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债风暴所及,荷兰政府也不得不勒紧裤带,在二○一一年大幅删减两亿欧元、百分之廿五艺文补助。在此冲击下,原本被大砍近半预算还被降为「地区性舞团」的荷兰舞蹈剧场在抗议请愿下,逃过一劫,但不管大团小团,在政府的补助游戏规则下,都必须在兼顾艺术质量时,调整表演方针以打入市场并拓展多元的观众族群。
面对欧债这个烫手山芋,政府该不该补助艺术?艺术究竟属于公共财(Public good)还是奢侈财(Luxury good)?这些俨然可撰写成一篇学术论文的大哉问、或引起正反两造激辩的严肃议题,在二○一一年荷兰政府大幅删减百分之廿五艺文补助(约两亿欧元)的紧缩政策下,无不成为荷兰艺术圈的焦点话题。尤其荷兰舞蹈、剧院与交响乐团等表演艺术团体,便是这把「削减预算」大刀下首先发难的流血对象。
NDT逃过一劫 其他团挣扎求生
以荷兰舞蹈剧场(Nederlands Dance Theater,NDT)为例,这个曾经由知名编舞家兼艺术总监季利安带领卅年、并跻身国际现代舞指标的知名荷兰舞团,不仅被狠狠砍了百分之四十到五十的补助预算,连带也被降为「地区性舞团」的层级(注2)。但正如NDT当时的艺术总监Ted Brandsen所言:「荷兰舞蹈剧场的观众来自世界各地,应该由这些观众决定我们是国际性还是地区性舞团,而非由荷兰文化部所认定。」因此,舞团不但积极举办连署活动,前艺术总监季利安也撰写请愿书强力反对经费削减的提案。所幸请愿声音被荷兰文化部听见,加上舞团针对补助申请企画做了因应的调整,因此荷兰舞蹈剧场现今的经费补助才得以维持不变(二○一三至一六年的总补助经费为1,935,381欧元)。
然而幸运之神可没降临在其他也曾深受政府保护的艺术团体。自去年开始,舞团必须提出申请补助的企画,而荷兰境内一百廿个艺文组织中,便有四十个团体因文化紧缩政策而无法申请补助,包括十个舞团与剧场、四个交响乐团、两个音乐基金会与一大票非营利艺廊组织等。其中,阿姆斯特丹国际舞团(Internationaal Danstheater)为此已将五十四位员工缩编至三位,并仅以个人专案的名义聘请自由舞者与音乐家,以降低人事成本并断尾求生。面对荷兰政府将此预算大刀挥得又狠又急,该团国际舞团经理Sophie Lambo抱怨道:「我想那些缺乏补助金又找不到赞助者的舞团势必将走向解散一途。」
的确,这项新政策意味著荷兰将走向美国艺术圈那套以私人企业赞助、个人捐款与票房收入为主的经费筹措模式与转型,甚至希望艺术团体在二○一三至一四年能自行提高百分之十七点五的门票收入,否则便无法申请二○一五年之文化预算补助。换句话说,适当的市场机制介入是这项新政策预期看到的改变。如同《艺术家为什么这么穷》一书作者、同时也是荷兰艺术家兼经济学家的Hans Abbing在书中所提出的争议观点:降低艺文补助不但能针对长期僧多粥少、且补助经费被大量稀释的艺术现况对症下药,市场机制也能为表演艺术挹注一股革新力量,更走向社会大众。
「共同财」观点是另一条路?
对于长期将艺术视为公共财的荷兰艺术圈来说,市场考量是不得不面对的现况与趋势。对于荷兰舞蹈剧场这样大型舞团来说,除了维持一定的艺术高度与质量之外,还得顾及票房与收入这般入世课题,更遑论其他中小型舞蹈剧场必须调整表演方针以打入市场并拓展多元的观众族群。
然而现阶段的文化政策转型期,将带领荷兰表演艺术走出财务困境,还是妥协艺术质量的未来隐忧?荷兰知名经济学家Arjo Klamer提出艺术属于「共同财」(Common good)的文化经济观点,重新思考与跳脱艺术究竟是公共财还是奢侈财的二元思维,并寻找因应的资金筹措方针。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这个正在发酵的文化经济观点,能为荷兰艺术圈走出一条有别于美国及欧陆的第三条路径。
注:
- 近年来,因全球经济风暴,国际媒体将债务过高、经济疲软的葡萄牙、义大利、爱尔兰、希腊和西班牙,取其第一个字母,通称为「欧猪五国」(piigs)。
- 荷兰将艺文团体分成三个层级:全国性(National)、地区性(Regional)及地方性(Loc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