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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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 林祐如X田孝慈 《SUPER》
透過物件 思考人類的慾望
人是什麼?編舞家林祐如、田孝慈攜手合作《SUPER》,嘗試以大量物件、行動,聚焦在人類所型塑的種種極端景觀,來回答這個看似無邊無際、難以清楚定義的問題。 《SUPER》是林祐如、田孝慈繼2022年兩廳院35周年系列活動「2057:給35年後的活存演習」(後簡稱「2057」),共同創作的《只能看見部分的折疊的綠洲喝空運動的酒瓶與嬰兒》(後簡稱《只》)的續作。《只》發想於兩位舞蹈工作者在疫情期間直面「劇場活存」的焦慮,從而衍生對人類生存現狀的關懷,林祐如說:「最終呈現是我們不曾預期的形式,大家好像覺得可以更好,還有更多想像可以玩,所以當人中邀約,就有了《SUPER》。」 林祐如與田孝慈是台藝大的學姊妹,兩人個性南轅北轍,前者熱情直接,後者溫吞內斂,過去僅作為表演者共同參與其他編舞家的作品,《只》是兩人首度合作編創,只因為「2057」策展人林人中的一句話:「把妳們兩個湊在一起,應該蠻好玩的吧!」 田孝慈回憶,在2022年初疫情仍蔓延之時,她們從接到邀約到正式演出只歷時不到3個月,「中間還夾了一個過年!非常崩潰!」但還好設計團隊皆是疫情期間她們籌組的讀書會小組成員,彼此對於疫病、身體、意識、生存等議題已有一定的討論與共識,田孝慈說:「我們拋接想法,就像接龍。這讓作品不是單一或絕對的思考,包含了我們,是共同組構而成的作品。」 「當時還各自把自己包包裡的東西一件一件掏出來,梳子、喉糖、橘子、藥用身體的行動去做,像人在建構,我們的進步也是透過手,我們有點像是玩的方式來建構出作品。」林祐如進一步說明,《只》拗口繁複的劇名即是接龍而來,可拆解為「只能看見部分的折疊的綠洲」「喝空運動的酒瓶」與「嬰兒」,內藏「『未來』等於『死亡』與『新生』」的訊息,「我們正在經歷的每一個當下已經死亡,也是建立未來。」她們表示,這件在短時間內「玩」出來的作品,留下太多懸念,這是《SUPER》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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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編輯的話 Editorial
人與自然的新關係
人類的出現改變了世界,甚至也永遠成為了地球的一部分。在諾貝爾化學獎得主克魯岑(Paul Crutzen)提出地球已進入「人類世」(Anthropocene)此一概念後,引發了跨越各種學科的討論和熱議,不僅是在自然科學、地質學、海洋學、氣象學等領域,更直接影響了視覺藝術、表演藝術創作者。 本來地質學家便將地球四十五億年的歷史,劃分為大大小小的各種時期區塊;而所謂「人類世」即是指人類的活動及其對於此星球所造成的影響,諸如氣候變遷、物種毀滅、地景變化等,已足以測量,且應在地球史上,記下這再也不能抹滅的一筆。即使對於「人類世」的討論,各人所關注的層面、為其畫下的界線、定義皆各有異,但如何思考人和自然的關係、身體與科技的經驗,卻成為了當代藝術家們積極面對與反應的課題。 雲門2藝術總監鄭宗龍的國表藝三館共製新作《毛月亮》,從他對於自然警訊的不安感受出發、從他看著月亮而引發的內心小世界開始,試圖找尋「人、自然、科技」三者間的完美平衡。同時,前年曾親自造訪冰島的他,這次也邀請了來自冰島的世界級音樂團隊Sigur Rs合作,特為《毛月亮》編寫新的樂曲段落,完成整體演出架構。在充滿科技的現代都會裡,在舞台巨型的LED螢幕前、在深入民間信仰深入陣頭身體之後,鄭宗龍也希望能藉由這個作品,重新喚起身體的原始動能。 若要說人類與自然的關係,台江人或許很懂這塊位於台南市安南區,自海中、從河裡生出的土地,有過很長一段人民開墾、溪流氾濫的歷史,曾經,他們以草寮為家,後來用竹材搭造,水一來就能把家抬起來、涉水搬遷。兩百年來,台江人因水而生、依水而居,現在他們擁有全台灣唯一的濕地型國家公園,成為生態保育、環境教育、永續發展的重要據點。而將在四月份正式開幕的「台江文化中心」,更是罕見地由公民團體請願催生,並與市政府文化局共同商議經營方針的地方場館。遊台南,可以不只是在舊府城裡吃吃喝喝,逛完那些蜿蜒巷弄裡的老宅小店,或許也能走訪一趟台江,在水鳥濕地、在村廟活動、在文化中心,認識那方土地的人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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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人類世,及其所改變的
在美國水生生態學者尤金.史多麥(Eugene Stoermer)提出「人類世」這個名詞,並由荷蘭大氣化學家保羅.克魯岑(Paul Crutzen)進一步於千禧年倡議後,我們清楚意識自己正處於劇烈加速度的輸送帶上,前方是未知的懸崖,我們不知道跳下去是墜落,還是會飛起。 人類在短短幾世紀來,不僅影響了地球四十五億年的結構,「人的尺度」(human scale)也產生了變化,我們迎來宏偉壯觀的科技時代,人類成為超資訊的載體,對於真實空間、事物的感知卻有了失能的傾向。 那麼,當代藝術是如何回應人類時代與地球的呼喊呢? 本期企畫嘗試從人在環境與歷史長流中的尺度與後人類的角度出發,檢視創作者們是如何重新定義「人類」、「自然」、「科技」,並反思、建立人類、動物、植物、自然、物件、科技之間的新關係。 自然是一切創造的總合,人類僅是其中的一小元素,我們該適時停步謳歌:地球啊,謝謝祢。動物啊,謝謝祢。植物啊,謝謝祢。今後還請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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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關於「人類世」
什麼是「人類世」?這是個地質學名詞嗎?與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在地球暖化、生態災難叢生的廿一世紀,「人類世」的概念成為當前各領域關注的顯學,也促使世人重新定位人與自然的關係,立基於此來思索這個世界中的萬物、包括人類的未來。雖然其定義仍眾說紛紜,但「人類世」概念已在藝術領域引發反思,刺激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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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改變一:人在環境的位置、歷史的規模尺度篇
從藝術切入 省思「人」與「自然」的新關係
我們所在的世界,已因為人類的行為而產生重大改變,也改變了人們對於所處自然環境的認知,從而創造出新的美學。在這個「人類世」的時代,藝術該如何回應人類造成的苦難?在視覺藝術領域,人類世的探討已成顯學,去年的台北雙年展「後自然:美術館作為一個生態系統」正是一個討論人類世的重要展覽;而在表演藝術方面,希臘編舞家帕派約安努的《偉大馴服者》、台灣編舞家蘇文琪一系列探討身體宇宙觀的作品等,都可看出對人與宇宙、自然之間關係的重新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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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改變二:賽伯格與身體感知篇
人與科技的交融 身體的新感知與新存在
人類世的觀點提供了全新觀看身體的視角,因為技術在我們到達之前已經在場,提供了非常先行的條件使我們成為「人」的可能,從根本上來說,使我們成為「我們」的並不是「我們」,人早已成了「人與技術」混合而成「技術個體」,生活根本已離不開科技,科技也改變了人性、倫理與環境之間的關係、甚至是重新定義了「人」的可能性,而藝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去處理人在科技、網路世界中的生活情境,如何去探討現代科技對人際關係和自我追尋的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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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專訪雲門2藝術總監
鄭宗龍《毛月亮》 召喚身體原始動能
很少人知道,以「街的孩子」為人所知的編舞家,同時也是自然的孩子。 鄭宗龍在年初2019TIFA節目發表記者會後「直面藝術家」的活動中,分享卅年前某個晴朗天氣的夜晚,父親拎著幼小的他上山夜釣的經驗,依然清晰如昨日,「我們會半夜兩三點到碧潭集合,轉乘裕隆803,那是當時的計程車。一車子的人有文具店的禿頭老闆、麻將骰子老闆、做回收皮革生意的叔叔,一行人往烏來的方向行去。」 那是一九八九年,自然等同危險,山海尚未除魅的年代。人們入山,行政手續繁雜,路程也不輕鬆。但鄭宗龍說起那段十五公里的碎石路,快樂與危險並存,「當時路上有一個窟窿,門就開了,我坐在最旁邊,我爸的手很快,警覺地一下就拉上了車門。當時還沒有開路,路走到中途,一座山就擋在眼前,只有一條古泰雅族人的卡拉莫基獵道,每個人都要坐進流籠,好像猴子一樣被拉到對山」 抵達南勢溪,十三歲的鄭宗龍拋下大人們,一個勁地往上游溯去,「我好奇那盡頭有什麼。」 「登山的身體感,跟跳舞很像」鄭宗龍噠噠噠地數著拍子,說起走中級山顛簸的古道,時常山友們累壞了,他依然腳步輕盈,帶著身體工作者的自得。 人面向未知所投射的希望與恐懼,召喚身體的野性以抵禦自然的懾人力量,是登山的基本節奏。實際攀爬的山是堅硬、陡峭、鋒利的岩石,是溫暖扎人的土,是刺人不馴的植物,那完全不同於想像的、隱身在螢幕後的幻美事物。 數十年過去,編舞家的身體依然銘刻這不同於城市的節奏,使他一得空便往山走去,強制自己從手掌銀幕與佈滿LED燈的城市生活中「斷線」。 「但山好像也老了魚的大小、數量都變了,水變混濁了,美好消失了。」鄭宗龍頓了頓,「《毛月亮》是我對自然警訊的不安感受。」 新作《毛月亮》從對自然地貌轉變的不安出發,並置了都市生活的LED巨型屏幕與自然野性的身體,卻逆反了當代對於「後人類」身體的討論,將末日昇華成救贖。 在編舞家那裡,人類意識無需載入電腦,心靈未嘗從身體中分離,「人自然科技」可以近乎完美地達到平衡的狀態,只要我們想起且不要忘記,自己曾經有過的,原始魔幻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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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人類世」選書
我們將「人類世」議題放在最近這十年來台灣的「後」學復興的脈絡中來思考,包括後自然、後人類、後戰爭、後數位、後媒介、後戲劇劇場甚至是從九○○年代中葉之後迄今仍然持續發酵的後殖民,並不全然等同於八○年代末期發軔、並於九○年代達到頂峰的後現代、後結構、後馬克思、後女性主義思潮。九○年代「後」學的繁榮,隨著解嚴後台灣社會結構的調整,被引入並轉化為論述戰爭工具,多將「台灣-人」當作尚未完成的主體,尋求透過運動與論述改變社會,並確立主體性的可能性。 然而這十年來的「後」學復興,可以看成STS(科學、科技與社會)與文化研究兩股九○年代晚期興起、迄今達到成熟階段的學門匯流,正如我們看到的,沿著「技術」與「文化」兩條軸線,企圖在全球化情境下,重新思考校正「台灣-人」在世界中位置的努力。在這股潮流中,首先是「人」的問題,而不是「台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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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人類世」選片
《美麗事,殘破世》Beautiful Things(2017) 喬吉歐.費雷洛 費德利科.必亞辛(Giorgio Ferrero Federico Biasin)導 每樣物件都在訴說什麼。映像管電視機訴說遠方,破布偶訴說童年,照片訴說歷史,但或許有更多語意不清的。本片以導演費雷洛拍攝兒時房間的家庭影片開場,尋常的都市家屋一景迴盪所有物件的聲響,這是我們所塑造的世界,很久以後,後人會翻開這些足跡殘留,去檢視這個星球的化石記錄,去解讀這些凍結在人類世的故事。 有意思的是,費雷洛與必亞辛是以四位處在都市消費主義邊緣的孤獨生產者(德州油田工人Van Quattro、水手Danilo Tribunal、消音室工作的Andrea Pavoni Belli與焚化爐工人Vito Mirizzi),在空無一人的荒涼地景或隔絕的人造空間中,回望人類世的物件生產過程挖掘石油以製作物件,海運至各國,使用時發出聲響,最終付之一炬,成為地質的一部分。自然依舊是都市的母親,人與物件的關係是從屬,還是共生?我們想要活在什麼樣的世界?想要留給子孫什麼「美麗事」?雙導演透過驚人的視覺與音樂(必亞辛則身兼攝影師,費雷洛身兼配樂),沒有給出答案,只樂觀指出處在交叉路口的我們,依然確實擁有掌握自我身體、歷史進程的動能。 《薩爾加多的凝視》The Salt of the Earth(2013) 文.溫德斯(Wim Wenders)導 《福島殘響》Half-Life in Fukushima(2016)</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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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界看表演 Stage Viewer
在世界盡頭,與「非人類」一同舞蹈
曾於二○一六年來台演出《龍之憂鬱》的法國導演菲利浦.肯恩,於二○一八年底在南特爾-亞蒙迪劇院演出新作《墜機樂園,島嶼的一生》,劇中以墜機在小島上的倖存者為主角,鋪陳人類重新建構歷史的過程,也讓人思考:當人類不再是世界的主角,人類與「非人類」(自然與其他物種)如何建構和平共處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