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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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戲劇的五四三
來訪的遠方
總統大選前,有兩位特別的朋友來訪問我,特別來觀選,為了保護她們,個資會模糊處理。 她們是來自對岸的朋友,《人選之人》的觀眾,其中一位喜歡閱讀,很早就讀過我的戲劇劇本。另一位,對政治跟社會改革非常有興趣。 她們在歐美留學,兩人背景不同,一個家中靠近公務體系,一個靠近市場,但都不約而同地,或因為霸凌、或因為性向,在成長過程中感受到幻滅,不管是身為女性、身為性少數,或面對審查,而再怎麼家底高於他人的人,都特別在疫情期間感到幻滅,「我20歲的時候感受到了一個存在主義的危機。」來訪的友人說。直接把你鎖在家中數個月,甚至用鐵鍊把你鎖在家中,像動物一樣地搶著物資,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求助無門。 我想起我在北京做小劇場跟寫小說的好友,前幾年跟他通信時,他說,審查愈來愈嚴格了,一開始是交劇本,後來是交排練錄影,再來是現場,要一字不差。 這樣要怎麼創作?有好多戲就不能演了,那得怎麼辦?不曉得,不知道,這樣還能創作的,我都深深敬佩。 還有曾經在深圳駐校教戲劇,遇到一位學生,我會一直記得,他來找我的那個下午,支吾再三,說有一件事想跟我說,但又起身,逡巡一週,到處檢查頭上有沒有監視器,確定整個教室都沒有,才開口跟我出櫃,如今,他也在國外,正在學習表演,我們一直保持著聯繫。 以上幾位友人,都想盡辦法要留在國外,只有北京的朋友,說,雖然想走,但也不知道要去哪,創作與表達,如果跟所在之地斷了連結,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台北的書店是天堂。」來訪的友人說,她們買了好多好多書。 「我是支持巴勒斯坦建國的,但我們參加支持巴解的活動,都要戴帽子口罩,因為大使館會派人來看,會參加這類活動的通常都會特別被注意。」互相提醒、參加這類活動要蒙面、隱蔽身分已是常態。 「家裡以為我學的是一個有用的科目,但我其實唸的是政治。你知道嗎,辛亥革命前有個女性政治家,很早就提出了無政府主義的思想,我理想的世界,跟一百多年前她提出來的居然差不多,很可惜的是並沒有發生。」 那為什麼特別來找我呢?她們說,這是政治代餐,常常透過韓國或台灣的作品來「代餐」,但聽到中文講出來,衝擊力又更強,她們感受到政治是一種日常,感受到戲劇可以跟自己有關。 「你們那邊還是有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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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多數的小眾
藝文市場本來就小的台灣,在揭開大劇院時代布幕後,市場與觀眾在哪裡的焦慮再一次放大,「放眼亞洲」又成為解套標的。從1990年代的南向、新世紀的新南向及大劇院時代有關亞洲的描繪,「台灣」往往是清晰可辨的核心常可見挖掘台灣文化的獨特性、多元性等起手式的概念,以轉譯成流通其間的精品,甚至還起到政治外交的效應。放眼亞洲,倒不如說是要讓亞洲看見台灣作為重要交流節點。但我們之所以會「南向」,也清楚反映亞洲從來不只是個市場,就像我們對「亞洲」的言說,會提及它是歐洲證成自身文明而創造的他者。 作為西方他者的亞洲,去殖民與反霸權毫無疑慮,只不過當我們的劇場還普遍仰賴國家資助,且由國家藝術機構策動相關計畫,我們還可如何擺脫國家的視角(seeing like a state),認識亞洲? 「以民眾為名」的亞洲,還有中國 冷戰秩序瓦解後,除了亞洲各國間在政治部分的和解外,經貿往來在全球化大旗下也愈趨緊湊。鮮為台灣劇場圈留意的是,這段約處於1990年前後,以「民眾」為名的亞洲劇場工作者在交流演出與跨國共製上有著頻繁互動。面向亞洲觀眾,他們主要演出新自由主義下的彈性勞動者處境,與強調跳出國家疆界的交流視野。 誠然,此一時期的交流慣於把亞洲與其民眾視為對抗西方的同質體,壓抑彼此之間的社會脈絡差異;雖強調以民眾為名,但仍以各自身處的政體的地緣政治位階定位彼此,例如來自相對發達的香港、台灣與日本戲劇工作者,會被認為理當比來自東南亞、南亞的戲劇工作者負擔更多演出經費,前者有時還會被後者視為帝國的代理人。正是以國家為主體的交流視野,導致彼此合作的困境。也是這樣的經驗,「不想像」或「重新想像」國家,反倒為他們在新世紀的交流,打開了「民眾」與「亞洲」的更多認識空間。 2021年起,為了重省這段經歷留下哪些線索,差事劇團以「亞洲民眾戲劇線上」論壇,找了香港、澳門、東京、北京等地的劇場工作者回顧。一個隱而不顯的課題在於:亞洲「以民眾為名」的劇場實踐,究竟該如何評價中國? 自戰後就被排除於全球體系之外的中國,1990年代逐漸以世界工廠之姿重返全球舞台。彼時來自香港、台灣與美國這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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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題追蹤 Follow-ups
現代劇院蜂擁而起 蓬勃亂局中愈趨專業
中國目前有大小新舊不一的近兩千兩百個劇場撐起整個演藝市場,這些專業劇場絕大部分屬於政府所有,也視劇場為公共文化設施,但遊戲規則不一樣。因二○一一年至一五年的「十二五」中定文化大發展為主調,推波助瀾,各地政府為求政績,大劇院的興建只能用爭先恐後來形容。中國劇場業態的特質是大、亂、變化快、進步快,這幾年隨著現代大型劇院的陸續建成使用及與國際接觸愈來愈密切,劇場管理走向專業化是可預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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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很豐滿 現實很骨感
台灣因為有相對自由的創作環境,能夠讓創作者暢快地表達自己所想表達的,中國因為審批制度的屏障,創作普遍偏於保守,原創作品的豐富程度遠不及台灣,台灣作品的創意和多樣形式確實是很大的優勢,而且就內容而言,合適到中國演出且能夠通過審批的節目還是相當多的,在中國龐大的演藝市場裡,其實大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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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的月光
面對台灣表演藝術的市場過小與演出週期過短的問題,將同為華文地區的中國大陸作為未來的市場,是可能解套的方法。但中國的演藝產業是一個極端複雜的領域,因為它是從野蠻生長到秩序歸整的一個過程,可以給我們不少啟發。本文作者長期旅居中國,觀察當地演藝生態,希望能透過系列文章,為台灣劇場創作者打開一扇認識中國表演藝術環境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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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二) Feature 回顧與前瞻-他山之石-中國篇
硬體飛速發展 軟體有待跟進
中國表演場地的發展,呈現硬體飛速發展、軟體需求不足的現象,而且大城市與其他地區的表演場次失衡、場租票價等過高、觀眾素質待改善,都是明顯的問題,相較之下,台灣兩廳院的軟硬並重的經營模式,與多年以來培養出來的良好觀眾素質,較之於對岸,仍有軟體上的領先;只是,這樣在精緻度上的領先還能維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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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話劇
中國話劇:三○年代及以後
話劇是二十世紀初由西方漸次移植到中國的一個新的劇種。它與中國傳統戲曲最大的不同是以對話取代歌唱;以模擬生活中的行動取代象徵的程式動作;以搬演當代的生活取代歷史故事。在經歷了早期「文明戲」的興衰和學校劇團及「愛美的劇團」(即業餘劇團)的努力之後,到了三○年代,中國的話劇已經步入了成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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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 Columns
戲劇──造夢的藝術
我覺得今日中國觀衆之所以對戲劇冷淡,倒並不一定是因爲今昔夢境的差異,而是在物質生活遠較昔日繁華、物質慾望遠較昔日强烈的今日,人們需要的是更爲多彩多樣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