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4:当政策将资源导向下一代观众,我们要如何建构出他们接触、观看、想像表演艺术的路径?
「我的希望是,剧团不要有任何我自己的色彩。」作为「走戏人」剧团创办人的郭员瑜,虽来自歌仔戏背景,却认真想摆脱传统戏班的样貌,「来剧团演戏的所有伙伴,都只是普通人。会取『走戏人』这个名字,是因为我们是一群『走进戏里面的人』。」
对郭员瑜而言,她似乎信守著一个道理——生而为人,大家都是平等的;于是,她无意图塑造明星,更追求的是一群人一起创作的过程。这种信念或许延伸到走戏人开始创作儿童与青少年的相关作品,因为这群未成年的孩子也有看戏的权力;同时,这也与郭员瑜这些年来在国小教本土语言课程有关,希望让两种经验彼此交融,于是成为走戏人成团以来很重要的一条创作路线。
走戏人在2024年由郭员瑜与林育庆创立,并分别负责「戏剧部」与「乐团部」,形成剧团本身多元且共治的结构。随即在2025年通过国立传统艺术中心「儿童戏曲团队扶植计划」,成为「儿童戏曲」这个近乎新生的创作概念下,期许持续发展的新创戏曲团队。
多元发展,探测儿童反应与作品市场
「儿童戏曲团队扶植计划」重点在于营运行销、创作演出、艺术推广等3大层面,并将制作分为「大型公演作品」及「小型推广作品」,举办校园巡演与艺术推广活动。于是,这构成了走戏人在2025年主要设计的4大方向与内容。
主要用于推广活动的是艺术沙龙《游啊游我们是小鱼鱼》,以「鱼」为主题,引导参与活动的小朋友进入「戏曲龙宫」,接触到戏曲的基本知识。特别是编写一首类似儿歌的唱段,让小朋友们用比较轻松的方式同时接触到台语与歌仔戏行当。另外则是校园巡演的小型推广作品《土地公帮帮忙》,运用《狸猫换太子》的传统戏段落,结合行当介绍与互动、提问,来达到歌仔戏基本知识的建构。而身为主持人的郭员瑜展现她对于该年龄学童的理解,能够有效掌握整体节奏,以及所有学童的专注程度。
郭员瑜也指出:「我们最在意的是儿童的声音。」除了团队于对于儿童真实想法的渴望,并专心与体贴每一位参与者,更能够自我定位与度量未来的营运发展与规划。所以在艺术沙龙、校园巡演的过程中,走戏人重点放在收集小朋友的回应,包含校园巡礼所设计的学习单,有一个区块是让学童自由发挥,写字也行,画图也好,都可以看到他们对于歌仔戏的直接反应;艺术沙龙由于脱离校园场域,更直接接触到很大部分的学龄前儿童与家长,因此他们借由问卷去测试市场。
2025年最重要的一个大型测试是于10月底首演的大型公演《龙女流浪记》,取样自外台歌仔戏中的常演剧目《济公战小龙女》中的「小龙女」角色,用截然不同的现代都会背景予以新编,讲述一位青春期少女的离家故事,借此期许未来会有很多大朋友、小朋友愿意去看民戏。走戏人虽采取不少吸引小朋友的方式,例如相关活动举办过程中赠送的贴纸,以及整体的主视觉设计等,都相对活泼与可爱;但在《龙女流浪记》里所探讨的主题,则比较成熟,不愿意矫情地用大人视角制造儿童语言,同时也想兼顾大人跟小孩。郭员瑜说:「我们不想放掉打动任何一个观众,希望做的是亲子共赏,回去还能对故事及议题互相讨论的节目。」
另外则是同步开发的动画,尝试在剧团的框架下,拓展不同的推广面向,延伸到网路平台,也运用到大型公演作品里头。
新兴命题,持续延展未来规划
儿童戏曲,是个新兴的命题。在过去的演出环境中,儿童观赏的戏曲作品其实与成人无异,但在时代演进过程中,对于作品内容与意涵、年轻世代的母语使用等状态都有很大不同,似乎有「为儿童而做」的必要。不过,这对所有儿童戏曲团队而言,都是场高难度的实验。
郭员瑜说:「我们要想的是,什么叫『专门给儿童看的戏』?」反过来问的是,原来自己小时候看的戏曲作品不一定适合儿童。所以,走戏人也有个很密切的合作伙伴——长年经营儿童文化的「小花果玩戏场」,借由他们拥有「英国儿童游戏工作师」专业证照的身分,去检视走戏人的所有作品与行动,像是《龙女流浪记》的积木舞台设计,都由小花果玩戏场提出更专业的建议。另外像校园巡演《土地公帮帮忙》中的土地公角色,由于互动性较高,也由小花果玩戏场的演员担纲。
如何面对「儿童」是一回事,而如何回应「戏曲」也是一回事。对郭员瑜来说,「戏曲」存在于自己的血液里,「我不知道我正在做这件事,但可能是因为我每天都在做这件事。」所以,她决定将目前的重点摆在歌仔戏对于现代儿童的其中一个门槛——台语。
「现在的小朋友已经不大会听台语,也不大会讲台语,所以我把它比喻成『英文』,刚开始学的时候,会觉得课本很麻烦,但如果是英文绘本似乎就相对容易。」郭员瑜说:「那我们就把作品都打造成『台语绘本』,4D的立体有声书,把视觉做好看,把音乐做好听,让小朋友先愿意看这个绘本,是我目前的策略。」
因此,走戏人今年规划了「海洋」为主题,包含大型公演的《龙女流浪记》与艺术沙龙、动画等,用更多元的形式回应这个新兴命题;未来仍会将儿童戏曲视为重要创作路线,明年用「山」为题,同样取用外台歌仔戏文本来发展公演作品,建立儿童歌仔戏的「自然系列」。走戏人既为推广歌仔戏而努力,也回应现代人对于自然议题的诉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