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比利时建筑的发展历程中,对外来影响的开放态度,兼容并蓄地让各种美学流派在此创新激荡,终究让这个历史身世纷扰的北方欧洲小国,发展出专属自己的新文化根基,在数千年的建筑语汇累积之下,终究发出影响世界的声音,使得比利时境内的建筑天际线,成为一首多元文化合奏的独特交响曲。
欧洲小国比利时,是个颇耐人寻味的特殊国家,多种语言文化的交融,发展出独特的多元兼容,个性角色甚至互相冲突矛盾,却能在比利时和平共生。虽然国土面积比台湾还小,却曾经在非洲的刚果拥有比本土还要大上好几十倍的殖民地,首都布鲁塞尔也是欧盟的中央政府所在地。虽然比利时建国历史对欧洲而言非常年轻,却名列欧陆最早开始工业革命的首批国家,甚至是世界上最大的钻石流动地,全球85%的钻石都必须经过安特卫普加工,国力不容小觑。在艺术文化的软实力方面,在廿世纪初引领新艺术运动的比利时,在艺术、设计、与建筑方面都占有一席之地,九○年代开始,随著「安特卫普六君子」引领服装解构风潮,在时尚界也深具影响力,比利时的种种面向都精采耀眼,绝非一般刻板印象里以巧克力与啤酒驰名而已的简单国度。
建筑忠实反映政治朝代更迭
现代比利时从一八三○年脱离荷兰独立建国以来,虽然国内分为荷语和法语区,政治上当然不时喧闹纷扰,但其实它在历史上早就经历许多不同民族与王朝统治,从罗马帝国凯撒时期、日耳曼、法国、荷兰、西班牙、奥地利等,都曾经一度拥有此地区,包容不同思维融合多变已成为其天赋本能,而比利时建筑也忠实反映政治朝代的更迭。
在十二世纪初,中世纪哥德式建筑成为当地首次较具规模的建筑形式,其中以西北方的城市布鲁日为代表,这个在中世纪北海贸易重地的运河城市,很早就深谙商业经营之道,成为欧洲北海与地中海间的交流点,银行家及资本家聚集,也吸引了大量的艺术家及文人进驻,财政富裕大举建设,留下圣母教堂、圣救主主教座堂、市政厅、钟楼及多所修道院、医院等等宏伟建筑,以及五十几座桥梁。布鲁日的歌德式建筑,起源于德国的砖造式歌德风格,后来也发展出专属的「布鲁日跨度」(travée brugeoise)风格,也因为它从十六世纪开始逐渐没落,使得满城的中世纪歌德式建筑得以完整保留至今,并在二○○○年成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世界遗产。
比利时其他各大城市也都能散见大量歌德式建筑,标志性的高耸尖塔四处林立,例如安特卫普的圣母大教堂、鲁汶市政厅、布鲁塞尔市政厅等等,都是一窥比利时歌德式建筑的绝佳范例。
随著义大利文艺复兴时代来临,从南方传来的建筑语言也到了比利时,安特卫普的市政府建筑,在十六世纪时由建筑师Cornelis Floris de Vriendt主导设计,融合义大利文艺复兴风格与当地歌德建筑模式,对称的建筑体、开放回廊、古典柱式,中央塔楼部分却又有歌德式高塔的些许影子。然而文艺复兴建筑样式,却没有在此大放异彩,随之而来的巴洛克建筑同样在比利时也没有引起太大回响,安特卫普的St. Carolus Borromeus教堂为巴洛克风格代表,建筑设计深受位于罗马的耶稣教堂影响,立面甚至比罗马原作更加复杂,在一七一八年的大火前,天花板还有艺术家鲁本斯的画作,据说他也参与了此巴洛克风格教堂的设计。
新艺术运动的见证者
而在工业革命之后的比利时建筑,却突然活跃了起来,由于工业革命量产带来的新建筑技术,与钢铁、玻璃等新材料的发明,在此出现了划时代的丰硕成果。布鲁塞尔附近的皇家温室(Royal Greenhouses of Laeken),占地二点五公顷,硕大的圆顶玻璃屋,见证了比利时进入工业现代化的序曲,并展开接下来影响全世界的新艺术运动时期。
比利时是新艺术运动的领导先驱,开启了第一个真正属于现代、且畅行国际的美学风格,境内处处可见新艺术运动建筑师维克多.奥塔(Victor Horta)、保罗.汉卡(Paul Hankar)、亨利.范.德费尔德(Henry Van de Velde)等人在十九世纪末留下的作品,他们推崇由自然界而来的植物花卉线条造型,运用钢硬的铸铁材料创造柔美曲线,抵抗工业机械时代的直线刻板,其中以布鲁塞尔的奥塔博物馆为最佳新艺术建筑代表;博物馆前身是建筑师自宅,集其设计大成,驰名的奥塔楼梯就在此宅中。而前身为旧英国百货公司的乐器博物馆,由建筑师Paul Saintenoy设计,立面繁复的铸铁设计及室内各个细节,都忠实呈现新艺术建筑形式精神。
当代建筑体现各流派与文化交融风格
而当代比利时建筑,也同样体现建筑史脉络,各流派都在此留下些许痕迹,也教育养成当地建筑师如51N4E、AABE、Dierendonckblancke、BURO II & ARCHI+I等等,设计风格大致以简约的现代主义为基础,却缤纷前卫各有特色,设计案也走出比利时,遍布世界各大洲。
除了本国建筑师之外,比利时延续一路以来的文化交融传统,充分表征其为欧盟政治中心的身分,广纳国际知名设计师的作品,接受各式前卫建筑风格实验。
由建筑师理查.罗杰斯(Richard Rogers)的RRP事务所设计的安特卫普新法院,于二○○五年落成,一改法院建筑惯用的威严衙门形象,长形建筑体上的多个特殊突出屋顶设计,在历史意义及造型上均反映安特卫普的城市样貌,玻璃与钢骨结构却又活灵活现一如棚顶或风帆,下头是代表法院公平公正价值的法院听证室空间,而采用透明玻璃则是建筑师对于法院审判透明公开的殷殷期盼,获得RIBA欧洲建筑大奖及其他诸多国际建筑奖项。
而还在进行中的安特卫普港务局设计的总部扩建案,由知名建筑师札哈.哈蒂(Zaha Hadid)设计,让这个欧洲重要的水路门户,即将拥有超越时代的崭新面貌,不仅满足港务局业务所需,也设置了更多让一般民众休憩的空间。增建部分将以令人难以置信的结构方式,大气盘踞于旧建筑顶,哈蒂的招牌解构建筑语法与底下的古典样式形成强烈对比,几乎像是一艘硕大未来船舰从旧建筑中脱壳重生,野心勃勃。
开放兼容打造自己新文化
比利时的例子清楚表明,在共同语言、共同历史框架、共同历史脉络之下,一个国土面积远低于邻国的地区,仍然能成功重新定义年轻国家的自我认同,成为设计与创作的重要自信源头。在比利时建筑的发展历程中,对外来影响的开放态度,兼容并蓄地让各种美学流派在此创新激荡,终究让这个历史身世纷扰的北方欧洲小国,发展出专属自己的新文化根基,在数千年的建筑语汇累积之下,终究发出影响世界的声音,使得比利时境内的建筑天际线,成为一首多元文化合奏的独特交响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