计和舞者,他强调自己的作品是以时空的结构为主。在节目单上他写着:「舞蹈是雕塑,空气是雕塑,演出的场地是雕塑,时间是雕塑;我为使时间消失而舞,也为创造出时间而舞。」

从华铎的绘画中走出来的白色人形

Teshigawara的时空结构观念和一般舞蹈只注重的动作时空观念非常不同。他的时空结构包括视觉、听觉、动作和心理。他把不同的时空重叠交替,作品发出一股动人的力量,把观众从视觉的层面引进动作的层面,进而至精神的层面,并超越了肉体表达的界限。

舞评家称他的舞蹈为后舞踏(post-butoh),虽然他表演时也和日本的能剧和舞踏舞者一样把脸部涂白,但他的舞蹈风格并不源自舞踏的系脉。如果舞踏的起源是来自日本六〇年代的反物质反美国之艺术思潮,舞踏舞者企图发展出一种属于日本人身体的动作语言,但Teshigawara并不反对物质主义,他也接纳古典芭蕾作为他的身体语言。有人形容他的舞蹈如同东京市一般,嘈杂中带著秩序,是极端快速和极端缓慢的混合体。日本舞评家Toshio Hayakawa把他比喩为「像从华铎(Wat teau)的绘画中走出来的白色人形(pierrot),然后渐渐进入夏卡尔(Chagall)的幻像世界。」

Teshigawara原是一位雕塑学生,他在十九岁以后,才接触古典芭蕾的训练并学习默剧。一九八一年他才开始上舞台表演,一九八四年他获得日本人即兴舞蹈奖,然后参与一连串的剧场、舞蹈和电影之演出。一九八五年他成立自己的舞团Company Karas;在伦敦Dance Umbrella的座谈会中,他认为编舞并不一定要以身体的动作为起点,因为形、色、声、光、动作和感觉是互相交缠的,他很难去判断那一点是主导,那一点是从属。

书页、鞋子、玻璃组成的舞台装置

他的独舞《书页之骨骼》是以物(书页)为主题。他用一千本书一层层地架在壁上,每一本书之书页都向外张成一百八十度。这些半圆形的书页孤度,使整间舞台充满了书之张力。另外,他应用一千双鞋子安放在舞台的另一端,从台后一直伸展至台前,构成一种从后面向前推动的延伸力。这种延伸力和书页之张力形成对比,两片透明的纤维玻璃放在舞台中央,形成一条狭窄的通道。在灯光的反射下,它像是一道心灵的窄门,这种舞台空间的布局,造成一种超现实的情景,让观众期待事件之发生。

一身黑衣的舞者安静地伏在台前,舞台的上空栖息着一只黑鸟,编舞者巧妙地用颜色来暗示人和鸟之关系,同时也造成了人的空间(地面)和鸟的空间(空中)之对应。当音乐响起时,灯光的亮度及色度随著音乐的响度一层层加入,一道灯光突然打在舞者的脸上,他的脸出现了格子般的阴影,人的个性被中和了,他变成了一个形体。在整个舞蹈过程中,Teshigawara不断地利用形、色和光向观众传达舞台上的人和物之时空交互关系。

黑鸟和舞者的无言交谈

舞者像机器人般地移动,他的动作节奏是断断续续的,不规则的,他的动作语汇包括转头、急速的挥动、跛行、跌落和前进。另外还加上一组极简单的芭蕾组合动作—Balancé, Arabesque Chassé(注)。他用机械性的移动方法来不断重复这组芭蕾动作,因此这些组合已失去了芭蕾的意义,如果把人的动作和空中的黑鸟相连,Arabesque看来好像是一种象征性的符号,他有时张开嘴巴好像要说话,但我们听不到他的声音。有时他故意减弱自己的动量,以物体的动态为主。他翻动书页,让书页大量地飘落。当他移动鞋堆时,鞋子仿佛从静态变成动态,成堆的鞋牵制了舞者的前进速度,舞者和鞋堆相缠,他不平稳地摔落,再摔落。这种人与物的主属关系再度相互交缠,造成非常强烈的戏剧效果。

编舞者并不直接敍述故事,他宁愿制造许多偶然性的情景让观众自己去创造幻想。台上时而栖息,时而盘旋,时而猛冲的黑鸟动作,其拍翅声常常有意无意间加入舞蹈的过程中,成为表演者之一。当舞蹈将接近尾声时,黑鸟突然破幕而出直冲至观众席的屋梁上,像是一种精神的解脱。

Teshigawara的舞蹈已经脱离了身体动作的牵制,他用谨密的思惟和熟练的科技来塑造空间,刻画情景。他用心灵来追捕每一刻的行动时间,他用形、声、光、色和力来表达自己的幻想。更重要的是他让观众有足够的自由去感知和幻想他个人所创造的时空,看他的舞使我联想到庄子的哲学。

当欧洲的舞蹈正热中于Physical Theatre之体能式竞争之时,Teshi-gawara竟像一股淸流。他使舞蹈从肉体延伸至物质再提升到精神,日本现代舞蹈从山海塾到Saburo Teshiga-wara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我想他们的国际性成就不是在体能的技巧竞争,而是从艺术的观点、美学的观点,和思想的观点,带给观众一个新的舞蹈视野和舞台表现形式。

(注)

皆为古典芭蕾术语:

Balancé(平衡)意指保持平衡。

Arabesque(阿拉伯姿)是古典芭蕾中从翔姿蜕化来的舞姿,单脚直立,另一脚向后高举。

Chassè(追步)是一种以后足追前足的舞步。

 

文字|李小华 舞蹈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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