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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作曲家、歌者、舞者、表演艺术,以及电影、歌剧、戏剧导演于一身的奇幻女子梅芮迪斯.蒙克。(Massimo Agus 摄 Meredith Monk 提供)
特别企画(三) Feature 特别企画③/梅芮迪斯.蒙克/面对大师

奇幻女子 梅芮迪斯.蒙克

梅芮迪斯.蒙克(Meredith Monk),一个编舞家、舞者、作曲家、歌者、表演艺术家以及电影、歌剧、戏剧导演,兼具历史学说家,同时是个「预言者」!这位极具前衞风格的世纪奇女子二月即将来到她「期待已久」的台湾,本刊委托了「特使团」在纽约造访了绑著满头注册商标──辫子的她以及她的宝贝乌龟们。

梅芮迪斯.蒙克(Meredith Monk),一个编舞家、舞者、作曲家、歌者、表演艺术家以及电影、歌剧、戏剧导演,兼具历史学说家,同时是个「预言者」!这位极具前衞风格的世纪奇女子二月即将来到她「期待已久」的台湾,本刊委托了「特使团」在纽约造访了绑著满头注册商标──辫子的她以及她的宝贝乌龟们。

梅芮迪斯.蒙克音乐会

2月26、27日 国立艺术学院舞蹈厅

3月1、2日   台北诚品书店艺文空间

梅芮迪斯.蒙克(Meredith Monk),一个编舞家、舞者,作曲家、歌者,表演艺术家以及电影、歌剧、戏剧导演,兼具历史学说家,同时是个「预言者」!

奇幻女子

蒙克的剧场是一个可变形以及充满理想化的地方。当表演发生,时间与空间完全被粉碎且被重新组合,她将简单与熟悉的事物紧密结合,创作出难以置信的意象,不仅强而有力且深具启发性。她的歌剧《地图集》Atlas,更是备受争议,全场历时三个半小时,除了极为绚烂华丽的布景、服装及灯光之外,全剧几乎没有任何文字、没有对话故事。首演时,有人哼著走出剧场,有人为她高兴、喝采!

蒙克的音乐企图超越时间(Time-less),并且以发展人声的各种可能性为目标,走出她个人独树一帜的风格。不管是无言的叫喊呻吟或动物般的叫嚣唧声或是神经质的痴癫呢喃,蒙克已经发展出一套非比寻常且极度复杂的声音语汇,她说:「我的舞蹈背景引导我开创了我的声音,直至我领悟到声音与身体结合成一种富于表现的乐器。」蒙克的创作不仅没有常规惯例且常令人无法预料,她试著在每个作品中运用新的形式去结合不同素材,她呈现的想法观念涵括了历史、文化、社会、传统纪事。她将神话故事抽象化但仍旧保留了浓郁的神秘色彩。她喜欢在寓言中制造寓言,并且擅用「藉古喩今」的手法来处理电影及创作题材。

生长在第四代的音乐家庭中,成为音乐家似乎是无可厚非且是顺理成章的,但如何在有限生命中集各方才华于一身,且编、导、演、唱、拍、跳了一百多个作品,并囊括古根汉(Guggen-heim)、麦克阿瑟(MacArthur)特别奖、电影金鹰奖(CINE Golden Eagle)、威尼斯双年奖(Venice Bien-nale)以及德国评论奖(German Critics Prize)等近四十个国际重要奖项之奇女子,全世界仅属「梅芮迪斯.蒙克」此一人!

「欧洲公认她是天才,美国认定她是最具原创性。

她反对妥协,固执且不被影响的个性更是传说中的。

台上、台下,她虽个子小,但却敏锐且精力过人!」

带著雀跃的心情笔者与前《表演艺术》舞蹈编辑黄尹莹前往蒙克位于纽约西百老汇大道的顶楼公寓。按完门铃,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五楼窗口传出,蒙克探头微笑并将钥匙丢给我们,爬上楼后,门前隐现绑著两条长辫,身穿黑色宽松吊带裤的蒙克,亲切自然的她如同其音乐一般的淸新亮丽。蒙克的公寓除了客厅、厨房之外,另外有一间偌大(纽约标准)的工作室,里面有她最心爱的钢琴、床、大镜子、书桌、打坐的垫子以及墙上的一堆录影带,不难想像她工作与睡觉的地方是混为一起的,对她而言,生活就是创作,她的嗜好之一是收集乌龟(她有三个作品都和乌龟有关,她戏称「乌龟三部曲」),除了一只养了二十几年的活乌龟之外,橱柜及墙上还有从世界各地收集来的数十只稀奇古怪的「艺术」龟!她开玩笑的说:「等人类都死光了,只有乌龟和蟑螂还活著!」

以下是与这位奇女子的访谈内容。

多面向学习历程

兪秀靑(以下简称兪):据我所知,你的曾祖父是莫斯科教堂唱诗班的领唱者,祖父成立了哈林音乐学院(Harlem School of Music),而母亲是国家广播公司(NBC)的歌手。每天耳濡目染于音乐环境中,是否奠定了你的音乐基础以及对你的影响?

蒙克:我很荣幸在音乐家庭中长大,音乐对我如同呼吸一样自然。从小我就听很多音乐,不会说话时就先学会唱歌,还未识字前就先学会读谱。音乐成为我长大的语言之一,我很庆幸自己的声音有著许多可能性,而且是与生俱来的,这给了我很大的,自信并且可以用自己的声音创作,是个极好的开始!

:纽约有这么多学校,你为什么选择莎罗.劳伦斯学院(Sarah Lawrence College)?以及你修了哪些课程?

蒙克:那段时间我对表演艺术特别有兴趣,同时我写作以及念法文。我并不想只念音乐学校(Conservatory),我希望找较自由的艺术学院,而且有很棒的舞蹈、音乐等科系。莎罗.劳伦斯是一所能让你专心、有纪律且自我激发的学校,特别是对学习动机很强的年轻人,你最好在进入学校前就知道你要做什么。我在学校修了编舞、动作技巧、声音训练、作曲、歌剧硏习、剧场以及电影。打从十四、五岁我就喜欢创作,当时学校老师非常鼓励我从事创作,那时也萌发了我结合不同媒体的想法,对我影响很大!

:所以你的电影训练大多来自莎罗.劳伦斯学院?因为当我看《时间之书》Book of Days这部电影时,发现影片用了很多复杂的手法技巧,你必须有相当的技术认知才能导这部片子?

蒙克:我有不同看法!当我有新的想法,我只要去找摄影师谈,他刚开始会说:「不!绝不可能。」但过了一阵子,他也许会说:「你好像可以这么做!」我认为,如果你有艺术上的认知,你几乎可以使用任何媒体。假使你来自某一种专业训练,要跨越其它领域时,其实有更大的空间及自由,虽然我没有真正进入电影学校,但我一直非常喜爱电影,我用很多电影手法在戏剧甚至音乐的创作上。

不断开发声音、肢体

:在杰德逊教堂(Judson Church)那段后现代舞蹈时期,你参与了很多即兴(Improvisation)、偶发事件(Hap-pening)及外百老汇戏剧(Off-Broadway Plays)表演等,你是否可谈谈那时期的经验?

蒙克:一九六四年,我在杰德逊发表了《断裂》Break,那年,我尽可能的参与各种编舞者的作品,但后来发现,那样只消耗掉我所有精力,我必须专注在自己的作品上。但我从表演的过程中得到很大的满足,因为我可以使用不同的技巧来运用声音、身体,充份发挥我所兴趣的媒体结合!当时大家都在尝试和自己专业训练不同的创作,使用各种形式,可以自由到只吿诉你带「银色」来,第二天,银色的帽子、裤子、锡箔纸统统出笼,但也有全然结构的作品。有时候你呆坐了一整个下午,只是为了等两、三个很棒的意象,値不値得,还得视个人想法而定!

:你如何自创用人声当成乐器来创作?

蒙克:毕业之后,我仍旧保持创作,但并没有像在学校那样每天练习,直到有一天,我很想念唱歌,我坐到钢琴前,从头给自己一堂声音训练课。我发现声音有著如同身体一样的可能性。例如:声音跟脊椎一样有弹性,像丰姿般的纤细,声音里有风暴、有人物角色!我努力试著扩展音域,了解自己能唱多高、多低,尝试不同音质、音色及呼吸方法,我领悟到人声具有强烈情感及挖掘不尽的能量资源。从六五年到现在,这一直是我的哲学以及我所专注的,没有太大变化!

:你将基金会取名为「房子」House,它有特殊意义吗?

蒙克:「房子」在六〇年末成立,那时我已经和一群固定的人工作了好长一段时间,我希望找到一个有著多重意义的名字,例如有地方的感觉,还有我们称观众席为House,全满的话叫Full House,所以House有著剧场的气氛存在,而「房子」是有地基、门、窗户、不同房间层次及家的感觉,是个很丰富的字!

黄尹莹(以下简称黄):在你合作的艺术家中,我们较熟悉的是张家平(Ping Chong),早期你们合作过很多作品,是否可以谈谈?他引介给你的中国文化对你有何影响?

蒙克:一开始,Ping是我的学生,那时我在纽约大学教授剧场动作训练,仅有十周。他刚从视觉艺术学校毕业,从未受过身体训练。结束时,我问他是否有兴趣加入我的团,因为他是个很好的表演者,但他总是犹豫不决的说「不」!我想大概是命运吧,几周之后,我在工作室附近的转角碰到他,那时我正和团员有个硏习训练,我几乎是用「抓」的把他带到我的工作室,他表现非常凸出。一九七一年,他参与了我的作品《船舰》,之后我们到欧洲巡回。一九七二年,他在我的工作室发表了他个人的第一个作品。从一开始,Ping就有自己的形式,以及成为一个艺术家的敏锐性,虽然,他或多或少有一些我的影响。从欧洲回来,我又找他合作《巴黎》Paris,这是一个最精华(Essence)的集体创作作品,因为我俩各自放弃了一些自我(Self-ego),例如作品里没有他的幻灯也仅有极少部分我的声音。我想当你同别人合作时,你的确必须放弃一些东西,去发现新的方法,灌注作品不同养分。你从对方身上学习,得到新的灵感或尝试你从未做过的东西,这是最好的合作关系,少了他或许我的作品就不会存在。虽然过程很难,但很値得!也很成功!

我从Ping身上学到很多,尤其是中国文化,对我意义重大!从六〇年代开始,即便是我的早期作品,我总是觉得非常接近亚洲的剧场形式。例如中国的京剧,是结合各种元素,说、唱、念白、动作、表演全部融为一体,深具启发性,日本的能剧也是。我觉得很荣幸有Ping在我的生命过程里,现在我们仍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而且,我还学会用广东话点菜!哈!哈!(三人轰然大笑)。

找到最恰当的方法来呈现想法

:很多人喜欢把你的作品归类在素乐(Minimal Music)中,你觉得你的音乐和素艺有关吗?

蒙克:我不喜欢被归类为素艺主义者,我反对「归类」,那是方便让评论家将你置于盒子当中、厘淸范畴,像格拉斯(Philip Glass)及莱赫(Steve Reich)这些被认为是素艺主义的音乐家的作品都是非常独特且具个别性,你无法用一个名词去涵盖他们的音乐。在我的音乐中,虽然使用简朴(simplic-ity)或聚集(centralization)的形式,但同时内容又极其繁复。尤其是声音,它宽阔无际,有太多可能性,特别是我的音乐经常不仅只有一种模式,所以每当有人说我是素艺主义者,我总是抗议!

:你筹备了五年才拍成《时间之书》Book of Days(1988年),为什么如此困难?

蒙克:电影是个很复杂的媒体,需要庞大的经费资助,最困难的是找赞助,以及找到对的场景来拍,需要很多的准备,拍完之后还需几个月的剪辑过程,所以我觉得拍一部电影至少要给自己五年的时间。你最好找到一个有趣的主题,可以让你维持五年的兴趣,哈!(大笑)它需要极大的热忱(commit-ment)。

:你怎么平衡开支?以及如何继续下去?

蒙克:这部影片单是来自经费的压力,就令我病的一蹋糊涂,《时间之书》的影像(video)版经费是由法国电台支付,但影片是由三十五厘米拍制的,原本我就是要拍成电影而不是录影带。那时我们受邀约参加纽约影展,但是我没有经费可以冲印底片,直到最后,终于筹到钱。过程实在非常艰辛、可怕。这也是为什么从那时至今,我还未拍任何电影,虽然脑子里有下部影片的想法,但还是不敢轻举妄动(捶桌子)。

:你是怎么记谱的?那么多细节与琐碎的声音很难想像如何用音符或文字来表示?

蒙克:噢!是的,非常困难!用乐器的部分是没有问题,但人声方面几乎是不可能的,我已挣扎了好久,许多人想演我的作品,但乐谱看起来混淆不淸,这问题一直无法解决,有时候我用图解的方式来代替记谱。

:前一阵子,我在织布工厂(Knit-ting Factory)听到你的人声作品《三个天堂与地狱》(1993年),你们却是带谱上台。

蒙克:最早这作品是为四个女生写的,因为我不在场,她们必须有谱可看。后来我的团员在表演时,根本不需要看谱,之所以带谱上台,纯粹是好玩,因为很多人认为看谱表示这曲子非常复杂,所以我们假装跟著谱唱,只是为了制造幽默罢了!

:在一次专访中,你提到自己是作曲家而不是编舞家,为什么?

蒙克:我不喜欢以「名词」来认定自己,我比较喜欢用「动词」来想自己。我想我做了些什么,我「编」舞、我「导」戏以及我「拍」电影,每个作品皆不同,重点在有了「想法」之后,怎么找到最好的方法来呈现这「想法」,可能是音乐、舞蹈或全部的整合!

:我很喜欢你的音乐,但身为舞者,我也对动作感兴趣,我不确定你是否故意将动作保持在一种简约的形式?

蒙克:是,我喜欢显而易见(trans-parent)的动作,身体也是,我宁可看到具有人性的表现而不是看到舞者以及来自课堂上的舞蹈动作。我希望身体是原始、自然的,我喜欢较为古怪(Awk-ward)的质地──我要所有人都可以做这些动作!

:这是「蒙克」风格!(比划蒙克的招牌动作)。

蒙克:是的!这是(手在空中挥舞著)哈、哈、哈……!

:在你去台北之前,你是否对台北以及台湾有任何印象?

蒙克:我想台北是个生气蓬勃的地方,是个都会,周围却是很崎岖粗糙,但离开台北你就可以感受到较为传统气息的地方文化,是吗?

:是的,半个小时车程你就可以到其它城市。

:当你从东北部往下走,一边靠山、一边环海,风景极美!

蒙克:哇!我已经期待很久,真的等不及了!

 

文字|余秀青  人体舞蹈剧场艺术总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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