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挑釁豹子的時候,就要特別小心,因為牠已經失去耐性而心煩了,牠會突然間就凌空撲過來,你只要站穩步子,腰腿合一用力出拳,打中豹子的鼻子,重力加速度,豹子會突然像貓一樣半暈在地上,雙爪會搓鼻子。這個時候你就快點上去用繩子把牠綁起來,套進麻布袋裡,扛起來下山,你愛怎麼扛就怎麼扛!
一九八九年第一次回河南老家,遇到許多新鮮事,不勝枚舉,可能跟沒聽過沒看過有關係吧,所以印象就很深刻了。說個小故事……
有個姓王的老頭,光頭,留著很漂亮的白鬍鬚。我看到他的時候他七十左右,應該算是獵人,從不用槍或別的武器,他在太行山裡經常出任務,每當太行山下的村莊有牛羊家畜等牲口,被猛獸下山吃掉或咬死的時候,就會通知這位王老漢,他有興趣,就會去出任務。
據說他這一生打了有六十多隻豹、十幾頭老虎,狼無數了。不是用刀槍或陷阱,也沒有毒針毒藥,他用拳頭!真的。
赤手空拳打豹子
我一開始當然不能全信,可是我們村子裡的人都這麼說,我便信了一半。走,讓我大哥帶我去拜訪一下他;就住在我們村子旁邊兩三個村莊外,也是一個小村子,路邊大多是高高的白楊樹,屋子不大,王老漢出門來接我們,跟著出來的還有一個小孫女,六歲。
閒話一番我就直接請教王老漢:「您真是用拳頭打豹啊?」「是啊!那可不是!」他說。問他如何打的?他輕鬆聊天說來:其實不難,就是要冷靜,看得準,打得穩,你自己一個人就夠,人不好帶多,就一個人,帶夠乾糧,水就喝山上的,綑綁的麻繩圈、麻布袋,要有耐心靜靜地等,或者找。
通常人遇到豹的時候,豹子是不怕人的,尤其是就你一個人,豹子更不甩你了,牠喜歡背對著人坐著,不理你,老漢這時才見機不可失。他會先對著豹大喊一聲「打!」右手也同時作打狀,豹子一聽到人聲會立刻回應一聲「嗷!」然後又不甩不理老漢了。老漢再用力地挑釁牠「打!」豹子又回應一聲「嗷!」有一點不耐煩可能會出現。第三次要再挑釁豹子的時候,就要特別小心,因為牠已經失去耐性而心煩了,牠會突然間凌空撲過來,你只要站穩步子,腰腿合一用力出拳,打中豹子的鼻子,重力加速度,豹子會突然像貓一樣半暈在地上,雙爪會搓鼻子。這個時候你就快點上去用繩子把牠綁起來,套進麻布袋裡,扛起來下山,你愛怎麼扛就怎麼扛!講完了。打獵結束。至於要走多遠?是不是有車來接?要不要先結束豹的生命?每隻豹子的反應都是這樣嗎?沒有答案。
現代武松再顯威風
老漢有兩個兒子,從小看父親打豹,長大了又協助父親打豹,直到後來就瞞著老漢,他們自己上山打豹,這樣獵物就屬於他們自己的。為此,老漢還多有抱怨。
老漢家裡沒有什麼家具,客人來了坐的椅子,其實不是椅子,只是一堆泥土,外面用豹皮套起來,就當成可以坐的地方,這是我看到的。小客廳牆上掛滿了錦旗,各地方人士、地方政府送的,名詞花樣很多,印象最深刻的,寫的是「現代武松」。他曾請我父母吃過一頓中飯,媽媽說他一個人就喝了半鍋稀飯、兩個饅頭、兩隻雞!跟他買過兩張豹皮,全身真的找不到一個傷口。
日本電視台來採訪過他,請他當場示範,豹子從鐵籠裡一放出來就撲向他,他就是全力一擊,豹子倒地上,太快,攝影師來不及捕捉,請他重來一次。老漢打死不幹,旁邊的幹部慫恿他:這樣才更顯您的能耐啊!老漢不便堅持,終於現場重新布置……鐵籠一開,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豹子風一樣撲過來,老漢用雙手居然抓住豹的雙肘,用頭用力一撞,豹子再度倒地,大家喝采。日本電視離去,由縣政府搬去老漢家的沙發,又送回縣府,老漢為此,多有抱怨……河南孟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