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在德国人心目中的重要性无可替代,它在本世纪短短数十载中的起伏分合,极富戏剧性,见证著近代政治文化的转捩。
德国有句俗语说:「柏林确是値得一游!」(Berlin ist eine Reise Wert);著名的一代巨星(歌星)玛莲.迪特丽希(Marlene Dietrich)也唱过一首家户喩晓的歌,叫做〈我还留有一只皮箱在柏林〉Ich hale noch einen Koffer in Berlin。
柏林曾经是德国的首都达七十四年之久(1871-1945),从绚丽、灿烂…然后变成一个战乱废墟,被炸毁,绝望、消沈、阴暗如柏格曼电影《蛇蛋》das Schlan-genei里,人人畏惧逃避的地方。
然而,在德国人的心目中,它如精神象征似的,占著极重要的地位,对消逝过去的眷恋与感伤在一般人心中也真如一只皮箱似的,留在柏林。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被称为黄金二十年代的柏林算是当时全世界最重要的音乐中心之一,几乎所有近代最伟大的钢琴家们都曾集荟于此,施纳伯(Schnabel)、布梭尼(Busoni)都定居于柏林三十来年之久,而安东.鲁宾斯坦、奥图.鲁宾斯坦、阿劳(Arrau)等人也都曾经在柏林接受过教育。而在此之前,十九世纪初期几乎所有的重要演奏家都曾经来过柏林演出:帕格尼尼(Paganini, 1829)、克拉拉.舒曼(Klara Schumann, 1835)、约阿兴姆(Joa-chim, 1853),而李斯特于一八四一年也曾经在柏林演出了二十多场音乐会。著名的柏林爱乐交响乐团,早期的客席音乐家中包括了理查.史特劳斯、柴可夫斯基、葛利格、布拉姆斯、毕娄(von Bülow)等人。
建于十三世纪的文化重镇
这个一二四四年建立的城市,自十九世纪以来,便成为了欧洲重要的文化重镇之一,它是普鲁士王国的首都,腓特烈大帝(Friedrich the Great)是位热衷音乐的君王,他自一七三八年起便非正式的任用巴哈之子C.P.E. Bach,为宫廷里的主要大键琴家。C.P.E. Bach还将他的第一号奏鸣曲〈普鲁士〉,在一七四二年题赠给腓特烈大帝;而一七四一年之后,名长笛家邝次(Quantz)也成为国王的长笛教师与宫廷里定期音乐会的策划人,邝次曾为此创作了三百多首协奏曲和二百多首长笛曲;腓特烈大帝自己也为巴哈(J.S. Bach)写了一百二十多首长笛协奏曲;巴哈的大作〈音乐的奉献〉(Musikalisches Opfer),也是在一七四七年,巴哈拜访了普鲁士宫廷──柏林的波茨坦(Potsdam)宫殿后,根据腓特烈大帝创作的一个主题写出,而题献给这位热爱音乐的帝王。
由此可见,柏林在德国音乐的历史发展中,占了极重要地位。而在十八世纪后叶,柏林也成为了德国独特风格艺术歌曲的中心,在一些极具特色的歌唱学派中(Liedertafel)集荟许多当时的文人、音乐家,其中甚至包含了德国大文豪霍夫曼(E.T.A. Hoffmann),除此外作曲家孟德尔颂也曾受聘为柏林普鲁士宫廷的乐长。
音乐家外,一些重要的艺术家、演员,还有如自然科学家Alexander von Humboldt(1769-1859)、歌剧作曲家Albert Lortzing(1801-1851)、雕塑家Joh. Gottfr. Schadow(1764-1850)、画家Max Liebermann(1847-1935)等在德国人文历史中扮演著重要角色的人物们,都以柏林为家。
柏林是个多彩多姿的大都会,在一九三九年当时拥有著八十一个交响乐团,二百个室内乐团,六百个合唱团,及二十余音乐厅。
二十世纪中戏剧性的经历
从本世纪初一直到三〇年代,柏林可算是欧洲最多彩,最敏锐,最先进,最充满生命力,最活跃…的城市;然而在一九四五年春之后,它变成一片废墟。联军无情的分割,使得原来熙攘的热闹市区被划分为「东柏林」苏俄管辖区,一些最古老,文人聚集、交流的小酒店也沦为了东柏林区。而原本居于世界中心的特有柏林人文化也就因此消失了……被划分为「西柏林」区的地方,如小岛窒息似地被勒夹在东德之间。
一九六一年八月,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东德政府于几天之内突然环围著西柏林建了一道围墙!多少人曾经为了争取自由,而牺牲了性命!在一九八九年十一月九日,历史性的围墙开放,使得柏林又呈现了一片新的局面。
一九九〇年七月一日的东、西德统一,使得这座长达二十八英里,一百二十五公分高,二十公分厚的围墙,不再具有任何的意义,只成为一座任人敲打的「多余摆设」!
柏林戏剧性的命运,让人震惊;柏林人的靱性与强劲生命力,在巨变中成长著。柏林虽然没有像一些南欧大城:罗马、巴黎、马德里在老历史上所占的地位,也没有南方大城的丰郁、缤纷堂皇,可是它在二十世纪历史上所经历的政治、文化转捩重要性,却是没有别的城市可以比拟!而这些经历与精神也只有柏林人才能诉说,传达。
文字|叶绿娜 钢琴家