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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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室
紀錄就是歷史
《表演藝術》兩期以來探索過台北大大小小的表演場地,接觸過遍及全省各地的演出場所和團體,最大的困惑是,爲什麼那麼少人爲自己好好留下較完整的紀錄? 而且似乎不是出於謙遜的、不敢「自珍」的心理,純粹就是──没有。没有好的照片存檔、没有成系統的文字記錄、没有統計資料。 「没有」,近於是一個習慣。 這樣的習慣,愈是官方機構似乎愈嚴重。有不少公家場地,連一張品質好些的演出照片都拿不出來。民間團體的情形稍好,少數甚至有完整的資料檔,有些還在節目上演前相當早已經拍了定裝照。但最常見的情形仍是,當你留出珍貴的篇幅爲他們作預告,演出者卻只能提供幾張儍瓜相機拍下的排練照片,表演者穿著T恤和短褲,没有佈景、没有服裝、没有角度,看不出圖片的精彩,當然更看不出演出的精彩。 演出者這樣捉襟見肘,也許還可以理解。他們還在排在練,不等到上場前十天八天,服裝佈景不會就緒,問題只是没有一個期刊能作這樣奢侈的等待,等待已經使我們一再「失信於民」,拖過了出刊的準期。 可是表演場地呢? 一個至少花了幾千萬台幣才蓋成的建築而不曾爲自己拍過幾張好的硬體照片? 一個作過千百場演出的舞台而不曾留下幾張美麗或生動的圖片?這樣的事,而且這樣普遍存在,無論如何不易理解。 紀錄就是歷史。胡適先生生前不斷勸人寫自傳,因爲自傳是紀錄,紀錄是歷史。不過,人如果做了事而不留自傳,雖是遺憾,到底也是個人選擇,我們該給他一點選擇的自由。場地和演出卻是「衆人之事」,多半也用的是衆人的錢,關係的則是文化和族群的歷史。這樣的紀錄,因此,主其事者是没有留下空白的自由的。 要使這一代的表演藝術留在歷史上,請表演者和表演行政工作者都不要忘了,今天的紀錄就是明天的歷史。 黃碧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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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室
編輯室報告
《表演藝術》十月份推出試刊號後,我們得到不少回應,有鼓勵有建議,也有批評期許。 可預見的欠缺不足,怎麼避免和改進,正是我們推出試刊號想找尋的答案。每個人其實都有「要多麼好才算好」的理想境界,難的是怎麼在剛起步的時候就可以跨人那境界。這一本刊物,文化界已經等待多年,所以遲遲不見誕生,本來也因爲其事甚難,「聞者生畏」。《表演藝術》的同仁一個個已經做了過河卒子,除了使所有的辛苦嘗試都成爲進步的基礎外,也没有別的更好的安慰。我們期望繼續得到來自各方的指正和建議,使這個基礎更穩固。 這個月,日本的國寶級乾旦坂東玉三郎來台演出。我們特別就歌舞伎的形式和玉三郎的個人成就,作了專題介紹,希望能提供國人對這個獨特的東方演出藝術進一步的瞭解。 配合玉三郎的演出,我們也繼上期的「台北/慕尼黑」表演環境單元,推出「台北/東京」單元。在這些介紹中,我們一方面從對比看出台北的不足,但另一方面,也不難感覺到近年來台北民間劇場的活力。在許多您也許不曾聽見過的演出場地,許多年輕的演者舞者,正在熱切地摸索方向,嘗試新的形式。 專題單元的彼德胥坦新歌劇評介,是一篇力作。幾齣兒童演出的評論,則讓我們瞭解近來有些什麼演出是針對養成小朋友的表演品味而設計的。 「里程碑」上期的約翰凱吉紀念專輯廣受好評。這一期,我們留下篇幅紀念兩位地處中外,生死同年,今年都適逢五十忌辰的藝術大師:開創現代舞先河的俄裔舞蹈家弗金(Mikhail Fokine, 1880-1942),和淹貫多種藝術形式,以繁華始以苦修終的弘一大師(1880-1942)。 世間的藝術,是嘔心瀝血成就一件作品;世外的藝術,卻以肉身生命完成藝術的最高本然。弘一的作品有詞有曲,有法書有金石。但最震動我們的,是以生命完成的那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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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故事 Cover Story 〈戲劇〉
鍾明德──我們的創作應與台北的狹小、嘈雜、競爭息息相關
目前的台北劇場,人才、資訊、製作費、文建會的各種補助,都比以往豐足,但整體創作卻煞了車。前十年的小劇場幾乎是「無中生有」,每件事做來都有新鮮感。現在意識型態解嚴了、創作領域開拓了,可是邊界消失後,打下的江山並没有真正的處理和建設,這是有心人在九〇年代該做的事。 一切都要專業化。曾參與開創運動的劇壇先鋒、藝術學院的畢業生、演員、批評家,都該問自己這個問題:是不是真的想做這件事?在制度支持之下,需要的更是個人的執著了。 「當代台北劇場」的創作理念已得到相當大的共識。不論前衛與否,如果不能打動觀衆,都是仿冒文化。我們的創作應與台北的狹小、嘈雜、競爭息息相關。也許剛開始的成品粗糙、不起眼、無聊但一直做下去,才可能做出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 除了表演藝術刊物之外,我們還需要成立「表演藝術資訊中心」,廣泛收集國内外的各種表演藝術視聽資料,編印年鑑,並鼓勵翻譯、著述、研究,策劃出版。在觀衆教育方面,最有效的辦法是將劇場編入中小學演出或教學,政府也可以貼補中、小學生團體到劇院看戲的費用。 (閻鴻亞 採訪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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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故事 Cover Story 〈舞蹈〉
林懷民──台灣是個很獨特的地方:千瘡百孔,却又潛力十足
觀衆比較包容、媒體比較支持、加上政府的補助,在台北從事表演藝術,起步階段因此比美國要容易得多。可是,跑到這程馬拉松的第二公里時,你就碰到瓶頸了。 這是整個體系制度的問題。從政府的評議標準不一、經費的補助與運作難以掌握、民間資助藝術不能獲得應有的免税優待、到表演資訊與認知的零亂、專業人才不足,在在使表演藝術的發展舉足維艱。對於目前文化官員的素養及努力,我深受感動;但我們還没有發展出一個可以紮根成長的基礎。 劇場文化尚未成形。政府主持的表演場地至今仍無淸晰的藝術導向,穩定發展的表演團體也太少。把劇場活動當作生活一部份的人,在我們的社會仍屬少數。 台灣是個很獨特的地方:千瘡百孔,卻又潛力十足。我們希望這塊土地變成什麼模樣?如何整理過去的足跡,看淸目前的處境,聚集衆力來發展經營?──決策的先生們是否也能離開台北,去瞭解城鄉地區的庶民生活?劇場不能只屬於某些人,某些都會。劇場不能是孤島。 美國現代舞與芭蕾在三十年代興起,六十年代政府藝術補助制度才建立。今天美國的舞蹈文化經過了半世紀的經營。我們不可能跳過累積的過程,要求立竿見影。我們要步步爲營。台灣是我們選擇來安身立命的地方,要有長遠經營的決心和做法。 (陳怡如 採訪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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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故事 Cover Story 〈舞蹈〉
陳偉誠──應該建立與世界表演藝術齊進的圖書資訊網
表演藝術是台北最溫和的社會運動,它可以中和情感與現象的衝突,使人藉由共鳴的昇華而内省。 近十年來表演藝術的創作與展現往往成爲一種近似大拜拜式的現象,除了讓參與者盡情地滿足個人的表演創作慾之外,並未見作品在質量上的提昇。表演藝術的生態問題千頭萬緒,但其中影響最鉅的是,一個有心長期從事表演藝術工作的團體,如果無法有個可以安心創作與訓練的空間,根本不能談到累積與成長。在人力與場地都必須到處打游擊的混戰下,近十年來小劇場已經很難產生傑出的表演人才。 我們需要更多可靈活運用的空間,現有的都不夠。以法國爲例,政府在巴黎興建公共的排練空間,給從事創作的藝術家,僅收取象徵性的費用。我認爲主事者應有規劃的藍圖,將各表演中心的教室分時段開放供當地無固定工作場地、但達一定水準以上的表演團體使用,使他們能做持續性與累積性的訓練,以培養其特殊風格與氣質。劇場的開發,也不必局限於鏡框式的舞台。表演者與觀衆及社會間也應再做更多面的空間結合,計劃性地成立工作室;舉辦演講,落實中等學校的教育。 我常覺得表演者是最廉價的勞工。台灣既有能力在近十幾年來建立起和世界經濟聯絡的資訊網,創造了經濟的奇蹟,也應該建立與世界表演藝術齊進的圖書資訊網。這樣不但可以提高全民的文化水準,刺激創作者的自我省思,也能打破台灣表演藝術的地域性而具備世界性的眼界。 (陳怡如 採訪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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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故事 Cover Story
兩廳院五年回顧與前瞻──為者常成,行者常至
民國六十七年,政府毅然撥斥巨資,興建了兩廳院這樣國際一流的表演場所,美侖美奐,至今已名聞遐邇。五千年來,從没有一個朝代建設過這樣宏偉的舞台,也没有一位君王如此關懷國民的文化休閒活動。兩廳院的成立可以説是我們經濟繁榮的指標,政治民主的象徵。五年以來,兩廳院演出節目將近五千場,吸引觀衆人次達二百萬以上。以類型言,則音樂、舞蹈、戲劇、民俗曲藝等等,應有盡有;以時空言,則古今中外,兼容並蓄。 這些成績,並非一蹴即至,而是穩定成長的結果。從一些統計資料,可看出兩廳院及其主管單位漸能掌握表演藝術的實際運作: 一、在場地使用率方面,開幕時經常閒置,最近二年則已經完全飽和,而且供不應求。(見表一) 二、在售票率方面,開幕季的盛況過去以後,四年前售票率降至六成,此後逐漸上升,去年已接近八成。 三、在營運收人方面,三年前僅達七千六百九十一萬七千元,去年已經超過一億兩千萬元。(見表二) 古人説,行遠自邇,登高自卑,五年來,兩廳院的同仁始終不忮不求,從力行中累積經驗,由錯誤裏汲取教訓。前面説過兩廳院史無前例,又兼世界一流,正因爲如此,兩廳院如何營運管理,在我國歷史中無法可循;國外同類同級機構的方法與原則,又往往不合國情。且機構新設,組織架構不全,規章制度欠缺,以致成立五年來,問題層出不窮。兩廳院首長五年三易,正説明了這個機構的動盪與複雜。 回顧兩廳院設立的宗旨,更能體會古人所説創業維艱的深意。這些宗旨要求兩廳院要:扶植國内表演藝術人才及團體,普及表演藝術欣賞人口,進而提升國内表演藝術水準,充實國民文化生活内涵。深一層看,這些宗旨意謂着:我們的表演團體尚待扶植;觀衆人口還未普及;表演水準猶待提升。説得更確切些,我們承認在歷經戰亂變遷之餘,我們在表演文化方面,目前只是一個開發中的國家,在在都需要從根做起。 比較兩廳院五年來的營運情況,我們隨着業務的成長,正面臨着新的挑戰。以前是没有節目,缺少觀衆;現在則是場地不夠,觀衆可以爭取,但看節目如何安排,以及服務品質如何提昇。表演藝術不能脫離生態環境,我們最近一年規劃了以下多種措施,並已次第完成: 一、增加「月節目單」發行量至二十萬份;廣爲傳播兩廳院的節目。 二、提早印製「單場節目單」,使觀衆能有充分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