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蔚昀
波蘭文學譯者,作家。著有《世界之鑰:帝國夾縫下的臺灣與波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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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專題 Focus
從跨越、之間、到多方對話,文化藝術可以做什麼?
波蘭詩人史坦尼斯瓦夫(Stanisław Drżdż,1939-2009)做過一個詩的裝置藝術《之間》(Między/Between),在一個純白立方體中,寫滿了Między這個字。當觀看者走入這個立方體,他也處於「之間」之間,被「之間」包圍。 我非常喜歡這個裝置藝術,因為它象徵我一直以來的狀態從台灣到英國待了5年念戲劇系,從英國跨越到波蘭念波蘭文學所(但是沒有念完),在波蘭結婚生子教書翻譯住了11年後,回到陌生的故鄉,去唸台文所,重新了解、認識、認同我出生長大的台灣。 在「之間」跨越是豐富的,但在「之間」生活、創作也是困難的。即使在一個地方很多年,還是很難有完完全全的歸屬感,而在創作上,也會有一種「比不過人」的感覺。寫起波蘭、英國比不過波蘭人、英國人,寫起台灣,比不過一直生活在台灣、真實經歷過許多台灣歷史的台灣作家,因為就是有16年的空白啊。 2016年剛回台灣時,我確實有這樣的創作危機和瓶頸。既然不住在波蘭了,那就不能寫波蘭,但要寫台灣,又不知道要寫什麼。就在這樣的困惑、不安中,我開始研究台灣和波蘭之間的共同歷史,以及那些在波蘭叫做「台灣」(Tajwan)和「福爾摩沙」(Formoza)的地方。最後的研究成果,我寫成了《世界之鑰:帝國夾縫下的台灣與波蘭》。 波蘭為什麼有叫做「台灣」和「福爾摩沙」的地方?這一方面和波蘭人喜歡用外國/外地地名拿來當作自己地名的傳統有關(所以波蘭還有「威尼斯」、「中國」、「北京」、「美國」、「庫頁島」、「巴黎」、「朝鮮」、「墨西哥」、「科索沃」等地),另一方面,這也和國共內戰、韓戰和冷戰歷史有關。二戰過後沒多久,世界被分為反共的西方陣營和共產東方集團,台灣和波蘭分屬於這兩個陣營。冷戰時期(尤其在1950年代),雙方的官媒都會大肆宣傳對方的不是,竭盡所能進行政治宣傳。 波蘭的人民雖然對台灣內部的複雜情況沒有太多了解,但因為常常在報紙看到、在電台聽到台灣(或福爾摩沙),對這兩個字耳熟能詳,於是就開始用「台灣」和「福爾摩沙」來稱呼他們生活周遭的地方(包括山丘、建築物、社區、小島、沙洲、露台、軍事基地等),這些地方多半是因為偏遠、與世隔絕而被稱為「台灣」或「福爾摩沙」,有時候,這些地方會蒙上「混亂、貧窮」的污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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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複雜的歷史刻痕 多元脈絡的起點
波蘭複雜的歷史留下的刻痕造就了多元文化,但同時也帶來認同上的不安。這種不安反映在藝術上,塑造出波蘭文學及劇場非常強烈的「哲學性」(對於「我是誰」的探究)及「社會性」(作品和社會事件息息相關)。同時,獨立的藝術家也努力在政府打壓下做自己,試圖在作品中表現自己的「個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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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改變社會中的眾聲喧嘩
處在新世紀的波蘭脫離了共產、加入了歐盟,正在緊鑼密鼓地準備二○一二年和烏克蘭合辦的歐洲盃足球賽。一切都看起來往新方向、新世界邁進。但是生活在波蘭,有時候還是會有一種回到共產時代的錯覺(特別在排隊、看病、洽公時)。像押井守在電影《阿瓦隆》Avalon中描繪的一樣,波蘭人似乎同時活在兩個世界,或說在兩個世界的交界點。處在新舊價值、傳統和當代之間,波蘭的劇場誠實反映出兩者間的矛盾和衝突,但同時也顯現出因為這樣的拉扯而產生的非凡生命力。在此我將介紹五位當代波蘭導演,他們在各自的領域(偶劇場、政治劇場、社區劇場)辛勤耕耘,而放出各有千秋的耀眼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