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苹果与水梨开放进口了,山上的果农就改种高山蔬菜,平地人也上山来包地谋生,大肆开采砍伐。大禹岭人口多起来了,垃圾也多了,因为用堆肥有机肥,所以大量的苍蝇每天像轰炸机一样会撞倒人脸上。人们已经忘了,或者不知道以前的大禹岭是一个多安静又美丽的地方,九二一大地震一夜之间,大禹岭凹下去了,大禹岭山庄,多少年轻人在那里住宿、吃饭、篝火、唱歌、相遇相知的地方,没了,再也没了。
民国四十九年,在蒋经国大力推动下,国军退除役辅导委员会成立了,做了不少事情,开发了不少产业,替台湾谋得许多经济效益,提供了无数的工作人力,其中建筑苏花公路、东西横贯公路,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国军退除役官兵,还年轻、吃得起苦的时候,成群结队、数以万计地去参加开路;其中还有一支人马,鲜为人知的「民间志愿队」,也参加了东西横贯公路的建设。说是「建设」,实际上开路的艰难度,不亚于作战,每天、每一次的山岩爆破,都可能带来坍方的危险,每多一吋花岗岩打出来的路基,都是人血人汗积累出来的。因为科技和工具都跟今天是两回事,所以工程就显得浩大而辉煌。
「大禹岭」的第一批居民
其中的民间志愿队,多为大陆来台、经商失败的商人,或与家人失联的年轻人、壮年人,其中不乏知识分子,以及受过高等教育的早年大学生。有一位山东临沂县的陈先生,四十出头,是上海圣约翰大学的毕业生,由大陆来台经商失败,在上海动乱之前,他的生意就很稳当,来台遭遇到通货膨胀,赔光了。他带著一些志同道合的山东老乡和亲弟弟,就挽起袖子,参加开路,从头学起,吃苦耐劳的个性,坚忍不拔地随著公路的逐渐诞生,当工程开到了东西横贯公路的最高点「大禹岭」,他们就申请留在大禹岭驻扎和开发,还没有「大禹岭」这个地名,就有他们这第一批居民。
「大禹岭」是蒋经国先生后来给取的名字。有了居民,路也通了,陈先生就申请到第一个门牌号码,他和几位愿意留下来的老兵(尚属中年)开垦出许多荒地,种上苹果和日本进口的水梨(就是后来的廿世纪梨),那时,台湾的苹果和日本水梨、水蜜桃全是有限的进口,卖价很贵,比今天的任何市面上的水果都贵,属于有钱人吃的;所以陈先生及留在横贯公路山区的荣民们,所开垦出来的山地,因为海拔够高,移植以上的水果合适而且成功了,因此荣民的经济生活就得到很明显的苦尽甘来的丰收期,生活虽处高山,物资和物质生活却毫不贫乏。
消失的大禹岭山庄
大禹岭地处横贯公路最高点,座北朝南看去,西北边是合欢山的几座顶峰,正南是屏风山和奇莱山,山势险峻,合欢秀丽,东边是长长的峡谷,下午三点以后,就有成团的白云涌上山来,一年四季几乎一样,人们会自动穿上羽绒衣。那时的大禹岭山庄,是青年救国团办登山健行活动的主要栖息地,中餐晚餐第二天的早餐连带便当,都是由山庄的工人加工合力完成。山庄属于陈先生后半生的行业或者是工作,其实多少年的水果收成,陈先生早已经不缺钱,替救国团办办活动,纯属帮忙的,也非他不可。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山上的风光百看不厌。曾几何时,苹果与水梨开放进口了,山上的果农就改种高山蔬菜,平地人也上山来包地谋生,大肆开采砍伐。大禹岭人口多起来了,垃圾也多了,因为用堆肥有机肥,所以大量的苍蝇每天像轰炸机一样会撞倒人脸上。人们已经忘了,或者不知道以前的大禹岭是一个多安静又美丽的地方,九二一大地震一夜之间,大禹岭凹下去了,大禹岭山庄,多少年轻人在那里住宿、吃饭、篝火、唱歌、相遇相知的地方,没了,再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