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 表演艺术杂志

人物小档案

• 教师、作曲家、编曲家、制作人、诗人、演员
• 1935年生于费城，「图堤」是教父给的小名，为三位西斯兄弟中最年轻的一位。
• 1957年首次于约翰柯川第一张录音Cortrane中担任领奏，合作过的作曲家包含迈尔士‧戴维斯、贺比‧汉考克、瑟隆尼斯‧孟克等重量级爵士乐手。
• 曾在加州柏克莱分校、普渡大学、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耶鲁等校担任住校艺术家，并获后者授与艾灵顿公爵院士勋章。

 

“Hello, this is Stacey calling from Taiwan, may I speak to Mr. Heath?”我说。

“Hey man, when should I be there? ”西斯爷爷说。

“September 1st. ”我说。

“Alright, you got me!”西斯爷爷说。

 

以上是笔者在半年前越洋电话邀约亚伯特．「图堤」．西斯（Albert “Tootie” Heath）来台演出的开头四句对话，在什么寒暄都没有之下，就故意立刻切入主题，不难感受出一个年近八十岁的老黑人所表现出的美式幽默，外带一个他对台湾的好印象。

每每走进唱片行，爵士音乐区的架上总是少不了约翰．柯川（John Coltrane）、亚特．法莫（Art Farmer）、班尼．高尔森（Benny Golson）、贺比．汉考克（Herbie Hancock）等这几位大师的经典唱片，但爵士老饕们并不难发现，图堤的鼓声从五○年代开始，在这些大师们的录音之中就从没有缺席过。今年已经高龄七十七岁、走过爵士乐黄金岁月的他，迄今仍是活耀于音乐界的大师级爵士音乐家，演奏技巧依旧精准且精湛，奇妙的上天好似刻意地安排他成为爵士乐的使者，就好像活化石一样，带著爵士乐的历史「打」遍全世界，告诉人们世上有这么美丽的音乐存在！

家学渊源深厚  爵士基因自然发酵

图堤成长于费城，父亲经营汽车保养厂，但却是位业余的单簧管演奏者。而图堤则在中学的学校乐队中开始学习乐器，但他学习的第一种乐器不是打击乐而是伸缩号，原因很简单，因为当时乐队并不缺鼓手。一直等到学长毕业后，他才有机会在乐队中担任打击乐器的位子。受到家中两位哥哥的影响（培西．西斯Percy Heath，低音提琴手，已故；吉米．西斯Jimmy Heath，萨克斯风手，现年八十五岁；Heath Brothers是乐界极富盛名的传奇爵士兄弟档乐团），图堤开始演奏爵士音乐，由于家庭环境与父母亲的关系，青年时期的图堤常有机会与时常来家中造访的音乐家们切磋鼓艺，其中常客包含了麦克斯．罗区（Max Roach）、亚特．布列基（Art Blackey）、肯尼．克拉克（Kenny Clarke）等。每当他们来到城里演出，图堤的母亲总是热情地为他们准备晚餐，晚餐过后，当时只有十六、七岁的图堤由于年纪关系，只能跟著他们到爵士俱乐部的门口，在门缝里偷偷地欣赏他们整晚的精采演出。直到在廿一岁的那一年，图堤才开始了他职业爵士乐手生涯，经常合作的对象便是鼎鼎大名的史坦．盖兹（Stan Getz）与李斯特．杨（Lester Young）。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之下，图堤还曾与迈尔士．戴维斯（Miles Davis）一同演出，原因是因为戴维斯当晚的鼓手Philly Joe Jones没有出现，于是他便俨然成了最称职的「代班鼓手」！

而与约翰．柯川的合作，开始于比尔．卡尼（Bill Carney） 的四重奏“Hightones”，其中包含了黑人管风琴手雪莉．史考特（Shirley Scott），而图堤精湛的演奏技巧，让柯川在一九五七年便邀请他担任首张唱片的鼓手。

走遍世界不停歇  七十七岁仍不间断练习

每个爵士乐手都有纽约梦，图堤也不例外，五○年代他移居纽约，与大哥培西．西斯共同生活，当年才廿多岁的他就已经参与了非常多的录音与现场演出，包含了布鲁．米契尔（Blue Mitchell）、克拉克．泰瑞（Clark Terry）、卫斯．蒙哥马利（Wes Montgomery）等。六○年代初担任了贺比．汉考克与尤瑟夫．拉提夫（Yusef Lateef）的鼓手，演出足迹遍及了全世界，图堤也旅居欧洲多年，包含了瑞典与丹麦。七○年代他回到美国，在纽约继续他的职业生涯，不久后，移居到加州与妻子定居，至今仍然是美国东西岸最炙手可热的爵士鼓手之一。

除了演出，图堤如大部分的爵士音乐家一样，也热中于教学。他担任加州最著名爵士营队之一的「史丹福爵士工作坊」（Stanford Jazz workshop）讲师长达卅多年，并且也在该研习营的音乐会中，录下不少珍贵录音并发行成专辑。经验的传承与交流对爵士乐手相当重要，毕竟爵士乐是种非常对话式的音乐，从来来往往的乐句间，便可知道爵士乐手的功力何在。当聊到当代的年轻爵士音乐家时，他有感而发地表示，现在的资讯流通相当容易，乐手们很容易听到、甚至看到爵士大师们的演奏，音乐家们的水准也因此提高许多，而现在的学生们，或许只要经过四、五年的努力练习乐器，便可以演奏出爵士音乐，但在他成长的年代，资讯并不发达，乐手们需要更长的时间搜集资讯，相对来说，成长的速度也较为缓慢。说到这里，图堤爷爷突然认真地说：「尽管大家都叫我大师，但我从不认为我还是大师，因为我到现在还在继续地练习与学习，柯川曾经告诉我：『一但你觉得你都学完了，那你也就完了！』 因为我不想这么早完了，所以我还在继续学！」现今七十七岁的图堤仍然保持每天练习三小时，让自己持续技艺的巅峰状态。

访台留下深刻印象  盛赞台湾人的热情

曾在二○一○年因担任Dizzy Gillespie All Star Band的鼓手而来台演出的经验，图堤爷爷似乎对台湾听众的热情特别有印象。两年前，图堤连续为台中爵士音乐节在市民广场上做了两个晚上的演出，他表示：「那是我此生演出中，观众最多的一场演出！」当天晚上据估计大约有两、三万人到场聆听，音乐会高潮不断并且令听众们惊呼连连。音乐会过后，笔者身为在地台湾人代表，总是得为来自于国外的大师们介绍一下在地文化，于是乎一行人便朝逢甲夜市出发，同行的包含了Antonio Hart与 Benny Green、John Lee，在一一为大师们介绍了各种小吃之后，不意外的，大部分外国朋友都无法接受我们的国粹——臭豆腐，但我仍很鲜明地记得当时图堤爷爷开心地选择了大肠包小肠，并且赞不绝口；而沿路他好似超级大明星一样，不断受到民众要求签名与照相，不仅让他备感窝心，还回过头表情很认真地跟我说了一句：“I think I can move to here! ”（我想我可以搬来这里）

图堤现在参与的乐团中，最具代表性的是由多位爵士鼓传奇大师所组成，名为The Whole Drum Truth的打击重奏团，其中包含了Ben Riley、Billy Hart等爵士乐传奇鼓手，不难想像这样的大师级组合，演出时会有多么生动又精采，当然他也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让台湾的乐迷们听见这样难得一见的组合。

乐意走访亚洲  期待与乐迷热烈互动

走过爵士乐一甲子，图堤经历了无数的录音及现场演出，无论是美洲、欧洲、亚洲各处都是有他的足迹，而自一九六○年代开始，对爵士乐极为痴狂的日本人，便经常邀请他到日本演出。他曾随秋吉敏子、Donald Byrd、MJQ（Moden Jazz Quartet）往返日本，也惊叹日本人对爵士乐的了解的程度水准极高。图堤认为，亚洲的听众参与爵士音乐会的意愿极高，也常有大型的爵士音乐会举办，而在大型的爵士音乐演奏活动举行时，听众总是座无虚席。也因为如此，他总是很乐意千里迢迢飞到亚洲国家，为爵士乐迷卖力演奏。他始终认为，观众席上的乐迷给他的互动愈多，舞台上的音乐家便会更卖力地为观众演出，这是不变的定律！

「台湾，我们相约九月一号在台北国家音乐厅见！」图堤爽朗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