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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梅英说:「比起创作,我们更奉行艺术生活。」(高信宗 摄)
特别企画 Feature 反转艺视界 海角创乐园/台东艺文漫步/艺术家带路

铁道旁的一日

刘梅英的旧铁路廊道散步路线

采访这天,四月阳光暖融,近乎盛夏,台东剧团团长刘梅英骑著单车赴约,我们散步在剧团旁的旧铁道路廊,这条木栈道贯穿台东糖厂、铁花村、铁道艺术村等台东知名观光景点。

采访这天,四月阳光暖融,近乎盛夏,台东剧团团长刘梅英骑著单车赴约,我们散步在剧团旁的旧铁道路廊,这条木栈道贯穿台东糖厂、铁花村、铁道艺术村等台东知名观光景点。

采访这天,四月阳光暖融,近乎盛夏,台东剧团团长刘梅英骑著单车赴约,我们散步在剧团旁的旧铁道路廊,这条木栈道贯穿台东糖厂、铁花村、铁道艺术村等台东知名观光景点。

一开始她笑:「台东人没有在散步的啦!」台东地广,即便市区也多以单车代步。她性子急,说起话来思绪极快如连珠炮,像里长熟知城里的大小事,不时停下脚步和邻人打招呼话家常,我们花了两倍的时间才走完这条位于台东剧团门前六公里的步道。

她国中时离开台东求学,求学求职一帆风顺,中兴大学经济系毕业后,进入长荣海运工作两年后,决定返家,那年是一九八九年,「当时有很巨大的悲伤,父亲在我大二那年过世,我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回不了家。我没办法想像将生命浪费在外地,就决定回家。」她在同年加入台东剧团,剧团甫成立三年,她很快地在隔年成为剧团团长。

她从小爱表演,对世界充满想像,血液中不安于室、冒险的因子从台东的天广地阔而来,从未受限于「后山」台东的艺文贫瘠,「对我来说,『后山』是很有想像力的名词。前山、后山指涉的是地理空间,而非进步或落后。」她语速加快,理性带著强悍,「当你有一天想回家,这个回来就是真的。人的生命会自然地找到真正想做的事情。」

从旧铁路廊道到鲤鱼山步道

这个回家很久的团长,比起推荐邻近处的知名观光景点,她优先考量的是如何让人感受台东日常的温度与气味──骑著单车从旧铁道路廊到鲤鱼山。

旧铁道路廊是二○一一年火车正式停驶此路线后,始铺设从旧火车站到卑南大圳之间的木栈道,原是火车经过的住宅后墙路线,如今花木扶疏,处处充斥别具巧思的艺术涂鸦,平行的大马路的咖啡店、餐厅也因此开了前后门,方便人们休憩吃食。

路道约莫一半处是台东市的最高点——鲤鱼山。这座标高仅七十五公尺的小山丘,设有一点七公里的步道,许多台东人的早晨都从此地开始,阿公阿嬷们在此甩手跳舞,「这座山是台东市民的回忆呢!」刘梅英回忆起童年户外教学总由师长带著一群小萝卜头来此处吃便当,忍不住笑了。

市民不只来此处运动,妈妈们也会在山脚下的小农市集为一家张罗饭食,产地直销的时令蔬果俗搁大碗,人潮络绎不绝,市集在九点前就会陆续收摊。

台东剧团

「剧团是属于台东人的公共财。」刘梅英说,朝九晚五的开放时间,东往铁道艺术村、铁花村、海边,西往台东糖厂、史前文化博物馆的绝佳地理位置,不少游客把这座位于旧铁道路廊边,有著红墙、大洞的空间作为旅游资讯的收集站,与借厕所休憩的中介点。

这个非典型的剧团办公室,位于熙来攘往的市中心,结合小剧场、展览空间、小图书室。谈起台东市民对剧团的想像,刘梅英兴味地大笑,不只对艺术有兴趣的市民、报考艺术大学的学生会来此处洽询相关讯息,还有公司行号因尾牙演出来此商借服装,「虽然荒唐,但也表示我们是真的跟地方连结了吧?所以只要是跟『演出』有关的事情大家就会想到我们。」

但刘梅英很久没作戏了。

就算细数一些作品如《心机/心肌》、《维琴那列车就要开》、《一个人的旅行》、《移动的太平洋板块》依然历历在目,问起何时所作,年分也模模糊糊只能隐约地说:「很久啰!七八年以前,或者更久了……」

不是时间断裂了,是她把时间分给创作以外的更多事务,她很早就知道,在台东经营剧团若以单纯作戏的方式是行不通的。剧团必须做得更多,才能真正与地方连结,办公室旁两大柜的档案是这个已卅年的老剧团一路走过的痕迹,每一个资料夹都有百科全书的厚度,偏乡艺术教育、青年志工中心、铁道艺术村……台东剧团得管很宽,「在台北只要做创作就好了,在台东,显然这样不够,我们得身兼很多功能,将很多资源整合,我常笑我们根本是县政府的文化处。」

台东剧团在一九九七年十月迁至现址,在二○○一年火车正式停驶旧铁道之前,剧团总被火车经过的轰隆声隐藏了起来,如今火红色的外墙上伴随门口高大的凤凰树,墙面高挂著几个标签式的剧团工作内容,最主要的还是青年志工中心的经营。

有趣的是,剧团成立之初为「台东公教剧团」,就是因为早期的成员大部分都是老师,往后深耕艺术教育显得理所当然,刘梅英自比为游牧民族,走进部落艺文播种,「比起创作,我们更奉行艺术生活。」

铁道艺术村

二○○四年剧团取得台东铁道艺术村(台东旧火车站)经营权,同年圣诞节,占地五点七公顷的铁道艺术村开幕,当天的活动从白天进行到黑夜,装置展、传统舞蹈、音乐会散布在整个园区,「跨领域对我们来说,不再只是一种想像。」

刘梅英担任执行长六年,为这个有著八十年历史的老火车站打下重生的地基。我们从博爱路进入,她习惯性地导览起园区,又有些羞赧一些数字已记不清楚了,经过黑仓库、机关库、艺术村大厅、三座仓库、吴炫三的巨型雕塑《眺》……一路走过一些已倾颓的角落,瞧见未妥善管理而被涂鸦覆盖的壁画,她有些心疼,细数往日时光,不免带著沧桑。

园区走到底,刘梅英指著中华路角落被违停机车环绕的「台东铁道艺术村」招牌,是华视书法节目「每日一字」的书法家张炳煌题的字。

海边

铁路廊道走到底,便是海。

创作多与环境连结的刘梅英,曾带著团员在海边做廿四小时的疯狂马拉松训练,「台东最重要的是环境,所以训练都跟环境结合,比如海边,我们能在消波堤块上感受温度的变化,当你花了时间进入环境,人跟空间的感知就能变得更敏锐。」

「来到台东剧团的人都不是科班出身,他们只是对舞台有想像,他们会先受到剧团训练中对肢体的解放。和素人合作,最重要的是导演的观察力。」她说。

刘梅英强调演员、导演与环境亲密的相遇,严格、苦行的自我锻炼,源于曾参加卓明两周工作坊的葛罗托斯基训练。她称卓明为她的「表演导师」,两周的魔鬼训练课程带来一生难以忘怀的记忆,「当时每天上完课很累呀,汗流浃背,但因为年轻,所以很爽。我的身体在那时打开了,卓明老师是一个很坏的人(大笑),他会打击你、否定你,让你跟自己打架。他开启了我对于剧场、对于自我的感受。」

她提到,一次的按摩课程要学员彼此按压对方的身体,突地,卓明停下巡视的脚步,不疾不徐地按了刘梅英一下,她痛得大叫,突然感觉自己承受不住奔去厕所,她看见了许多事,「倒带人生」在那神秘的片刻不是语意上的修辞,童年时在某个夜晚差点走失的恐慌席卷而来,生命中黑暗的时刻都浮现了,「这让我明白了自己的脆弱渺小,我们有什么资格去批判别人呢?」

这决定了剧团的走向,以反求诸己的态度跟伙伴们共事,乃至于到偏乡艺术教育、青年志工培训等与年轻人相处都跳脱教育的框架,让他们做自己,「看到生命的可贵,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刘梅英与台东剧团在铁道旁的一日,充满过往时光平凡日常的琐碎记忆,采访结束时一名曾担任艺术志工的大学生来访,与刘梅英如朋友家人般问候近况,这儿时常有年轻志工们来闲嗑牙,这个卅年的老团艺术扎根扎得不留痕迹,「艺术即生活。」刘梅英话还在喉头,年轻人们就笑嘻嘻地接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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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场加映:台东市美食趣

艾薇塔烘焙工坊

刘梅英不喜欢吃甜食,但对开封街这家店的蛋糕、手工饼乾她赞不绝口,「泡芙CP值超高!」不爱甜食的团长挂保证,当天现做的泡芙不到下午三点就销售一空了。

宝桑路

近一甲子的岁月前,台东市宝桑路曾因聚集了三家电影院而成为市区的中心,如今虽电影院已歇业,街道日渐落寞,但仍有许多美食、咖啡馆隐身在这条路上,比如廖妈妈肉圆、享乐商号手工贝果、来点感性卤味等。

榕树下米苔目、阿咪米苔目

台东产好米,连带的便当、米苔目等米制品也好吃得不得了。元老级「榕树下米苔目」远近驰名,每日大排长龙,不只观光客爱,也是在地人的心头好,偶尔刘梅英不想挤进人龙时,她会到自家五金行(她同时也是一家百年五金老店「联成兴商号」的老板娘)附近的阿咪米苔目,这间在地人才知道的隐藏版小店位于福建路上,但老板娘有台东人的自由灵魂,小店常不预期休业,饕客想吃还得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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