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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木忠志认为,年轻的艺术家, 无论未来是处身在强势或弱势的 位置,都要去寻求第三个艺术的 故乡,再透过连带关系,抵抗这 个「弱/强」的世界,进行战斗。(台北艺术大学 提供)
特别企画(二) Feature 拼贴幻视者的逻辑.铃木忠志《茶花女》/延伸思考

全球化浪潮下,艺术家应有的使命

铃木忠志大师讲座摘要

去年十一月十日,铃木忠志受邀至台北艺术大学参与大师讲座,和校长朱宗庆展开一场精采对谈。会中,铃木忠志除分享他对艺术之独特见解与想法,提供年轻艺术家们不一样的创作思维与态度,也针对「全球化」与艺术之间的话题提出看法,为国内艺术工作者带来全新的思考与激荡。本刊特摘要铃木忠志对朱校长提问的回答精华,与读者分享身为廿世纪亚洲的戏剧大师铃木忠志,如何以其超越艺术领域的视野与眼光,找到当代艺术家的使命与位置。

去年十一月十日,铃木忠志受邀至台北艺术大学参与大师讲座,和校长朱宗庆展开一场精采对谈。会中,铃木忠志除分享他对艺术之独特见解与想法,提供年轻艺术家们不一样的创作思维与态度,也针对「全球化」与艺术之间的话题提出看法,为国内艺术工作者带来全新的思考与激荡。本刊特摘要铃木忠志对朱校长提问的回答精华,与读者分享身为廿世纪亚洲的戏剧大师铃木忠志,如何以其超越艺术领域的视野与眼光,找到当代艺术家的使命与位置。

艺术家的「第三故乡」
首先,让我描述一下,在廿世纪之前,所谓的「艺术家」是怎么一回事。

人有三个故乡:第一个故乡是你所诞生的地方。但是人不可能一直待在你的出生地,人会到另一个地方结婚、组织家庭、工作这个地方是你的第二个故乡,同时也就是你小孩的故乡。所谓的艺术家,是要寻找除了你诞生的地方,以及你建构的故乡以外的第三个故乡。这个故乡的所在那是你心里面的地方。它是把一群人结合在一起之后,透过人际关系,透过人聚合在一起的感动,或爱情,或感情,从心里发现
的地方。

所谓艺术家,通常是超越国家、民族,甚至抛弃自己的家庭,想要和一群不同的人,建立起心灵的关系,所谓艺术家的故乡。伟大的艺术家通常会超越国际界线,让很多不同国家的人,都可以获得相同的感动。但是,相对地,他们往往也会容易受到自己国家或族群的压迫。我认为,艺术家可以超越民族的压制,和不同民族,产生新的关系。

政治家倾向强调民族之间的差异性;而艺术家却是强调全世界所有人的共通性。在廿世纪以前,艺术其实是人类共同的财产。但在进入本世纪之后,状况已经改变。当今在网路和各种数位环境中,我们很容易跨越国界,和外国人进行沟通。我们活在一个情报电子化的环境里,不论实际距离,都可以感觉彼此很近。这样的一个经济系统,或说是情报资讯系统,经常有意无意地提醒我们:全世界的人,都是一样的。这种提醒遍布在我们的生活当中。

换句话说,以前本来是艺术家不断地主张,说全世界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但是到了现在,提醒世人说全世界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这样的任务似乎被经济制度或传播技术所替代,变成他们在不断如此主张。但是,看起来像是相同的全世界的人都一样的主张,在实质上却有极大的不同。

以前艺术家所谈的艺术内容,大部分是人的精神生活,比如人的烦恼或者希望。基本上是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上:所有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是痛苦的,但还是要保持希望活下去。艺术家以这个前提,从事艺术创作,慰藉人心,他们认为人人都可以是平等的,所以,无论是台湾、中国、美国,艺术会成为人精神上的财产,为我们的生存带来慰藉。

但是,在现代生活里面,所谓「人都是一样的」,其实是指我们每个人在行动或想法上,非得一样不可。换句话说,这个主张是指生活的便利性,或生存环境的丰富性;人必须用同样的行动生存。或选择一样的生活方式。人的在物质生活的丰富未必是一件坏事。那么,在这样一个生活环境,或说,生活丰富感或便利性上,当人的生活环境愈来愈相同,艺术家所带来的使命,和在先前时代的主张相比,是否有所变化?因此,今天我所要讨论的课题在于,当今艺术家所追求的「心灵的故乡」,如何追寻得到?

政治家和艺术家透过互相对抗,一起为人的幸福思考

在现代的生活环境中,政治的力量强烈地主宰世界各国。换句话说,现在要超越民族,来对文化的差异发出一些声音,最大的力量,其实就是政治的力量。在以前是艺术家可以超越各民族的差异性,现在则是政治家握有很大的权力,来做这样的事情。当然,以前的政治家也握有相当大的权力,但当时权力并没有普及到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民。所以像屠杀犹太人的事情,是在整个纳粹政权结束后,才被大家知道。当时有一些艺术家留在德国,跟这样的势力对抗;或者像影响我很深的布莱希特,他则是流亡到国外,继续与纳粹政权进行对抗。

在我的想法里面,我认为现在可以促进全人类发展的人其实是政治家。我认为政治家应该受到大家的崇敬,甚至,他在人格、精神上,必须是崇高的。但是,人并不是完整无缺的动物。人有很多弱点,无意识的领域很大,即使是政治家也是如此。历史上有很多伟大的政治家,私底下也有很多缺点。所以,艺术家的责任在于,告诉大家,人并不完整,人可能会犯很多错。艺术家提醒政治家的另一个侧面,是政治家所无法达到的。所以,在我的想法里,艺术家和政治家成为一个伙伴关系是最幸福的状态。是政治家和艺术家,可以共同为这个时代、这个地方的人来思考,如何为他们带来幸福。

是,虽然我主张应当由政治家和艺术家组合,一起来为人类的幸福做各种思考,并不是表示我认为政治家和艺术家之间很和谐、不会有任何冲突,反而认为彼此要在互相对抗的状况下来达到这点。

我认为下一个世代的艺术家,应该是可以点出社会不对的地方,敢于直言的人,要能在电子化、数位化的时代,提出这个时代的错误情况。而且,这种对于社会不公不正之处的抗争、抵抗,也不是在单一个国家或民族里面来做,而是应该超越国家、民族,在大家共同抵抗的状况下来做这件事情,来思考身为一个「人类」应有的处境。而所谓的抵抗,并不是真正拿起武器去反抗,而是指精神层面上的抵抗。

新世代艺术家的使命

如今的经济系统里面,很有力量的人,以及弱势族群之间的差距愈来愈大。不只是个人之间强和弱的差异,还有弱国/强国、弱的民族/强的民族、弱的区域/强的区域之间的差异,而这些差异则会愈来愈大。

年轻的艺术家,无论自己是身处在强势或弱势的位置,都要去寻求第三个艺术的故乡,再透过连带关系,抵抗这个「弱/强」的世界,进行战斗。这是未来艺术家该有的姿态。

在以前所有的文学或艺术当中最重要的精神,就是不去歧视弱者,并且能给弱者带来一种希望。未来的艺术家应该有的使命,是要在国际的连带关系当中,去带来人类的和平。这一点,政治家也会做到。但是,从历史来看,政治家虽然在经济上带给一个国家或区域富裕与发展,同时却也带来更多纷争与不幸。所以,新世代的艺术家,应该要在超越国界的结合中,找寻连带关系,找寻我们的第三个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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