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请问您为何会想挑俄国演员来演莎士比亚?
A:原本我们是被邀请去组一个俄国剧团,演出普希金的《包利斯.古德诺夫》 Boris Godunov,由于表演非常成功,所以我们又被邀回去制作《第十二夜》。是他们想要我们做莎士比亚的。当我们到了俄国之后,很奇怪地,我们觉得如鱼得水。我并不需要刻意去解释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例如一个剧团应该是由团队,而非明星所组成。虽然英国、法国和美国演员也会接受这种态度,但这并不是实际的情形。但是俄国演员就真的是如此工作,所以他们可以完全体会我的想法。
Q:那么英国观众对您的俄国卡司有何反应?
A:观众间的差异,永远比不上他们之间共通的部分。在莫斯科、巴黎与伦敦观众之间所呈现出来的类似性是惊人的。我们碰到的观众,都对很自然地被我们戏剧制作有所影响。特别是透过跨文化所展现的基本模式,是透过他们而被揭露的。我们希望对人性的检视能越来越深刻,就如同我们透过经验而能掌握到的本质一样。实际上,生活能说的,要远比理论多得多。理论是廉价的,而生活才是无价之宝。
Q:请问您会提供什么样的训练给演员?
A:我大部分的工作,都是在试著让演员减低恐惧。不好的演技,大多源于自我防卫,为了保护自己不受到他人伤害而筑起藩篱。我的工作是让演员觉得安全,让他们学著放下。然后他们就可以在舞台上全然呈现,闪闪动人。他们会变得更加有活力与生命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达到这一点。
Q:俄国演员和英国演员之间有任何差异吗?
A:我认为更有趣的观察点,是他们之间的类似性。我们并没有因为在不同国家做戏,就因此改变工作方式。即使文化体系有所不同,但作品中所蕴含的人性一直都是相同的。我们会在一出戏上长期投注心血,一旦戏正式开演与巡回,我们还是必须持续投入,好让作品保持活力,让它的生命可以增长。所以像我们在俄国做戏的方式,也就是花好几年才做出一出戏,就成为很重要的工作态度。俄国轮演固定剧目的体系已逐渐向西方靠拢,变得更商业化,但是演员还是从传统的俄国剧院体系里获益,因为他们通常一辈子固定待在某个剧团。这使得他们可以在持续工作下获得信心,这不只是意味著职业保障,演员更可以因为长期演出一出戏,而和角色打成一片。我对我和俄国演员的关系感到骄傲,也感谢他们的情感回馈与忠诚。
Q:全男角演出的《第十二夜》,可以帮助现代观众更加了解莎士比亚吗?
A:全男角的《第十二夜》,其实是有一点点炒冷饭。因为我们之前在做《皆大欢喜》时,就已经采用这种方式了(于一九九一和一九九四年由「与你同行」剧团制作)。只是,这出作品长期以来就是我们想要用全男角制作的戏。不过全用男性演员演出莎士比亚,并非俄国传统。但契诃夫国际艺术节总监夏德林(Valery Shadrin),还有我们的演员,都愿意去尝试新的事物,他们热中于追求新的挑战。当我们开始巡回演出时,还有点像是海盗出巡的感觉。
Q:请问导演这个职位对您来说意味著什么?
A:我总是建议那些进入剧场界的人,不要把这个行业看得太一板一眼。当我年轻的时候,有人这样建议我,结果它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但是一名导演必须有能力去帮助演员们在一起演戏,而且还是演给观众看。导演,对我来说,必须将演技的品质摆在第一位。剧团的演技品质对我来说,远比任何诠释更重要。当舞台设计尼克(Nick)和我开始要做戏时,我们通常对舞台布景、服装甚至最重要的诠释,都还没有具体的想法。所以我有一部分的工作,就是在让演员不要那么自我防卫。如我前面所说的,如果他们可以放下盔甲,在舞台上的表现自然会打动观众的。
Q:您导演了许多经典作品,像是莎士比亚、拉辛或契诃夫等人的作品,甚至最近还把《孤星泪》改编成舞台剧。请问在面对这些经典时,您所采取的态度为何?
A:我们和这些剧本相处了非常长的一段时间,所以我们必须慢慢地让这些剧本对我们揭露它们自己。我们觉得经典,特别是莎士比亚的剧本,会有以上的情形出现。莎士比亚的作品像是在阳光底下旋转的钻石。它总是不断在变化,它总是一场探索之旅。我非常喜欢莎士比亚的悲剧和喜剧,即使这些剧作检视了生命的悲伤处,但在最后结束的时候,还是会出现一种出人意表的救赎的元素。
Q:二○○四年,您还在莫斯科的波修瓦大剧院执导过芭蕾舞《罗密欧与茱丽叶》。我觉得不论在文化或是艺术领域上,您都特别喜欢跨越边界……
A:没错,没错,我接下来还打算拍电影!台湾的制作人应该留意一下这件事!!!
Q:「与你同行」剧团在国际上巡回演出,已经超过四十个国家和两百个城市。是什么动力让你们如此勤快?
A:我们总是想创造出一种紧密合作的团队精神,因为对我们来说,团队的表演是最重要的。我们通常做一出戏时,一开始并不会先去想什么概念,我们是让演出和设计在排练的过程中逐渐演化出来。
Q:请问「与你同行」是个国际团队还是英国剧团?
A:我们是座落在伦敦巴比肯艺术中心的国际团队。我们非常非常喜欢以伦敦作为我们的根据地,我们喜欢英国演员,我们喜欢在英国表演,我们住在这里,朋友也在这里。但是我们的作品能有另一种面向,可以看到不同的工作方式,也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