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亚维侬艺术节」需要经过主办单位的评选，争取过程艰辛，但其外围活动「OFF」却开放给有心来此分享创作经验的艺术家。国内团体不妨先结队朝「OFF」进军。
国内剧场界对「亚维侬艺术节」并不陌生。尤其该艺术节执行长费弗达西耶决定一九九八年请台湾、韩国等以「亚洲」为题共同演出，更提升剧场人对亚维侬兴趣。艺术节虽为一国际表演活动，不能也不会以巨细靡遗的方式表现一国的艺术全貌：推出代表性表演节目，让观众能有整体的概念，才是艺术节的主要方向。
然而，应邀演出的团体毕竟有限。对有心展现表演潜力却未获邀请的团体而言，「OFF艺术节」提供了「另类机会」。「OFF」一字，令人联想与「离开」、「反对」有关，纽约有「Off Broadway」，甚至「Off Off Broadway」；亚维侬则有「Off Avignon」。事实上，「OFF艺术节」（以下简称「OFF」）与「亚维侬艺术节」有段不解之缘，认识「OFF」前，必须先了解「亚维侬精神」。
实践「大众剧场」的理想
约翰维拉（Jean Vilar）在一九四七年创办第一届「亚维侬戏剧节」，将戏剧活动成功地迁离巴黎：戏剧走向群众、走向户外，不再是富有阶级娱乐，大众皆有机会及权利欣赏戏剧！自一九五一年起，维拉同时担任巴黎「国立大众剧院」院长（注1），经过十二年的经营，他终于实现了「大众剧场」的梦想，六〇年代的亚维侬，已是剧场人的图腾。
一九六八年美国Julien Beck的生活剧场（The Living Theartre）应邀至亚维侬演出，长发嬉皮形象引起当地观众两极反应。此时有一「黑橡木剧团」尝试街头表演，并有女演员半裸情节，遭到市府警吿禁演。此举引起学生极大反弹，要求停办艺术节以示抗议。但维拉认为艺术节不是政治替代品，坚持继续进行既定活动。一九六九年三位年轻人（Amdre Benedetto、Gérard Gelas、Beranard Sobel）组织小型表演节目，他们在亚维侬城墙，各式开放的空间中（修院前广场、圆环、甚至大小街巷），发表创作，或是吉他弹唱，或是即兴默剧，严批反对在固定场地演出古典创作。
四处皆剧场的不夜城
一九七一年，「OFF艺术节」正式成立。如果亚维侬的成立是为了离开巴黎，那么「OFF」的街头表演则是为了离开亚维侬（Off Avignon）！难能可贵是，维拉非常支持「OFF」，他协助「OFF」寻求市府支持，开辟各式演出场地，鼓励反传统、反古典的演出形式。维拉勉励新一代剧场人要「活出梦想」，不要「梦想生活」！「OFF」虽因「反亚维侬」而诞生，但两者之间良好的互动关系在维拉时代即已建立。
今日「OFF」以协会方式（Association Avignon Public OFF）运作，接受文化部、Vaucluse省文化委员会、亚维侬市府的经费补助，现任执行长雷欧纳（Alain Léonard），负责统筹各项前置行政作业。每年七月演出期间，在教皇广场前设服务处，负责观众票务咨询等事宜；此外，并举办座谈、剧本讨论等活动。九〇年代平均每季演出近四百出剧，演出团体百余团（包括成人及儿童剧团），观众人数近三十万。而演出场地除早期户外广场或街道外，又增加了咖啡馆、电影院、修车厂、篮球场、河堤船坞、老屋地下室等。节目型式包罗万象：包活咖啡剧、音乐剧、个人秀（One man show）、歌唱剧、默剧、即兴实验剧、傀偶戏、儿童剧等，自早上至午夜，亚维侬已是夏季不夜城。
严谨公开的申请程序
依「OFF」演出场数及观众人次来看，其规模已超过「亚维侬艺术节」，而多变化的演出场地更显示创作空间的自由。然而，丰富多样的节目并不是由执行长决定。「OFF协会」接受各国各类表演团体的申请，特别欢迎首演的作品。一九九五年雷欧维接受《马赛早报》访问时表示：「OFF」的特色建立于「首演创作」，富含表演创意又未曾在别地演出的作品，最受「OFF」欢迎；但他也强调「OFF协会」无权干涉各演出场地的节目事宜。雷欧纳一席话淸楚说明「OFF协会」扮演的角色是「资讯联络」，而非「节目策划」。如此虽造成百花齐放的热閙景象，却也出现水准参差不齐的窘况，直接考验观众鉴赏能力及运气。
在行政程序上，有意参加「OFF」的团体，必须在每年四月前与协会联络，取得场地资料，洽定演出时间及地点后，送交协会演出相关资讯（如剧团成立年代、成立地区、负责人经历、表演名称及内容、剧情简介、舞台设备需求、演员及工作人员数等），协会四月底将统筹印制宣传手册，在同年七月发送。（与「OFF协会」联络的时间应在一年前即开始，因为得到场地资料，尙需亲自勘察评估，与场主议妥约定演出细节，才能将完整资讯在四月前送交协会。）
洽租场地是很大学问。如前所述，「OFF」演出场地繁杂，好的演出地除舞台外、尙应具备空调（在炎夏非常重要）、化妆间、盥洗室、观众席、入口接待处（通常兼售票处）、道具间及音控灯控室等。此外，地点适中也很重要。然而，在「OFF协会」提供的百余场地中，完全符合上列要求的场地少之又少。场地设备的完善程度与其租金成正比，剧团需对周围环境有充分认识，才能租到合适理想的场地。以一九九五年为例，小剧场的场租每晚约三五〇〇－五〇〇〇法郞，由电影院或咖啡改建的剧场约二〇〇〇－三五〇〇法郞，河岸船坞及修车库介于一〇〇〇－二〇〇〇法郞。场租费包括表演场地（含演出设备）、水电、淸洁维修等，大部分场地提供技术人员但不包括服务人员。票价则介于七五－九〇法郞。少数小剧院的负责人会主动与中意团体签约，在此情况下，演出设备及宣传皆由剧院包办，节省团队许多精力。
从「OFF」登上国际舞台
除场租外，团队尙须解决宣传问题。最有效的宣传方法，不是静态张贴海报，而是动态游街表演（Parade de rue）。常见剧团演员身著戏服，化上彩妆，穿梭街巷，除发送传单外，同时演出片断情节，吸引观众买票入场。为充份发挥宣传效果，剧团在演出前一个月应开始联络新闻媒体，广发邀请函及新闻稿，同时硏究城内有效宣传地点，演练游街路线，作最充份的准备。没有团体敢忽略这些工作，因为演出收入是平衡场租及制作费最大的功臣！
参加「OFF艺术节」所需耗费的时间及精力相当可观，团队不仅要负责制作，同时必须有效处理行政宣传工作。然而每年仍有数以百计的团体涌进亚维侬，对剧场人而言，沉浸在充满戏剧狂想及热情的城市里，与各国同好分享创作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是一件比创作更快乐的事！如有机缘到「知音」，可扩展剧团接触面，获得更宽阔的表演空间。二十多年来，许多团体在「OFF」初试啼声，而后入亚维侬艺术节，进而移阵到巴黎甚至国外，这条成名路径使得「OFF」充满诱惑及挑战。
注1：国立大众剧院（Theatre National Populaire），简称TNP，即为今日巴黎「夏幽（Chaillot）国家剧院」。
文字｜梁蓉 淡大法语系副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