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行旅
專欄 Columns

「我」的行旅

從「我」的這個整體拆解起,體會到肌肉彼此牽引的狀態,骨骼排列與移動上的支撐,皮膚觸感傳導的訊息,以及五臟六腑可能的知覺。然後再進一步漸漸地明白了身體與心靈原來就在咫尺之遙。所以當身體由內而外地舞動時,隨時在透露的,都是內在非語言能說得明白的祕密。

從「我」的這個整體拆解起,體會到肌肉彼此牽引的狀態,骨骼排列與移動上的支撐,皮膚觸感傳導的訊息,以及五臟六腑可能的知覺。然後再進一步漸漸地明白了身體與心靈原來就在咫尺之遙。所以當身體由內而外地舞動時,隨時在透露的,都是內在非語言能說得明白的祕密。

記憶非常清楚,大約在五歲左右,我開始如在夢境中追逐一個不斷變化的形體般,懵懂地想要找到抽象概念的對焦,一度掙扎於了解關於什麼是「我」這個字的真意。那時對於是「我」就不會是「你」,「我」和「他」人是完全不一樣的個體,也無法相通,有一種不可確信的懷疑。曾經一次又一次地希望能夠感受別人的感受,也疑問為什麼別人無法和我同在一個處境。小小年紀一方面體會著自己小小的悲歡,而看到別人不同的處境,就會不解為什麼我沒辦法跟他交換感覺。自己偷偷地想要衝過那個看不到又摸不著的隔閡,一次又一次地落空,漸漸地終於臣服於「我」就是「我」,是「我」就不會是「你」的命定。「我」的抽象概念漸漸化入了生活,也不再計較是因為先有概念才有這個字,還是先有這個字才衍生這個概念了。

接受「我」的有限

後來家裡有了電視,透過小小的螢幕,我們繼續經營著自己的幻想,對壞人的恐懼,對善良的傾心,以及對悲哀的同情。後來有一部西洋影集《神仙家庭》,片中家庭的女主人Gini是一位仙女(從他媽媽是一位巫婆的身分,正確地說來Gini應該也是一位巫婆)。她只要揉一揉鼻子,神奇的事情就會發生,打壞的東西會還原,生氣的人會忘記讓他生氣的事情,來不及的事情自己會從容完成。「我」多想要自己也是Gini,周末來不及寫的功課自己會完成,想要的東西打開抽屜就會出現。在不斷的幻想之餘,終於慢慢也接受了「我」的有限。

後來懷疑也沒了,幻想也過去了,知道自己只能認份地一步步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事。然後時間就像倒出水盆的水,嘩啦啦地一去不回頭。曾經,讚嘆過生命的美好,因為對自己能夠理解的現狀稍有掌握,對未來又充滿期待,而所有的教訓都還沒到來。那時的「我」是介在現實與理想之間的暫存地帶,所有的勇氣與義無反顧,都像打上反光板照出來的畫面,有著閃亮亮的天真。

以為終於了解 卻時時推翻認知

近廿年來漸漸地迷上了往「我」裡面去探究。看著解剖學的書去體會身體部位在動作時互相牽引的細節;在舞動的間隙裡去掌控吸氣與吐氣的交替;在周遭的變化裡體會自己映照的情緒;不停地搜索著自己真正的感覺,沒有奇蹟,沒有幻想,也沒有恐懼。從「我」的這個整體拆解起,體會到肌肉彼此牽引的狀態,骨骼排列與移動上的支撐,皮膚觸感傳導的訊息,以及五臟六腑可能的知覺。然後再進一步漸漸明白了身體與心靈原來就在咫尺之遙。所以當身體由內而外地舞動時,隨時在透露的,都是內在非語言能說得明白的秘密。模糊間又似乎相信這些秘密不是「我」自己的,而是一種幻化的集體經驗。說著說著又開始「玄」了起來,你不會懂吧﹖因為「你」不是「我」。莊周說的吧!「子非我,安知我之不知魚之樂也。」

這個「我」的追逐要花一輩子的力氣,每次以為自己終於了解了,不久又會碰到一頁新的經歷來重新改寫認知。一路兜呀兜地好像走了好遠的路,偶然魂縈夢回卻發現當年想不懂「我」和「你」有什麼不同的困惑,如今正在被一種想要平等地對待世人的心境緩緩地處理著。這種體會,就如突然在自己照鏡子時,恍然看到小時候一張生活照裡一模一樣的神情般的訝異。原來自己其實並沒有走多遠!心理治療裡的人際溝通分析學派說,人在七歲以前就已經決定好了自己人生的劇本。你信不信?

廣告圖片
歡迎加入 PAR付費會員 或 兩廳院會員
閱讀完整精彩內容!
歡迎加入付費會員閱讀此篇內容
立即加入PAR雜誌付費會員立即加入PAR雜誌付費會員立即加入PAR雜誌付費會員
專欄廣告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