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尔德曼的曲子从没有装饰,
正如我们写日记中
的文字向来不修饰,
也不妄加形容。
《错误的关系》(False Relationship,一九六八),《我在Fur-stenberg街上遇见海娜》(I met Heine on the rue Furstenber-g,一九七〇),《我生命中的中提琴》(The Viols in my Life,1971)…… 对莫顿.费尔德曼(Morton Feldman)而言,音乐是生命体验的具象化,如果我们能完全解读他的作品,那么故事将会由休止符开始,音符慢慢的散落其间,每一个声音的出现,都代表著奇特的意义,是某个经验与思索下的产物,甚至,它们的并置并非是为了美学的缘故,而是因为活生生的、有感觉的人。
一九二六年一月十二日出生于纽约,自幼向Maurin-Press夫人学习钢琴,尔后幼向Wallingford Riegger及Stefan Wolpe学习作曲,一九四一年结识约翰.凯吉(John Cage)而成莫逆。凯吉希望他创作自己想要的作品,在这般鼓励下,费尔德曼发展出属于他自己的直觉音乐语言,外于任何既定的形式,不受潮流时兴束缚的声音。
一九五〇年,费尔德曼与抽象表现画家相处交好,如Mark Rothko、Frand O'Hara等,他们在绘画上的观念影响了费尔德曼在音乐上的创作,而更致力表现内心,以声音描绘甚至论释实体存在之外的心灵经验,包括记忆、抽象的情绪与思虑等等,更透过乐句与音符间的组成关系,超越了时间,有的时候,当你未能进入他的语言世界时,你会以为是唱机坏了,或者是音量开得太小,或是漏失了太多的旋律。事实是,对费尔德曼而言,有时人们似乎总预期要「太」多采多姿,「更」多采多姿,然而对一个懂得享受孤独的人而言,沉思时并不需要有太多世俗定义下的效率。
一九七〇年起,往昔费尔德曼的朋友们一一凋零,使他开始在音乐中混杂著对生与死的感受,这个戴著厚重的眼镜,看起来有些肥胖迟钝的和蔼老人,总笑得极为尽兴,真正浸淫于自己的感觉之中,但在面对空白五线谱时,他性格的另一面向偷偷溜出,取代平日的愉悦,我们可以称之为双重性格,或者说是与生俱来的土星气质。没有一颗轻盈的音符,每一声响都蕴含了极大能量与过往未来,他的曲子从没有装饰,正如我们写日记中的文字向来不修饰,也不妄加形容词。
这位自诩为二十世纪初期落实欧洲布梭尼(Busoni)传统的音乐家,一九八七年四月三日病逝纽约。
文字|李茶 音乐文字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