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是当今世界上的文化大都。无论日本自己的传统舞蹈或国外一流的舞团,都经常在东京的各种室内外演出场地展露风采。
根据一项统计报吿指出,一九九三年止全美的剧场座位数与人口的比例为平均每八百个美国人拥有一席剧场座位;而同样的在日本则为平均每三百个日本人便拥有一席剧场座位。不止如此,日本全国各地新的剧场仍不断的在增加中。可见日本国内剧场之多如数天星,当然剧场座落最密集的仍属东京了。
在东京每天都可以观赏到不同的演出,举凡日本国内外之舞蹈、戏剧、音乐、美术、竞技等等真是目不暇给。而这些演出的消息来源一般可借由专门统售各种公演、展览、讲座门票之公司所出版的周刊得知。代表性的有每周二出版的pia及每周四出版的APO杂志。此外,可参见日本的Dance Magazine月刊封底打开最后一页所刊登之当月舞展情报,再则便是由各个剧场机构所发行的定期刊物得知──直接由剧场邮寄给个人观众的情报(是根据曾亲临剧场观赏演出后所塡下观后感的记录,邮寄给个人的宣传方式)。
琳琅满目的舞蹈公演
在东京上演的舞展真是各式各样,从芭蕾、现代舞到日本舞及各国舞蹈等等。(注)
如果想要看日本舞的话,最少有三个经常演出的地方:㈠位在东银座的歌舞伎座、㈡位于江东区门前仲町车站附近的深川江户资料馆小剧场、㈢国立剧场的小剧场。
歌舞伎是日本古典戏剧的一种,而其剧目依内容又可大致分为剧情剧和舞蹈剧两种,像坂东玉三郞在台演出的《藤娘》及《鹭娘》便是属于歌舞伎舞蹈的剧目。歌舞伎座每月固定演出歌舞伎约二十五天左右(初一〜廿五日或初二〜廿六日),其余的几天则出租给个人做日本舞公演的为多。国立剧场的小剧场也是常有不定期的个人日本舞公演。另外每月第一个星期一在深川江户资料馆小剧场,由日本舞蹈协会所主办的《をどり》(Odori)是以对谈、解说加上公演的方式介绍日本舞蹈的定期公演。
芭蕾及现代舞公演所利用的剧场则较多样化。大型的舞展像日本松山芭蕾舞团和明星舞者芭蕾舞团(Star Dancers Ballet)、中国来的京剧团、台湾当代传奇剧场的《欲望城国》,及外国来的:艾文.艾利舞团(Alvin Ailey American Dance Theatre)、威廉.佛塞率领的法兰克福芭蕾舞团(William Forsythe & Ballett Frankfurt)、碧娜.鲍许(Pina Bausch Tanztheater Wupper-tal)等有名的大型团体大多在上野的东京文化会馆、新宿文化中心、靑山一带的靑山剧场、涉谷文化村(Bunkamu-ra)的果实厅(Orchard Hall)等演出。
后现代舞演出的场地则更是变化多端,像勅使川原三郞(Saburo Teshi-gawara)就曾利用过东京湾附近的仓库做演出,但大多数仍较常用中小型剧场或与其他艺术、美术展同时演出。
融合生活与艺术的螺旋厅
位于靑山一带的螺旋厅(Spiral Hall)是华歌尔(有名的内衣制造商)企业所经营的文化事业之一环,是个可容纳三百人的多目的小型剧场。经常在螺旋厅可观赏到法国、德国或加拿大各国之个人或少人数团体之演出,如柏林舞蹈工场(Tanzfabrik Berlin)、法国的现代舞团Studio D. M都是相当杰出的两人小舞团。而今年九月还邀请到加拿大独舞者玛姬.姬莉丝(Margie Gil-lis)等平常在大剧场难得一见,但却列名于世界各国的现代舞菁英之表演。除此之外,螺旋厅整个建筑物中的设施还包括以现代美术为中心的开放式咖啡画廊、放映室、整体美容沙龙、艺术家居装饰品贩卖店、可欣赏现场演奏的酒吧、法国餐厅等。「生活与艺术的融合」是螺旋厅经营的前提,类似螺旋厅般的经营方式在东京并不算稀奇。今年一月七〜十二日为期六天之中,螺旋厅集合了二十世纪舞蹈菁英的七十八部影片一擧上映。内容分为「从二十世纪初期的欧洲到古典芭蕾之演进」、「二十世纪德国舞蹈的演进」、「八〇年代欧洲新古典梦幻芭蕾」、「二十世纪美国舞蹈的演进」、「美国、加拿大的现况」、「比利时八〇年代到现在」、「英国的靑年编舞家──八〇年代到现在」、「法国新兴舞蹈(Novelle Danse)的现况」及「日本与其他」等九大主题,许多关心舞蹈的人士借此机会一窥这一世纪各国舞蹈的转变。
设备完善的「剧场茧」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位于涉谷由东急企业(百货业)等财团所经营的文化村里,与果实厅同属在一个建筑物中的「剧场茧」(Theater Cocoon)。剧场茧是个以音响效果为重、可容纳七百四十七人,但剧场离舞台最远的座位却仅有二十四公尺的中型剧场。一九八九年文化村开幕一系列纪念公演中,请来法国的蕾斯奇斯(L'Esquisse)现代舞团演出《在城墙的那边》Derrière le Mur一作。令我难以忘怀的除了作品内容细腻描述了战争中男女、人类之间的爱,和即兴编作的方式触发观众的想像力之外,整个舞台铺满了厚厚的一层黑砂。舞者们全场便在那层黑砂上舞著、翻滚著、扎挣著或是站在舞台装置的「城墙」上,像被钉在城墙上一样。最后结束时,自城墙中像瀑布一般地冲出大量的水,冲湿了舞者并流泻在舞台上,除了将结束的句点带上高潮之外,更强调了剧场茧所拥有的特殊功能。之后,一九九二年蕾斯奇斯二度在同剧场演出The Heaven Before The Eyes,今年九月第三度赴日推出新作《破坏沉默》L'effraction du silence及一九八九年的作品Welcome To Paradise。此外,剧场茧所拥有的功能为音乐、戏剧各界所瞩目,今年六月到七月之间,还上演了几乎将舞台变成了游泳池的歌舞伎《四谷怪谈》,广受好评。
远离都市尘嚣的户外场地
室内剧场虽便于演出,但有时却可能妨碍或减低演出的效果,印尼峇里岛的舞蹈便是最好的例子。其实,在日本各种艺术的表演已然呈现多样化,除了室内剧场的演出之外,有时也可在寺庙的院子中享受到室内剧场所不能感受到的与大自然合为一体的感动演出。例如座落于赤板一带的日枝神社就曾演出《大田乐》,是复演古代的祭祀庆典,包括了日本民俗舞蹈、杂技、鼓吹队等。另外,在新井药师前站附近的东光寺也常有印尼峇里岛舞蹈的演出。这些露天演出经常吸引大批观众前往观赏的原因,不外乎是喜欢其表演内容,更由于原本就配合露天表演的艺术形式在得当的场地演出就更引人入胜了。
此外,本文开头提过的全国各地仍不断兴建的剧场,并不是依样画葫芦草草盖一座便交差了事,而是朝向多样化设计,根据各地方特色、需要及开发后所能提供之开放性经营的构想所建的。这些经过精密的筹划后而建造出具有各地方独特的风格的剧场,正符合了现在新建剧场的重点,像西武企业(百货业)在山梨县八岳高原别墅地区经营的八岳高原音乐堂,以及富山县利贺合掌文化村。而后者就拥有三个建筑物──四角形的室内剧场「利贺山房」及八角形的Studio,和半圆形的「野外剧场」,并且在剧场附近加盖旅馆住宿设施。以剧场为中心经常定期或不定期的企划「艺术季」之类的活动吸引都市及外地的观众,并增加地方鄕镇的收入,类似这样的剧场不胜枚擧。而由于这些远离都市的剧场的普及,慢慢的形成一种新的趋势──休闲型剧场,亦即是:艺术表演不再是只限于欣赏,而是包括亲身体验;不再是都市人所经常享有的权利,而是全国全民都能随时随地享受;不再只是拨用匆忙的几小时得到一时的恍惚,而是有计划性的以「艺术洗心」为目的之精神上的休闲旅游──渐渐地由追求物质的享受转向充实精神上的需求。
艺术活动的资金主要来自私人企业
日本公营剧场设施比私人企业经营的剧场为少的原因,除了企业推动艺术活动的资金可抵企业收入的税制之外,我认为这个习性还可追溯到江户时代。在日本戏剧史上歌舞伎是第一个收费的商业戏剧,自歌舞伎发展史中,二度被禁演及经过政府授与特权才可上演歌舞伎的事实都足以证明,从江户时代起日本政府便不是很积极地推动剧场活动,而是持以限制及管理的观望态度。这情形虽然使艺术从业者遭遇到许多困难,但并没有使日本人忘却喜好艺术的心,反而无形中形成了政府辅助企业经营的形式。追求实绩成效的企业团体成为推动艺术活动不可或缺的支援,再加上日本现在全面提倡终身(生涯)教育,大量赞助兴建各种文化中心、休闲性或职业性的学习教室等等,以帮助满足全体国民每一个人在一生中任何时期所需的学习欲求,由此可知,今后日本的艺术活动将会更多采多姿。
注:文中使用的「日本舞蹈」、「日本舞」,日文汉字为「日本舞踊」。明治时代自西洋引进的社交舞会则被称为「舞踏会」;近来自土方巽开始,大野一雄、山海塾等日本特殊的「舞踏」又与舞踏会之意思不同,很容易被混淆不淸。简单的说,凡指日本本土的、古典的舞蹈称「舞踊」(例「歌舞伎舞踊」),外来的、新的称「舞踏」。
文字|富灿霞 日本国立御茶水女子大学研究所舞踊教育学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